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這一層就是船員宿舍,你出去不會引起注意。我等一下出去。」蘇放把那幾個柜子都認真相了面,才對我說。
「你出去去哪兒?」我問。
「大不了跳海,躲過今天再說。」他說得簡單輕巧。
「你的腳還有傷,不能沾水的,再說跳海,還能上來嗎?」我覺得眼前這男人簡直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你不用管我,幫我已經很多了,謝謝。」他說。
我想了想,沒說出話。我才到船上,又屢次犯錯,好像一步一個跟頭似的過了這一周多。別說朋友了,連同樓層服務員的名字我還沒記清楚呢。想要幫他,怎麼幫?
「我現在頂層做服務員,先上去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說了這麼一句。
推開門走出去,外面的走廊里沒有人,我忙跑到公共衛生間簡單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回了一趟宿舍,假裝拿了點兒東西,重新返回到工作崗位上。
林月英沒回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船員艙走上去,樓梯口外面就是甲板,我一出去就看到幾個保衛部的人在哪兒閒散地站着,看到我走上來,認真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等我趕到頂層服務員休息室,正好接到了客人的電話,需要送一套浴袍過去。
「你剛才不在?」那個帥哥客人問。
「沒……沒有,一直在,可能上衛生間了。」我結巴着回答。
他沒說話,接過我捧在手裏的浴袍,然後伸手探向我的腦後。他這個動作讓我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這貨要幹嘛?
「別緊張。」他說着,手已經在我腦後一摸迅速撤了回來,舉着一小團毛絮問,「這是什麼?」
「唔,不小心在什麼地方蹭到了吧。」我一看有點心驚。
剛才從窄小的電纜管道里爬上來,沒檢查仔細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
「還有……」他說着用手抹了一把我的臉,把手指頭遞到我面前說,「這個呢?」
那是灰,他的手指白而修長,從我臉上抹下去的那一抹灰格外明顯。
「對不起,我剛才在打掃。」我實在找不出其它的理由了。
「哦,是真的嗎?」他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問。
「嗯,我馬上去換衣服,您有什麼需要召喚我就可以了。」我忙退了出去。
從房間出來,我心撲通亂跳。終於明白為什麼警察審犯人的時候喜歡用詐的,因為做賊心虛,稍微一點靠邊的懷疑都能讓人心理崩潰。
這麼看來,我並沒有做賊的天賦。
衛生間的燈明亮,我看着鏡子裏自己不太乾淨的臉面,心裏慶幸現在是晚上,若是白天我這一路走過來,早被人發現異樣了。
我剛抬手捧了水洗了一下臉,頭頂的燈就突然暗了。我嚇得一聲尖叫,然後摸索到門邊,拉開門一看,整條走廊都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怎麼回事?停電了嗎?
我有點害怕,一邊摸着牆壁一邊往自己的休息室摸過去,在黑燈的時候停在衛生間,總是容易讓人想起不好的東西。
就在我順着牆壁一直摸的時候,忽然摸到一個溫熱的東西,我一下嚇得跳了起來,那是一隻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