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八把自己那晚見到的人告訴了程子墨。
程子墨一聽完,整張臉都黑了,語氣嚴肅地跟蘇八道:「那些人是真的死士,以後,碰到這樣的人,想都不要想,立刻跑,你這是運氣好,他們是奉命守住隆興寺,不讓人出去,要是他們奉命搜人,你一定跑不掉。」
「他們的武功很強?」蘇八問道。
「在府門口襲擊你的人,模仿的是他們的招式,你在他們手下可是走不過十招。」程子墨沉聲道。
蘇八一翻白眼,那還不是因為他們用了軟筋散。
想到這裏,蘇八就將矛頭指向程子墨,都怪他,讓自己現在渾身都沒力,蘇八眼帶不滿:「你出去,我要睡覺了。」
「我抱着你睡。」程子墨想也不想就回了。
蘇八一聽,臉刷一下又紅了,「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遲了,小時候抱也抱了,親也親了。」程子墨一邊說一邊把蘇小八平放下來,自己也和衣躺下,只是依然維持抱着蘇小八的姿勢。
蘇小八一聽,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小時候大家都還是小孩子,現在都長大了,能跟小時候比嗎?
「不行,你這樣子抱着我我睡不着。」蘇八怎麼也不干。
「別鬧,乖,我還在生病,讓我安心睡一會。」程子墨說完,雙眼一閉,緘口不言了。
被程子墨這麼一說,蘇八才想起來,自己不是就是程子墨抱病才來看他的嗎?他果然是病了……
蘇八不再堅持,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由着程子墨抱着自己。
程子墨見蘇小八安靜下來,嘴角露出了些許笑意,五年了,終於可以再次把這個整日裏不肯安分的傢伙抱在懷裏,這一刻,他不用再擔心她是不是會受到傷害,他也不用在她受傷的時候假裝一點都不在意。
聞着獨屬她身上的清新香味,他那顆因為經年累月在生死邊緣遊走而變得冷硬的心,竟開始溫暖了起來。很快,他便安穩地睡了過去,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蘇八剛剛才醒來,當然沒有那麼快入睡,她窩在程子墨的懷裏,一抬眼,就能看到程子墨那張沒有絲毫瑕疵,俊美得恍如天人的容顏,此時他扇子似黑而濃密纖長的睫毛正服帖地蓋於眼瞼之上,蘇八小手微動,忍不住想要去摸摸程子墨的睫毛,好長啊。
可是看到程子墨那麼快就睡了過去,猜想他是累極了才會這麼快就入睡,蘇八心裏有點不忍,終究還是沒動,靜靜地看着程子墨。
這樣的光景,竟讓她生出了些許幸福的感覺。
蘇八不知是因為軟筋散藥力沒過還是因為有程子墨抱着,不多時,竟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她和程子墨相擁而眠的時候,皇宮裏已經炸開了鍋,皇上聽到這個消息後氣得從龍椅上騰起,把來人罵了一通後兩眼一黑就暈倒了。
「宣太醫,快,宣太醫!」太監尖銳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殿外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禁衛軍恨不得把一整個太醫院的人全搬到皇上的寢宮。
等一眾太醫氣喘吁吁地趕到皇上的寢宮,禁衛軍的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腳底抹油把太醫們丟在皇上的寢宮內,自己先撤了。
以馮以南為首的太醫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皇上暈倒的事情,大家都道皇上是真心疼長安公主,聽到長安公主遇刺的消息竟氣得暈了過去。
可是馮以南此時心裏卻是焦急長安公主的玉體安康,這孩子還真是招病惹禍的體質,怎麼每次流血又流淚的事情總攤上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馮以南當時並不值班,所以並不知道長安公主遇刺的事情,他剛來值班,就碰上了皇上暈倒的事情,這不,人都已經在皇上的寢宮裏了。
看着一眾太醫圍着因為怒極攻心而暈倒的皇上團團轉,馮以南心裏都快急出火花來了,蘇八在宮外可是命在旦夕!
可是他急也沒有辦法,他的職責,讓他只能在宮裏等着皇上轉醒。
太醫施針的施針,灌藥的灌藥,皇上終於醒了過來。
皇上一轉醒,就揮退了所有的太醫,隨後便讓人去傳喚了刑部尚書,鍾遠寧。
沒多久,皇上的聖旨便下達,長安公主遇刺一事,交由刑部徹查。
把蘇妃下獄是他的意思,但是刺殺長安這黑鍋他絕不會背!
