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屁股肉啊,再吃瘦小腿,一天一根肋骨條啊,快樂似神仙.」不着調的哼哧聲沉悶的響起,那類似耳光的韻律迴蕩,葉池錦被扯住的右腳小腿還被像是芭比娃娃一樣撫摸捏揉,仿佛在檢查什麼高級食材。
爆炸的情緒催動血統,激盪爆發出了最後的潛力。
血泊中一刀血刃憑空甩起,就像扯出湖面的紅色魚線,冷不丁地在那隻大手上颳了一下,連皮帶骨削下了半個手腕的骨肉掉進血泊里,豬臉面具下發出了哼哧的疼痛吼叫,抓住葉池錦光腳腕的手也鬆開了。
「我媽媽都沒打過我!」背後發出了類似豬嘯的悽厲吼叫。
葉池錦在巨大的恐懼中不知道從哪兒擠出來的力氣,踉蹌地扯住了一個旁邊吊着的肉豬,在一聲慘叫中借力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前面的通道口衝去,同時背後也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就在她即將一頭衝出這個噩夢一樣的通道時,在通道的轉角處她先是一頭撞上了一個路過的身影。
她看不清來的人是誰,但卻只能將所有的恐懼濃縮到喉嚨里的兩個字里一起嘶喊出去,「救救我。」
—
什麼日漫麵包拐角相撞。
林年漠然地看着懷裏這個渾身僵硬赤裸,像是被「草莓醬」塗滿了全身看起來很好吃的漂亮女孩。
從面相來看這個女孩足夠漂亮,漂亮到能當大學裏任何一個男生夢寐以求的初戀對象,瞳眸上尚有餘韻的黃金瞳痕跡確定了她混血種的身份。
往下看,有些非禮勿視,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用最近幾年(2008到2011年左右)很火的網絡的用語來說就是,林年看這個女人的眼神內「清澈透明,不含一絲邪念」,相當的正人君子。
因為自己撞到懷裏的這個女人是沒穿衣服的,那一身訓練過的痕跡自然也瞞不住林年的觀察,身上受過的傷,肌肉發達的均勻程度,幾乎是掃一眼就清楚這個女人如果在實戰里戰鬥的習慣是什麼。
但比起這些更讓他在意的還是這個女人正面身上的十個鈎子,細小的鈎子穿在她的體表上就像是某種情趣用品,穿孔的地方還在不斷地淌血下來,混合着其他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血在一起,顯得特別不衛生。
真是尼伯龍根大了什麼人都能見到,一路走過來,見到怪東西就宰掉,但這麼怪的東西倒是頭一次見。
林年第一時間伸出右手,準確的說是右手的手指,戳在了對方的肩頭上,拉開了一點距離。
葉池錦因為體力不支直接摔坐在地上,動作有些不雅,顯得門戶大開,但她沒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林年也不會去看一個被塗滿草莓醬的奇怪XP愛好者走光。
「不想死的話,別來沾邊。」林年說。
這迷宮中什麼人都有,他一路走過來見識了不少,各種千奇百怪的危險混血種,以及不懷好意的陷入尼伯龍根的探索者,誰又知道對方是不是其中的一位呢。
相反,撞上林年的葉池錦摔倒在地上,抬頭看見林年的模樣後呈現出的是激動和的得救的慶幸,「你是大部隊的人?」
她不認識林年,但不妨礙她察覺到林年身上那股冷峻幹練的氣息,狼居胥中的佼佼者們身上都帶着這種氣場,這讓她很順利地把林年當過成了被「月」引導而來尼伯龍根的第一批討伐者。
「大部隊?你是正統的人?」林年抓到關鍵詞,重新打量起了這個不說是衣冠不整,也可以說是一絲不掛的女孩,年紀不大,玩得很大,但如果對方真是正統的人,那麼這副打扮好像就不該是玩得大,而是遇到事了。
「狼居胥,戊子年興師,葉池錦,教官李成正他來了。」葉池錦話說一半忽然如臨大敵地看向她來時的通道內,林年站着的位置在拐角後幾步,正好視野盲區看不見葉池錦見到的場景。
「什麼東西這麼香。」林年抽了抽鼻子,聞見了油香味,看向葉池錦,「你在燒烤嗎?」
葉池錦不知道該做何表情,只能快速解釋自己的處境,滿頭大汗地掙扎想要爬起來,「我被偷襲了,他追過來了,快跑。」
林年往前走了幾步,繞過了葉池錦,站到了掛肉豬的通道口前,同時他也跟走向通道口的豬臉人皮面具對上了。
兩個人的距離幾乎貼在了一起,差幾厘米就撞上,兩張臉也是對着臉,能聽見那醜陋粗糙的人皮面具內沉重的呼吸聲。
林年沒有動,沒有後退,幾乎臉貼臉地看着這張恐怖片裏才見得到的豬臉人皮面具,對方透過面具開孔的洞見到了林年,手上握着的鐵鈎也捏住沒有動彈,這種情況下任何動作都是扣動扳機的信號。
