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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坐落於定天城北,與城主府不過相隔十里不到,佔地遼闊,家丁僕人多達數千,亭台如林。
偌大一處人工湖前的精緻涼亭中,林洐白向着水裏丟着魚食,看着追逐的一位位金鯉,漫不經意的道:
「那老**答應了?」
「回二爺,那老**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丹藥卻是收下了。」
林狗低眉順眼的躬身在後,滿臉羞愧中帶着忐忑:「二爺,那老**會不會也拿了東西不辦事?」
「不說,就是答應了。」
林洐白嘴角上揚,掀起一個冷酷的笑容:「我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二爺,那畢竟是藍公子,那於千山果真就敢得罪那藍水仙?」
林狗忍不住好奇。
藍水仙在定天城,定天府,乃至於整個天鼎國都是有着不小的名頭的,甚至被當朝天鼎帝親自選定,於三年後可入『天驕城』的諸王台的人傑。
一個流連煙花之地數十年的老**,真的敢得罪他?
「千山俯首拜驚陽,他這名字,可不是隨便取的。」
林洐白將餌食揮灑入湖水之中,擺擺手:
「下去吧,去賬上領三百靈相丹,未來六年,你們將沒有份額。」
「多謝二爺賞賜。」
林狗心中激動,恭敬跪下叩首,方才低頭退出後院。
呼~
幾乎是其離開的剎那,涼亭之中一人隨風而至,黑衣蒙面,立於涼亭陰影處,哪怕是白日裏,都看不清其蹤跡。
「二爺這一步走的可未必對。」
蒙面刀奴微微搖頭:「那武二郎人稱太歲神,真箇發起狂來,主上只怕都要頭疼。」
藍水仙,林洐龍,武二郎,人稱定天三驕。
這三人無論師承,天資都是上上之選,在天鼎國也是有着不小的名頭。
這三人中,藍水仙為人平和,林洐龍為人霸道,武二郎,卻是最為桀驁,三人雖無高下,但論起難惹,還是以武二郎為首。
且與林洐龍上有雪天風,藍水仙上有夢先天不同,武二已然是驚陽山第一真傳了。
「你都知道,藍水仙又怎麼會不知道?便是於千山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林洐白淡淡回應:「我只是好奇藍水仙會怎麼做罷了,若什麼都不做,又豈不是違背了我一貫的『脾氣』?」
他眸光幽幽,卻無波瀾。
「這倒也是。」
刀奴若有所思。
他思忖一下,別說那藍水仙未必會殺那於千山,即便是殺了,首先得罪武二的也不會是他家主人。
「刀奴,我哥呢?」
這時,林洐白回過頭來:「能引來藍水仙,法無赦,這次慳山之事或許不小。」
「主上月余之前就已閉關凝練『戰王體』,此次前去並未見到主上......」
刀奴低聲回答:「主上讓我一切聽二爺的,只說,能成就成,不成也罷。」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只看表面,如這林洐白,在無數人眼中都只是個依靠父兄餘蔭的二世祖。
而事實上,他才是定天城林家真正的主事人,一切巧取豪奪也罷,陰謀算計也好,只是為了支撐其兄長在『萬法樓』的修行。
他常年保護這林洐白,自然很清楚。
「戰王體,若凝練了戰王體,我哥就可與那雪天風爭萬法第一真傳之位了吧?」
林洐白眼神中流漏出一絲嚮往。
他入靈相十三年,卻也沒有機會『化體』,即便有資格,也無法凝練出如『戰王體』『東洲神體』『人王體』這樣的頂尖神體。
「那是自然。」
刀奴語氣之中也帶着敬畏:「主上未入『化體』之前已然能越階而戰,若煉出戰王體,東洲諸宗青年一輩再無抗手,唯一可敵,不過是三大聖地可能出世的行走罷了!」
「三大聖地超然物外,少有行走天下,即便有行走,與我等也沒有什麼干係。」
林洐白微微搖頭,吩咐道:「刀奴,你遠遠盯着法無赦,看看滅情道有什麼打算。」
「交給我。」
刀奴一拱手,正要退去,又有些好奇的問道:「二爺為何對那元獨秀念念不忘?滅法真形圖都已到手,那藍水仙說護持其十年,十年後再殺似乎也沒有什麼妨礙。」
「可誰讓他將滅法真形圖交給藍水仙呢?」
林洐白面無表情,唯眸光冷冽:「他以為藍水仙護得了他十年,無匹偏偏要他一年都活不過去!」
「......呵呵。」
看着林洐白面無表情的臉,刀奴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問,林洐白的話音未落,已經消失在院落之中。
只覺林洐白深沉的心思下,心靈已然有些病態了。
不過,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世上生靈萬萬億,什麼樣的人沒有?
呼~
刀奴離去之後,院內又恢復了平靜。
林洐白駐足良久之後,緩緩蹲下逗弄着湖中游魚,若有所思:「三大聖地......」
......
