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妙清真人微微頷首。
飛霜道人眼前一亮:「師尊,長安可是答應我們的條件?」
「沒有。」妙清真人搖頭:「回復是,長安不接受任何條件。」
飛霜道人先是感到失望,但很快轉念一想:「他們,還說什麼了?」
妙清真人背負手掌,圍繞丹爐走動:「能得到什麼樣的獎勵,要看我們自己的表現。」
飛霜道人麵皮子抽動一下:「好大的口氣……」
妙清真人淡淡言道:「但他們有這個資格。」
飛霜道人聞言沉默。
玉泉峰,乃北齊道家名門。
掌教妙清真人,更是道家第九境的高手。
冰火谷滿門覆滅,霧天峰掌門林英也失陷在長安。
如今北齊王朝的第九境高手,除了齊王高天凱外,便只剩下玉泉峰掌教妙清真人、玄冥觀觀主紫闕真人和朔風書院院長和援三人。
如果不是近些年玄冥觀漸漸崛起的話,玉泉峰一直乃北齊道家第一大派。
即便玄冥觀崛起,但底蘊仍然不及玉泉峰深厚。
在玉泉峰上下看來,玄冥觀還需要時間。
不過,這個挑戰者的出現,叫玉泉峰掌教妙清真人,也心生警惕。
現在正值多事之秋。
北齊正值諸子爭奪世子之位的關鍵時刻。
外界偏偏又有長安城強勢崛起。
冰火谷覆滅,霧天峰凋零。
北齊王朝感覺到重大威脅的同時,玉泉峰也要開始思考何去何從。
不錯,玉泉峰確實是北齊道家名門,又有第九境高手坐鎮。
但被長安城滅掉的王朝,便已經有三個。
第九境高手,更是不知栽了多少。
唐王李玄心、楚王項千秋、周王姬放、白馬書院院長洪曉、青雲觀觀主青葉真人、隱劍山莊莊主吳曉、霧天峰掌門林英、冰火穀穀主官昊……
這個名單可以拉一長串,長到只要列出來,看的人還沒看完,就已經頭暈目眩,心驚肉跳。
雖然不是所有人一起一次性栽在長安城,但就這個陣容,如果集合起來,足以橫推東疆任何一個王朝。
「師尊,那我們該怎麼辦?」飛霜道人輕聲問道。
妙清真人神色平和:「不怎麼辦,照對方回信上辦就是了,只要立下足夠功勳,那麼長安自然不會吝惜回報,已經有很多人驗證這一點。」
飛霜道人思索一下:「要說功勳,怕是只有拿下北齊王朝,才能算大功吧?不過齊王高天凱實力着實深不可測,我們恐怕……」
「不要貪多。」
妙清真人搖頭:「貪功冒進,只會害了自己。」
飛霜真人問道:「那我們,在長安正式攻齊的時候,裏應外合,配合對方行事?」
妙清真人看他一眼:「這件事,任何人都可以做,怎能算突出的功勞?」
飛霜道人一怔:「師尊的意思是……」
「聯絡更多的人,在長安正式全面攻打北齊之前,便投效長安。」妙清真人言道:「屆時長安全面攻齊,群起響應,我玉泉峰方可為首功。」
飛霜道人點頭:「師尊所言甚是,那我們首選哪家?」
妙清真人吐出四個字:「朔風書院。」
他的徒弟再次愣住:「師父……」
既然要居首功,那自然要首先能領袖群倫才是。
所以飛霜道人一開始壓根沒考慮另外兩家有第九境高手坐鎮的勢力。
哪曾想,自己師父第一個目標,居然就打到有第九境大儒和援坐鎮的朔風書院?
而且,朔風書院副院長嚴盛,還失陷在長安,聽說被俘。
妙清真人看了自己徒弟一眼,略有些失望:「朔風,是最適合的盟友,屆時才好一呼百應,迎長安直入王都,拿下北齊。」
飛霜道人沉思片刻後,試探着問道:「師尊的意思是,高錚落在長安手裏,所以他們索性不迎奉北齊了?」
齊王第二子高錚,乃朔風書院學生,由朔風書院支持,爭奪齊王世子之位。
但先前,和朔風書院副院長嚴盛一起栽在長安。
朔風書院,等於失去了在家在北齊王室的投資對象。
嚴盛雖然被長安所俘虜,但既然人沒有死,但一切就都有化干戈為玉帛的機會。
飛霜道人甚至懷疑,就算嚴盛真死了,等到長安大軍壓境的時候,朔風書院內部也不乏低頭之人。
至於玉泉峰自家,他們早就已經對拜入門下的齊王第三子高釗失望。
選擇轉頭長安,沒有任何負擔。
「和援謙謙君子,會奉為師為首義。」妙清真人亞大鬧。
飛霜道人點點頭。
師父這話,重點其實在於「首義」兩個字。
和援雖然也是第九境高手,但只要妙清真人緊扣首倡投效長安之意,那將來在長安面前,就必然是他居首。
飛霜道人忽然明白,師父先聯絡朔風書院,其實也是想探探對方的口風。
萬一朔風書院和他們一樣,也早早就跟長安暗通款曲呢?
