「賓勾!看!」太上小君指着那大狼蛛手舞足蹈,「你們瞧!你們瞧!在下就說是蜘蛛!」
「這烏鴉嘴有什麼好得意!」
花盛連滾帶爬地翻身躲避,跑到邊緣時也如太上小君一樣無法逃脫法陣,又從陣型中央位置跑了出來。
「逃都沒法逃,真叫慘!」
剛降世的長毛狼蛛看到三位不速之客,它張開八隻毛茸茸的巨型長腳,咔咔地朝離它最近的太上小君爬來。
「到底是八隻腳,速度很快嘛!」太上小君說着一個鷂子翻身,跳到了長毛狼蛛的後面。
長毛狼蛛看了看陣型以外的未雨,又看了看就在眼前的花盛,果斷地朝花盛撲來!
「就知道最倒霉的會是我!」
花盛繼續往前躲閃,但他越是跑,地上的弦就震動得越是劇烈,伴隨的聲音也響徹四壁。
太上小君在後面喊道:「花盛,你越跑目標越明顯啊!」
「我現在緊張地下巴都要掉了,不跑難道等死?我死過一回了,難道要死兩回?」花盛喊道。
「上回你死得不明不白,這回至少起碼死得明明白白啊!」未雨逗他。
「我說你們乾瞪眼看我逃命,你倆是不是人啊?」花盛邊逃命邊吼。
未雨和太上小君面面相覷,然後異口同聲地回答:「不是!」
這回答倒是合情合理的大實話。但是此時此刻的花盛卻一點不覺好笑。他就像業餘觀眾在高空走鋼絲,隨時都要跌個粉身碎骨。
「好啦!只是怕你在仙鶴上坐久了身體僵硬,運動下熱熱身嘛!」說罷未雨跳入陣中,細長的身型卡在了花盛與大狼蛛之間,抬起手說,「狼蛛狼蛛,消消氣!」
大狼蛛似乎不吃這套,朝着未雨猛地撲來,然後聽得咚的一聲悶響,狼蛛就像撞在透明的琉璃牆上。原來未雨早已施法在自己與大狼蛛之間架起一堵無形的牆壁。
狼蛛往前試探了幾下,又往上爬了幾步,一時沒有找到翻過這堵透明牆壁的方法。
花盛剛想鬆口氣,就見那狼蛛張開利嘴,對着無形牆壁狠狠地咬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花盛明顯看到狼蛛的嘴距離自己又近了幾分。剛才難以突破的無形牆壁,現在竟已被狼蛛的利嘴所穿透!
狼蛛又接連做出啃食的動作,將一塊一塊牆壁咬下撕碎,隨後竟從咬出的缺口中攀爬而來!
未雨眉頭微微一皺,迅速祭出寒冰咒,一股冰雪風暴從未雨手中猛吹過去。大狼蛛的外殼瞬間積上厚厚的冰層,但此舉並未阻擋狼蛛的腳步。即使未雨手中冰雪風暴的威力不斷加強,大狼蛛也無濟於事,往兩人逼近的腳步並未放緩多少。
花盛見對方以咄咄逼人之勢而來,對未雨說道:「這大蜘蛛真是皮糙肉厚,看來普通法術傷不了它。你會不會凌霄級的寒冰術?會的話,試試更強的咒語!」
「已是凌霄級了!」未雨神情嚴峻地盯着眼前這隻怪物。
花盛第一次看到未雨表情如此嚴肅,心想這回真的遇到大麻煩了!未雨她自己不受法陣所困,但花盛和太上小君則被困於陣中無處可逃。
此時,未雨兩手一翻,冰雪變成了冰刀開始往狼蛛身上刺去。眼見冰刀一根根扎進了狼蛛厚實的外殼上,花盛還未來得及叫好,那些冰刀便從狼蛛身上滑落。剛才扎進去的地方,竟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到冰刀刺進去了!」花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沒錯。確實刺進去了。」
「那為什麼一點都沒有傷到它?怎可能這麼迅速癒合了?」
「不是癒合。」未雨說,「是回到一秒以前。」
「一秒前?它會穿越時間?」
「這盤弦洞很古怪,當中蘊藏着無數的時間旋渦。每次對大狼蛛造成了傷害,它就會回到一秒前未曾受傷的樣子。所以任何攻擊性法術都傷不了它!」
「那未雨你先走吧!這裏交給我和太上小君!」花盛開始念起所有能想到的攻擊性咒語,要與這大狼蛛殊死一搏。
「說什麼傻話!你還在這,我怎麼能走?」未雨讓人覺得沒有絲毫退讓的餘地。
「太危險了!不能讓你在這裏丟了性命!」
「快住嘴!」