皇上親自下旨督辦這件事,讓整個朝局的風向為之一變,一些身處權力中心但在權力鬥爭之外的大臣們都覺得皇上對長安公主的恩寵深厚,陸續打起了如果長安公主此次能夠救活便向皇上求娶長安公主的心思。
而安國公府的人聽到這消息後,安國公老太爺也氣得差點暈了過去,自己的外孫女被皇上設局抓了,這一轉眼,連自己的曾孫女都保不住了。安國公府的人一面派人去打探事情的真偽,安國公府的人自是知道行刺長安公主的那些人的裝扮是皇上的死士,但是也防着是有人假扮,然後拿他們安國公府當槍使,他們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輕易不想和皇上對上。
一面則派人去七皇子府,他們把府里的府醫也都帶了過去,務求要保住長安公主的性命。
一時之間,七皇子府倒是門庭若市,只是,不管來人是誰,七皇府的大門就是不開,以七皇子抱病和胡聖醫正在全力救治長安公主不能被打擾為由,謝絕了一干人等。
外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而程子墨和蘇八此時睡得正香……
程子墨從謀劃這件事開始,便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是以早早就佈置好了一切後續的事情,但是需要他處理事情仍然有很多。
是以,在蘇八還窩在程子墨懷裏沉睡着的時候,程子墨已經醒來了。
程子墨換了一身素白長袍,在夕陽暮光的照耀下,顯得臉色倒是有着病體未愈的蒼白。
七皇府的大門此時終於「吱呀」一聲,開了,等待在門外的眾人在看到門內緩步而出的人時,嘈雜的人聲不約而同地寂靜下來,程子墨仿佛帶着一種讓人不敢褻瀆的神聖,踩着夕陽的光一步一步,帶着讓人震懾的氣場而出,讓眾人哪怕心裏再着急,也不敢在此時此刻打破這突如其來的靜默。
程子墨眼神凌厲地掃了一眼眾人,在這些人里,他看到了皇上的人,唐貴妃的人,安國公府的人,侯爵世家的人。
程子墨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這些人,都各懷鬼胎。
「堂堂一國公主在一國皇子的府門口遇刺,天子腳下,竟然有如此狂徒,喪心病狂,這是不將我國王法放在眼裏了,這是公然挑釁我國的皇權!我明日必親稟聖上,自請偵查此事,給長安公主一個交代!」
程子墨頓了頓,繼續道:「本王感謝各位大人對我和長安公主的關心,長安是我皇妹,保護她的安危,我這個兄長責無旁貸。只是長安現在的狀況並不理想,不便受到叨擾,各位大人請回。」
有一些不甘心就這麼回了的人試圖上前,被程子墨冷眼一掃,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程子墨冷聲道:「長安公主現在命在旦夕,如果有任何人膽敢在此時滋擾生事,本王就要懷疑你們是不是那批黑衣人的同夥,不死心地想要再次置長安於死地!」
程子墨此話一出,有一些膽小的就已經打退堂鼓了,那些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公主,被查到的話,都是誅九族的罪名,七皇子這頂黑衣人同夥的大帽子扣下來,連累的可就是九族之人了。
但是仍然有一些後台硬的人想要辯駁幾句。
此時,七皇府兩個家丁拖着一個渾身是血,雙手無力地耷拉在身側,看起來手臂應是已經被折斷,臉也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出來,家丁抱拳向程子墨回稟:「王爺,此人在側門鬼鬼祟祟意圖進入,被我們發現後便向我們出手,弟兄們便將他擒了過來等王爺發落。」
家丁的話剛說完,一個聲音在人群中突兀地響起:「這不是安遠侯府的二管家丁焱嗎?」
那人的聲音在寂靜的人群中顯得異常響亮,但是程子墨卻置若罔聞,不帶絲毫感情地吩咐下去:「此人擅闖王府,意圖不軌,交由審刑司處理。」
眾人都默了,這人已經被打得出氣多進氣少了,送到審刑司,不過就是讓審刑司收屍罷了。
程子墨沒有理會眾人心裏所想,說完就回了府,七皇府的下人緩緩把門關上。
只是此時,沒有人敢再有去七皇子府打探情況的念頭,誰都看出來了,剛剛那什麼安遠侯府的二管家就是被七皇子殺雞儆猴了。
眾人默默地散了,各自琢磨着回去怎麼給自己的主子交差,有一些機靈的可明白過來了,明日肯定有很多人會借着長安公主這事大做文章,那就必定有人要倒霉,明天的朝堂,肯定波濤暗涌,他們可要回去提醒自家老爺,這渾水趟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