儘可能打探相關消息,屆時己方就有更多應變空間。
「師尊,那由弟子前往朔風書院?」飛霜道人問道。
妙清真人思索片刻後,手書一封,然後交給徒弟:「路上小心,去吧。」
飛霜道人接過信件,鄭重收好,辭別恩師後,便即動身出發,離開玉泉峰。
不過,他還未及下山,忽然迎面走來一個人。
正是北齊三殿下,高釗。
「飛霜師兄,你這是要下山?」高釗迎面問道。
飛霜道人心中暗自警惕,面上若無其事:「杜師弟雲遊在外,來信說碰上點麻煩,貧道去幫他處理一番。」
高釗點點頭:「那師兄小心,我去見師尊。」
飛霜道人問道:「何事?」
高釗答道:「父王邀請師尊前往王都相聚,共同商討應對長安威脅的事。」
飛霜道人心中越發警惕:「師尊在丹房,你自去見他老人家,貧道先去找杜師弟。」
高釗點點頭,同他擦身而過。
飛霜道人心中有些憂慮,不知齊王是否已經懷疑玉泉峰。
這趟邀請妙清道人去王都,可別是不懷好意。
他一邊想着,一邊下山,架起雲霧,準備前往朔風書院。
哪曾想,剛離山沒多遠,忽然就有一道勁風,斬破他腳下祥雲!
飛霜道人心中大驚,連忙準備還擊。
可是對方刀氣太快太猛,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就已經將他整個人劈成兩半。
飛霜道人連神魂飛出肉身的機會都沒有,就全部被對方一刀結果。
他腦海中最後只有一個念頭閃現:
王道霸氣!
風雪神刀!
是齊王高天凱親自出手!
齊王,已經來玉泉峰了?
飛霜道人心頭閃過極致的恐懼,但下一刻,他意念便已消散,當場一命嗚呼。
其屍身落地,摔在一個人腳邊。
這個人伸手從飛霜道人屍體上搜出一封信。
他看過之後,把信毀掉。
風雪中,露出齊王不怒自威的面孔。
他孤身一人,走向玉泉峰。
山上丹房中,妙清真人忽然心裏微微一動,生出不祥預感。
他下意識出了丹房,凝神感知,立刻就發現,有人在觸動守山大陣!
妙清真人沉下臉,身形一閃,便出現在陣法樞紐處。
北齊三殿下高釗,正在這裏。
妙清真人見狀,眼睛眯縫起來:「你在這裏……高天凱在外面?」
他手中拂塵一甩,頓時朱紅色的雷霆,劈向高釗。
高釗身體表面,也浮動朱紅色的雷霆,並飛快凝結成一尊道人的形象。
玉泉峰嫡傳的朱雷法尊相結成,彰顯高釗實打實的道門第八境修為。
不過,面對第九境的妙清真人,他仍然不敵。
同為玉泉峰的朱雷正法,妙清真人的浮霄朱雷,直接將高釗朱雷法尊相劈得搖晃,身現裂痕,行將破碎。
高釗一邊招架恩師攻擊,一邊後退:「師尊為何要逆反我大齊江山?你二百歲高齡,三甲子修為,就算不欲相助大齊,又何必投靠長安?」
妙清真人面沉如水,根本不理會高釗所言,只是一味攻擊。
但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山下傳來一道凌冽刀氣。
刀氣直接將玉泉峰山門劈碎。
玉泉峰上除了高釗之外,另一位第八境結成法相的長老妙樂道人上前阻攔。
然而其法相在齊王高天凱面前,撐不了三刀,就被斬碎。
道道朱紅雷霆四下里奔走,難以再聚集。
妙清真人見狀,心頭無奈。
在他擊敗高釗前,一定是妙樂道人和其他玉泉峰弟子,先死在齊王手上。
妙清真人只能連忙虛晃一招,試圖迫退高釗,然後去迎戰齊王。
但高釗這時卻不跟自己師父繼續游斗,而是直接主動搶攻,拖延妙清真人腳步。
妙清真人大怒,唯有先解決高釗。
他朱雷正法中的絕學陽雷朱劍施展開來,一擊斬破高釗的朱雷法尊相!
高釗被迫跌退。
但這時忽然兇悍一刀降臨。
齊王高天凱,已然衝上山,來到妙清真人面前。
妙清真人與高天凱交手,幾十個回合之後漸漸支撐不住。
為了將來有報仇機會,他只能先謀求自己脫身。
第九境高手一心想跑,一般來說同境界的高手很難當場將之擊殺。
但此刻就在妙清真人將要離開之際,他自家山門大陣忽然運轉起來。
道道朱紅雷霆在半空飛舞,形同繩索,牽引妙清真人自身雷光,不讓其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