「未雨!我只是個凡人,即便吃過仙丹,壽命也絕不會長多少!但是你不同,你是靈族,可以活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我今天沒命了,也頂多是少活幾十歲。但你若是死了,可能少活一千年。」花盛喊道,「別在這裏,你快走!」
未雨轉過頭,眼眶微微發紅,說:「你這傻子!都什麼時候了,還算這些有的沒的!」
狼蛛背後突然傳來太上小君的聲音:「哎呦!花盛你又逞英雄!別像個老頭子,在沉船上喊着婦女與兒童先走。」
只見一個身影從狼蛛身後騰空躍起,太上小君出現在半空。他手中一道金光閃過,原來是將左耳的耳環一把抓在了手心。那耳環立刻化作干將莫邪兩柄長劍。
太上小君在半空中握住這兩柄明晃晃的長劍,帥氣地高高地翻越狼蛛的背面,身形矯健地落在花盛和未雨之前,將手中長劍舞了個劍花,說:「表演時刻到了!正確的台詞是:兩位誰也別走,都留在這當觀眾,好好看在下收拾這怪物!」
「給你們看看什麼是凌霄太極御劍術!這才是真正的硬核仙咒!」太上小君雙手一松,兩把劍竟然脫開手騰空而起,隨後同時射向大狼蛛。隨着一連串噹噹當的聲音,狼蛛頭上的硬殼一陣火星四濺,碩大身軀竟被兩把飛舞的寶劍擊得連連往後退去。
這天神下凡般的太上小君,讓花盛頓時看到走出盤弦洞的希望!
隨着干將莫邪兩把神劍的重重阻擊,太上小君對着狼蛛運劍步步緊逼,進攻之法可謂千變萬化。當自己身形靠近兩把寶劍後,他時而在空中握住干將寶劍,與飛舞在空中的莫邪寶劍配合施展劍法;時而又換成手持莫邪寶劍,與飛舞的幹將寶劍施展雙劍合璧之術。不僅如此,神劍亦能化作飛劍,讓太上小君作為站立支點踏劍飛行。
這兩柄神劍在他的凌霄太極劍術中,如朵朵蓮花綻放,一時間洞內寒光四射。這種層層遞進的連環攻擊,硬生生地將大狼蛛逼退了數十步。
就在****般地連環攻擊後,太上小君右手緊握干將劍,並用左手控制空中的莫邪劍。那柄空中的莫邪劍像長了眼睛般在空中飛舞蓄力,隨後咔的一聲猛地刺進狼蛛一隻長腳內。就在長腳產生一道裂縫的瞬間,太上小君雙手握着干將劍從天而降。
咔嚓一聲!大狼蛛的一條長足被連根砍斷。
一旁的花盛還沒來得及歡呼。正如此前未雨所言,落在地上的大狼蛛的斷足分解成一個個光點,隨後消散而開。而大狼蛛身上的傷口處,則匯聚起許多光點,最後那長腳竟復原如初。
就是說無論怎麼砍殺,大狼蛛的傷口都會恢復到前一秒的狀態,難以傷及分毫。
「永遠不會受傷就很尷尬了!」太上小君落地後吐槽了一句。
未雨說:「看來要將這廝擊倒極為困難!能不能想到其它辦法降伏?」
「有了。唯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太上小君靈機一動,召回雙劍往地上一指,兩柄寶劍從天而降直直插入地面。他跑到寶劍旁,手握劍柄用力往側面一掰,原本遍佈在地上的能量弦被撬動起來。
一旁的花盛頓時領會了用意,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寶劍旁,用手握住地上散發熒光綠的能量弦,大吼一聲:「起!」
那根能量弦竟然猶如抽絲般從地上被扯了出來。一旁的未雨也已趕到,三人合力抽出一根。隨後又抽出第二根、第三根。
花盛、太上小君和未雨每人手中握住一根能量弦,隨後甩鞭子般往大狼蛛抽去,每人都扯住了狼蛛的一隻腳。狼蛛雖然三足被困,但還有鋒利如刀刃的五根長腳,很快便切斷了纏在三足上的能量弦。
太上小君召來干將莫邪再試,這次先纏住大狼蛛的兩隻腳,並用雙劍將纏在兩足上的能量弦牢牢釘於地面。隨後三人再拉住手中的能量弦,這次足足纏住了五隻腳。雖然比上一次纏住更多,但只要有一腳沒被纏住,大狼蛛就會用這根腳將纏繞在其餘腳上的能量弦快速削斷掙脫。
「我們人手有限,算上雙劍最多只能纏住五足,缺些人手!」太上小君一臉惱怒。
眼見着干將莫邪兩柄寶劍能暫時抵擋住大狼蛛的腳步,花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我有個辦法不知行不行。」
