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視角之中掀起波瀾。
無形無質的精神力微微顫動着,在安奇生的視角之中勾勒出那張人皮卷的輪廓來。
隨着安奇生的精神力增強,他的觀想能力與日俱增。
一念之間已經可以在腦海之中勾勒出其他物品的輪廓了。
換位思考,他如果是這個高手,也不會平白無故的留下一張什麼都沒有的人皮,這張人皮之中,絕對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隨着他心念一動,視角之中的人皮卷開始顫動。
「咦?」
安奇生心中一動,睜開眼來,只見那人皮卷好似有生命一般蠕動着。
漸漸浮現出一行行文字來:
「七百年了,七百年了!終於,終於有人發現,終於有人發現了本座........」
這似乎不像是留下來的文字。
而是這人皮卷之中有什麼東西在說話......
有些意思。
安奇生眸光一閃。
果然,那人皮卷上的文字又有了變化:
「兀那小子!如今的八大兵主可曾現世?」
「小子?」
安奇生心中泛起的一絲驚詫被壓下,淡淡開口:
「你又是什麼東西?」
人皮卷微微一滯,似乎對安奇生的反應有些不能理解,隨即,人皮卷蠕動間,其上的文字又有了變化:
「吾乃大摩天!」
「大摩天?」
安奇生手捋長須,眸光閃爍:「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
人皮卷之上的文字一下顯得潦草起來:
「才七百年而已,才七百年而已......」
安奇生捏了捏越發光潔透亮的人皮,開口道:
「我對你是誰不感興趣,我更好奇,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存在的道理是什麼.......」
一張有意識的人皮卷?
它又是如何保留下這份意識的?
精神不滅?
元神?
還是其他什麼?
「本座神脈大成,肉身滅而意志長存,不朽不滅!」
人皮卷上文字筆走龍蛇,蘊含強橫的意志,讓人望之而生畏。
「精神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離開肉身也能存在?這倒有些類似於前世傳說中的元神了.......」
安奇生若有所思的看着這張人皮卷。
他的精神十分的敏感,自然知曉說話的並非是這羊皮卷,而是其中一道無形無質的精神烙印。
不過,單純的精神沒有憑依,便可以存在。
靠的,應該是天地之間的靈氣,而非是他的精神真能達到這個程度。
不過,能精神離體存活七百年,這一道精神烙印自然也是極為強橫。
「道一圖.......」
心念一動間,安奇生溝通了靈魂深處的道一圖:
「這一張人皮卷,是否可以轉換為道力?」
嗡~
靈魂深處,道一圖微微顫動,光芒如水流淌:
【發現道力,是否轉換?】
「你!你做了什麼?!!」
幾乎是同時,那人皮卷之上的文字一下變得無比潦草,那一道意識無比震驚。
在這一剎那,它感受到了無盡恐怖,好似生死瞬間不由自己。
「否。」
看了眼潦草至極的字,安奇生認真想了想,沒有選擇將道力轉換。
久浮界之中,對他最有吸引力的自然屬氣脈與神脈。
氣脈者,他交手眾多,雖然還有隱秘,但基本也被他了解了,唯有這神脈,至今,他都沒遇見過一個。
也無從猜測,無從知曉。
畢竟,久浮界疆域之遼闊遠遠超過玄星,人口也比玄星來的更多,想要見到那些高手,絕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這人皮卷疑似神脈遺留,更似乎知曉八大天人神兵,就這麼榨乾了,倒也有些可惜。
「你,你那是什麼手段?你又是什麼人?」
恐怖褪去,人皮卷之上立即浮現字眼。
安奇生卻沒有再理會它,隨手將其捲起,塞進了袖子之中。
「道長。」
鐵山大步走來,已經將三人掩埋完好。
「走吧。」
安奇生深深看了眼漆黑夜幕之中的某處山林,轉身離去。
鐵山若有所思,快步跟上。
......
