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怪你?」
她有些痴了,輕輕的翻過身,另一隻毫無溫度的手,輕輕撫上他的白皙臉龐。
晨曦落下,滲入眼中。
緩緩睜開眼,鍾夏驀然驚覺手中握的只是一床被角,猛然將眼睛睜大,環然四顧,卻發現嬛紅雪靠在門邊,額頭滿是冷汗。
「紅雪!」
鍾夏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趕了過去,迅速以神念探入她的體內,發現不知何時黑霧開始了肆虐,不斷的吞噬着黃泉之氣。
不過眨眼,鍾夏將黃泉太戮的手劃破,吸入一股黃泉之氣,又攜上了自己的生命力,緩緩的渡入了她的體內。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鍾夏將神念抽回,再次睜開眼裏,迎上的是一對已然絕望的雙眼。
「別管我了,這樣活着不如死去。」嬛紅雪的鬢髮全被汗水打濕,臉色蒼白,像是剛從水中被撈起。
這句話像把尖刀,狠狠的刺入鍾夏心裏,但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嬛紅雪抱入懷中,輕輕撫着她的臉,目光如此的柔和。
許久之後,嬛紅雪的眼淚忍不住的打轉,她微微抽泣道:「你還有你的事要做,我不能這樣拖累你。」
鍾夏以指封唇,輕聲道:「現在沒有任何一件事,比你重要。」
這一刻,嬛紅雪想哭也想笑,嘆道:「我知道你只是可憐我,像我這麼傻的女人,你只是不忍心拒絕我,怕我傷心罷了。」
鍾夏聽着這剖白,沉默了下來,在最初的時候,他確實是只因為感動才不顧一切救下嬛紅雪,可是如今,他卻迷惘了。
「或許吧,不過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鍾夏摟着嬛紅雪,往事點點滴滴湧上心頭。點滴串連起來,他才發現自己明白得有些晚。
嬛紅雪沒有說話,因為鍾夏悄悄的吻上了她,感覺是這樣的霸道。絲毫不容她拒絕。
「你還只是女孩,但今晚之後,你就會是女人,我唯一的女人。」
沒有任何的甜言蜜語,比這一句話更動聽。直直的擊中的嬛紅雪的心臟,如同一隻強有力的手,將她拉出了面臨死亡的恐懼深淵。
鍾夏抱起她走向了浴室,嬛紅雪離不開他,任何的事情,哪怕是細如洗澡吃飯,都要鍾夏親手而為,哪怕離開一丈,也可能壓制不了那兩股力量,再讓她受到痛苦的煎熬。
在她的羞澀和抗拒里。鍾夏霸道的褪去她的衣物,第一次看見女人的胴體,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仿佛這上蒼獻給他最美的花朵,卻又很快將要凋零。
他將拳握得緊緊的,甚至於掐出道道血絲,嬛紅雪這一刻,看見他眼中的痛苦和自責。
「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嬛紅雪柔軟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擊中,臉上浮起淡淡紅暈。她從未見過堅強的鐘夏會這樣。
她顧不上一切,柔軟的身軀抱住了他,希望能夠減輕一點彼此之間的糾結自責。
鍾夏反手抱住她,眼神怔忡。卻是想起了在天元宗的大殿之上,一路走來,他都知道,錯的不是他,但每一個人,都似乎只會認為他錯了。連替父母報仇雪恨也錯了,甚至要囚禁百年。
唯有這個女孩,明白這些,其實都不是他的錯。
這個世道的變化,就是這樣的,對與錯,原本就在人心裏,沒有界限,沒法判斷。
直至這一刻,鍾夏才知道這個冰雪聰明的女孩,看透了他,一如那日面對滾滾獸潮,他看到了她殺意之下的痛苦。
「雪兒,沒事了,無論如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鍾夏突然笑了,眼中的恨意和愛意齊齊流露,但如今,他要照顧她她。
騰騰霧氣中,兩道赤着身軀坦誠相對,卻也沒有絲毫越矩,彼此各自洗刷着身體。
火猴子守在院落里,注意着來往人群,偶爾抬頭看看天空,雖然無聊至極,卻不敢擅離職守。
日落月升,時光平靜而飛快。
那一間小小屋子裏,鍾夏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相視無言,他決定一直陪伴她,可卻沒法承諾什麼。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清澈而包容,輕解羅衫,任由它們滑落,露出青春誘人的肉身。
在這一刻,她決意交自己給交了眼前的男子,卻換來一聲嘆息。
「此生羈絆,唯爾不變。」
手一微揚,屋中燈火皆滅,唯有星月清輝透入。
聖潔的光芒,映在那雙彼此糾纏撫慰,他與她皆失了親人,這人世間對他們而言,多是孤獨無邊。
唯有的一份溫暖,只能是來源於彼此的一點體溫,忽如其來的一聲痛呼,卻足以點燃焚天之火。
可天地無窮,誰也不會在意,這一對初結連理的渺小人兒。
……
那晨光落下,昨夜的歡痕未消,點點猩紅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他與她齊齊醒來,相視一笑,很多言語都成了默契,彼此一眼足以明白。
他將這一床落紅珍重的收起,她看在眼裏,笑容如此的乾淨,像是春天裏的百合花,讓他有些心醉。
「我們出去走走吧。」
他們都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也許是幾天後,也許能撐幾個月,但這一刻,他們都無比珍惜這段時光。
在往下的歲月里,他們像是普通的小夫妻,日升同起,月升共枕。
悠閒自在的時光,拋去了打打殺殺和提心弔膽,倆人偶爾會出去買些菜,空閒時逗弄下家中的小貓小狗。
偶爾有雨落,她也會安靜的在屋中刺繡,於是他就靜靜的在一邊看書,偶爾對望一眼,便是滿足的笑容。
「鍾夏,你就這樣一直呆着麼,你的雄心壯志呢?」嬛紅雪停下手中的銀針花線,巧笑嫣然。
書香之氣,讓鍾夏多了幾分書生氣,搖頭晃腦,誦道:「聖人有言,伊人在旁,不遠行也。」
嬛紅雪莞爾不禁,感覺這雨天微寒,拉了拉蓋在身上的毛毯,打趣道:「這是哪位聖人,我卻不曾聽說過?」
鍾夏伸出一手,微微的渡了一道炙熱炎力過去,笑道:「這聖人麼,書上不曾記載,但聽聞他是姓鍾。」
「書看了不少,倒只學會了耍貧。」嬛紅雪目光溫柔如水,輕輕的捏了捏他的鼻翼,笑容如花盛開,隱隱充滿香氣。
外面掀起的驚天巨浪,再如何的洶湧,也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1(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