「一試便知!」太上小君正愁沒主意。
「這兩面是個時間蟲洞,進入其中任何一面,就會回到約半分鐘之前。那如果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對着時間蟲洞一個方向衝刺,由於經過的路程中有一段在蟲洞外,那我們能不能攔住之前的自己?」
太上小君張大嘴巴:「有理!在下來試試!」
「恐怕未必這麼順利。」未雨提出了不同意見。
「何以見得?」太上小君問。
未雨說:「太上小君是神仙,仙與佛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過去、現在與未來,仙與佛都是唯一的存在。不可能存在說,神仙穿越到過去,變成兩位仙人。」
「那也得試一下才知道!」太上小君話音未落,自己又氣喘吁吁地說了一句,「果然不行。」
花盛一見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剛才確實試過了。之所以沒有看到他跑起來,是因為他又穿越到了嘗試之前的時間。
「每次穿去,速度上應該能趕上大約半分鐘前的自己。但在下一到那時,過去的自己就會突然消失不見,根本攔不住。」太上小君描述着。
未雨說:「能穿越時間抓住的東西,一定得是物質組成。唯有靈族與凡人這種由物質組成的才能做到。」
而未雨剛才已嘗試過,不知為何被時間蟲洞拒之門外,無法跨越。
所以三人之中能做到這一點的,理論上只有花盛可以。
花盛倒沒有一絲猶豫,他立刻開始摩拳擦掌:「太上小君,有勞你帶着我一起穿過時間蟲洞。你法力強過我,所以當我們看到過去的我時,就用定身術將過去的我定在原處。然後我們再提速,再定住我自己。如此越走越快,不斷往復,直到人數足夠了。隨後解開仙術一擁而上,用能量弦牢牢捆住這大狼蛛!」
太上小君斜眼瞧了一眼大狼蛛,干將莫邪與它的纏鬥畢竟攔不住多久,便打定主意說:「好!說走就走!」
「交給你了!」
「一、二、三!沖!」兩人異口同聲,隨後開始往菩提樹方向衝去。
太上小君提住花盛的脖領,兩人一起快速移動,每穿過前方光亮處就做一次加速。每通過一次,就聽太上小君喊出:「定!」
一開始花盛還能分辨出何時身處現實,何時身處蟲洞。但沒穿越幾次,光亮閃爍逐步便逐步加快得令人眼花繚亂。他唯有閉着眼蒙着頭,一股腦地往前沖。隨着速度越來越快,花盛能感受到自己被太上小君帶起,離開地面懸於空中。
此時的他已經無暇顧及,因為正如之前一般,在通過時間蟲洞時,花盛的頭開始疼痛並出現幻覺。一張張幻燈片般的場景在腦海中不停地閃爍。
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幻覺,哪些是現實。伴隨着劇烈頭疼,他不停地看到令自己莫名其妙的畫面。先是看到未雨背對着繁星點點的夜空,流着淚撫摸自己的側臉;一會又轉到另一個場景,竟然看到未雨不再身穿道服,而是穿着潔白的婚紗,手裏捧着生日蛋糕;接着,看到太上小君正在他眼前撿起一根乾枯樹枝,但立刻被樹枝燙傷了手掌;隨後,看到一個擁有海洋般湛藍眼睛的女孩,以及一位身披紅色袈裟的年輕僧人。這些不明所以的畫面開始糾纏,染缸一樣化成模糊的色彩,直至化為一片白光,只剩下劇烈的頭痛。
「受不了了,快停下!頭要裂了!」花盛突然摔倒在地,猶如被利斧劈開般的頭疼讓他瞬間喪失視力,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
「你沒事吧!」花盛聽到未雨在問他,但眼前一片漆黑。直到失明了數秒後,花盛眼裏才漸漸有未雨臉部的輪廓。
「頭好疼,成功了麼?人數夠不夠?」花盛捂住自己的頭問。
「我們做到了!」
花盛模模糊糊地看到未雨關切的眼睛,她正用纖細的手指指向自己背後。
「花盛,我們現在有了七十二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