豬臉內亮起了黃金瞳。
言靈·狩獵。
血系源流:未知
危險程度:中
發現及命名者:木格阿普
介紹:該言靈的有效範圍取決於目標的五感範圍,釋放者將自身血統的優勢以領域的方式進行擴散,受到血統壓制的目標將會陷入被威懾狀態,感官以及肢體動作陷入僵硬,任人魚肉,只有劇痛或第三方介入干擾才可能將其從被威懾狀態中解放。
「野性之魂,獵人之道,威懾四方」—佚名。
林年沒有點燃黃金瞳,只是看着對方的黃金瞳。
這場對視持續了大概五秒的時間,兩人都沒有動,地上的葉池錦也呆呆地抬着頭看着這一幕不敢大聲喘息。
終於,林年不再看這張令人嫌惡的面具,聞着油香味抽了抽鼻子,無視了那僵持的氛圍,繞過了面前的大傢伙,走進了掛滿肉豬的通道中。
即使是早有準備,他也在通道中的肉豬巢豬前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接受了這怪誕的場景後才繼續走了進去。
林年每經過一個肉豬,那些連接着天花板的繩索就會崩斷,本該掉落的肉豬卻是跳過了墜落的步驟直接出現在了血泊的地面。
一路走,肉豬一路掉,站在通道口的豬臉人皮面具一動不動,頭都沒有回,像是學生罰站一樣杵在那裏。
他們甚至沒有動手過,林年也沒有點燃過黃金瞳。
葉池錦不知道林年做了什麼,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通道里擋人視線的肉豬林已經被拆完了,所有的受害者都靜靜地躺在血泊里,也不知道有幾個能順利活下來,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林年站在通道另一頭的油鍋前,伸手進沸騰的油中沾了一點,放到嘴角邊抿了一下,吐掉,收起了油鍋邊上的火摺子,單手抓住滾燙油鍋的鍋沿,提着那鍋油走了回來,站到豬臉人皮面具的面前,把油鍋遞到他身旁。
「喝下去。」林年淡淡地說。
豬臉人皮面具渾身都在小頻率地顫抖,地上呆滯的葉池錦發覺,之前的自己和那些被掛起來的肉豬有多恐懼,現在這個施暴者就有多害怕。
豬臉人皮面具看了一眼沸騰的油鍋,又看了一眼林年,努力地搖頭,表達不願意。
「你熬的油。」林年說。
豬臉人皮面具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點頭。
「那就喝了他。」林年說。
豬臉人皮面具戰慄地伸出手端起油鍋,在手掌觸碰油鍋的瞬間,煙霧和豬一樣的嚎叫就響起了,在冗長的通道中迴蕩刺耳。
在林年的監督下,那些滾燙的沸油一點點灌入了那張豬臉的口中,在流乾淨最後一滴的時候,厚重的身軀轟然倒下,抽搐,渾身上下瀰漫着一股怪異的香味。
「你——做了什麼?」葉池錦呆呆地看着林年,完全無法理解面前發生了什麼。
「沒做什麼。」林年回答。
林年的確沒做什麼,只是把油鍋端過來,讓對方喝掉,對方就喝了。
「李獲月和正統的其他人呢?」林年看向葉池錦問。
「我我不知道,我們走散了。」葉池錦還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
「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嗎?」林年又問。
「不知道我迷路了。」
得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林年聞着空氣中蔓延的油香味,檢查了一下自己體力的消耗程度,說,「麻煩了,開始餓了。」
聽見這句話,地上赤裸的葉池錦莫名抬頭晃了一眼林年,恍然之間驟然面色蒼白,低頭抱住自己,渾身僵硬。
在林年說他餓的時候,葉池錦很清晰地見到了這個男人那眼瞳中壓不住的欲望,那是渴望進食的欲望,在被那欲望衝擊視網膜的瞬間,她就像是最開始遇見到豬臉人皮面具似的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她瞬間就有些理解豬臉人皮面具是怎麼死的了。
「知道哪裏有死侍嗎?」
她恍然聽見林年問話。
「我我好像知道。」她意識到自己必須知道。
「帶路。」
林年單手把葉池錦扛在了肩膀上,那十根鐵鈎不知道什麼時候「叮叮噹噹」地落在了地上,葉池錦也只能麻木地趴在這個男人的肩膀上成為了一個人形的指南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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