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山林之中。
一行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沉寂了許久,一個沙啞的聲音才響起:
「薛潮陽,死得不冤.......」
月光流淌,緋紅夜幕之中,一個消瘦男子抱刀而立,直直的看着遠處夜幕之下的廢墟,面色凝重。
聞聽沙啞之音,他轉身看向另一個着黑衣勁裝的冷漠中年,問道:
「佟鹿陽,若是換做你,殺這三人,要幾招?」
黑衣中年佟鹿陽沉默了一瞬,才沙啞開聲:
「這三人雖然只是凝練小周天入的氣脈,但三人聯手之下,除非他們與我死戰不退,否則我無法盡殺三人。」
「你說的不錯,大小周天凝氣脈雖然有所差距,但氣脈到底是氣脈,如此乾脆利落的殺了三人,薛潮陽與拓跋倒是死的不冤。」
消瘦刀客微微點頭:
「不過,以他此番展現之實力,尚且不足以與雲海天並列。數十年前雲海天奔行數萬里,衝破七大氣脈先天的防線,生生斬殺其中一人,重傷四人,猶有餘力從赤練法王手下逃生.......」
「方於鴻,你想說什麼?」
佟鹿陽微微皺眉。
「我的意思是,此人雖然武功在我等之上,卻也沒有如那雲海天一般,不可戰勝。」
方於鴻抱刀而立,眸光幽幽:
「所以,我倒是認為不急着收網,倒不如放出消息,借他之手攪亂武林,剪除這些不安分的武林高手........」
「你在玩火。」
佟鹿陽眸光一凝,不想同意:
「雲海天雖然強絕,但他前路已斷,此人前路可尚未斷絕!若他一路挑殺武林高手,凝出大勢一舉晉升神脈,那我等可就無法可制了!」
「神脈?」
方於鴻冷笑連連:
「這老道士今年已然九十有三,大器晚成也絕無這等道理!縱使身懷奪靈魔功,但想要以他人之內力真氣凝練神脈,豈非是痴心妄想!」
「奪靈魔功乃是七百年前的東西,我等尚且不知他與六獄魔宗之中那些奪取他人內力真氣的功法是否一樣.......若其有純化內力之能呢?」
佟鹿陽還是有些疑慮。
奪靈魔功驚鴻一現已然是七百年前,有關於這個魔功的信息早已沒有多少了,但畢竟那奪靈上人是與兵主交鋒過的人,必然是成就了神脈的。
「天下諸多林立,人口數以百億計,高手宛如過江之鯽,然而神脈者寥寥而已,這老道士雖有奇遇,然而天下間可與奪靈魔功相比者可不在少數!」
方於鴻眸光淡淡:
「神脈又有幾何?」
佟鹿陽微微皺眉:
「你在嫉妒?」
「嫉妒?真是笑話!」
方於鴻冷笑一聲,帶着忌憚又帶着不屑:
「人之精神,少如朝陽初升,中年如紅日當空,暮年如日薄西山!越是年老,晉升神脈的機會越小!這老東西入土的年紀,也配成就神脈?」
「捕神大人說過此次行動你為主,你說了算吧。」
佟鹿陽微微搖頭,暫時表示同意。
無他,憑他與方於鴻所率領之人,自保自然足以,然而想要擒殺那老道士,勝算並不大。
雖然他們帶着殺手鐧,但那老道士展現的又一定是全部嗎?
.......
「這幾人,倒是真謹慎.......」
夜幕之中,安奇生腳步一頓,感覺到身後的氣息遠離。
早在半月之前,他便發現了身後追蹤之人。
只是這夥人十分之謹慎,從不靠近,一直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自己走,他們也走,自己停,他們也停。
每當自己有折返的跡象,他們就遠遠遁走。
這次他本以為那幾人會趁着風震宗等人出手之時一同出手,不想他們還是沒有現身。
「身後追蹤的,應當是方於鴻。」
鐵山突然開口,帶着一絲厭惡:
「這方於鴻為人喜豪奢,家中富麗堂皇,美妻嬌妾如雲,子嗣多達數十人之多!」
六扇門六大名捕各有不同,薛潮陽孑然一身,那方於鴻妻妾成群。
這兩人也是被視為最無法被威脅的人物。
因為那方於鴻數十子嗣,留於他府中的幾乎一個都沒有,幾乎全都被他趕出府外,生死都不過問。
是真正的無情之人。
也是他最為厭惡的一人。
「方於鴻......」
安奇生若有所思。
六扇門的幾位名捕,他自然也有所了解。
這方於鴻算是其中最為陰狠之人,殺戮遠不如薛潮陽多,但名聲比之薛潮陽還要惡的多。
「此人善於追蹤,被他盯上的人,極少有能逃脫其追蹤的。」
鐵山微微搖頭。
「善於追蹤,便讓他跟着。」
安奇生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
心念一動,詢問道:
「不知你是否聽聞過大摩天........」
這一路上,被他揣在袖子裏的人皮卷一直不曾安分,瘋狂蠕動着想要得到他的注意。
「大摩天?」
鐵山腳下一頓,面色微微一變:
「道長,您是從何處聽到這個名字的?」
「偶然聽來的,你聽過這個名字?」
安奇生眸光一亮。
他雖然擁有入夢之能,也曾入夢過鐵山,但卻也並沒有將他所有的記憶全都記住,這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
畢竟大量無用的記憶對於大腦也是一種負擔。
「大摩天這個名字,我曾在六扇門的案牘庫看過.......」
鐵山陷入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