砰~
砰~
砰砰砰~
敲擊砸門之聲震動小巷,引來大群人的圍觀。
張寶臉黑如鍋底,看着小廝敲門許久都沒人開,終於忍不住了:「元獨秀,你給我出來!」
他雖年老體衰,但到底是靈相修為,一聲喝罵聲傳數里,震的長條小巷嗡鳴亂響,是個人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怒火。
「這,這是異寶閣那張掌柜的吧?」
「大清早的,他怎麼跑這裏來叫門了?這門裏的是那位被林家二爺打成廢人的元公子?」
「慘啊!這位元公子家破人亡,自己被人廢了武道,一路躲到了咱們藍水城,這林家還是不放過他們啊!」
圍攏而來的人中有不少人顯然知曉元家滅門之事,此時聽着那張寶大呼小叫,心中頓時就有些憐憫。
這年頭殺人當然是家常便飯,但滅門還是犯忌諱的,畢竟誰也不想與人結仇之後被殺全家。
「諸位不要亂說!」
張寶聽得議論也不由皺眉,強壓着怒火向着四周拱拱手:「好叫各位知道,這元獨秀不當人子,一門『滅法真形圖』賣了兩家,當我異寶閣是傻子不成?」
「什麼?滅法真形圖?」
人群邊緣,有個身材佝僂的老者路過,本沒在意,聽得滅法真形圖,頓時臉色就是一變。
呼啦啦將人群推開,大步走了進去:「張掌柜,你說的是可是滅法真形圖?」
「原來是神兵坊的劉掌柜。」
張寶見到來人也是一愣,見其臉色黑如鍋底,心頭不由的『咯噔』一聲:「莫非......」
「殺千刀的元獨秀,虧我還看你可憐,多給你三十真形丹。」
那老者看張寶模樣,頓時心頭什麼也明白了,立刻跳腳大罵:「你這你這黑了心的蛆,髒了肚的臭蟲,敢坑你劉大爺!」
這老頭長的乾瘦,脾氣卻是爆炸級,破口大罵聲沒落,一腳就踹開了院門。
就要衝進去。
呼~
下一瞬,他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來,『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我家公子的話,你們當耳旁風嗎?」
藍六雙手環抱胸前,面色冷冽:「無論是誰,在這藍水城,十年之內,都不允許碰門內之人一根毫毛!」
藍六臉色也很難看。
看這情況,他只要不傻就知道那元獨秀又將『滅法真形圖』賣給了其他人,但這看起來,似乎還不是一家?
「藍六!」
那老者翻身躍起,卻是毫髮無傷。
他臉色很難看,卻強壓下了怒火:「藍公子的話,我們要聽,可他們騙了我的丹藥,又該如何?」
張寶也站在老者身旁,臉色鐵青。
他不知道多慘,虧了丹藥不說,還差點就被林洐白吊起來打,這口氣他哪裏咽的下?
藍六面無表情:「那是你們蠢!」
「你!」
兩人氣的胸膛起伏,但藍六氣息冷冽,大有他們敢上前就直接出手的意思,登時嚇住了他們。
「藍六,你果真要得罪我們?」
張寶臉色陰沉,暗含威脅。
異寶閣後是萬法樓,神兵坊後是凌天閣,這兩大勢力比之太一門也不會遜色太多,真要怒了,太一門都要皺眉。
「呵呵,你們做買賣虧了,不自己補上,還以為主家會為你們出頭?」
聞言,藍六頓時氣笑了。
東洲諸國林立,幾大宗門開設的據點輻射諸國千萬個城池,若哪個店鋪虧了都要主家出面找麻煩。
那還做什麼買賣,直接搶劫好了。
這一句話,頓時刺痛了張寶兩人,店鋪虧了,這是要他們自己找齊的。
可那麼大一批丹藥,他們掏出來,這輩子都算是白干都不一定夠!
「藍六,他們坑的,可不止是我們。」
張寶正想說什麼。
人群之中又走出了幾個人,或年老或中年,或男或女,唯一相同的,就是臉色都黑如鍋底,而彼此看了一眼對方,臉色就越發黑了。
「你們?」
這下,藍六終於變了臉色,算上張寶兩人,已經七個人了,這七個人背後可代表着七家大宗門。
這混賬到底賣了幾家?
一個倒三角眼的老太婆『嘿嘿』一笑,冷然道:「我們要求也不多,讓那元獨秀將所有丹藥交出來,再挨家挨戶的叩首謝罪,否則,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藍六眉頭深深皺起,心中暗罵元獨秀巨貪。
一時卻也毫無辦法。
「買賣,買賣,本就有虧有賺,你賺了你有禮,上門討要的可都被你們打了回來,你們虧了,還要上門要回來......
這世上就不該有這樣的道理。」
一聲幽幽長嘆中,人群之中,走出一帶着草帽的精壯男子。
那男子摘下草帽,一雙眸子掃過七家掌柜的,慢悠悠的說着:「人家憑本事賺的,為什麼要還給你們?」
「於千山!」
張寶見到來人先是一愣,隨即心頭火一下竄了起來:「是你,是你教給這元獨秀一法多賣的?!」
他怒,七人之中也有一人怒了:「好啊,於千山,四十年前,你就是用這法子騙了我們,今日,也是你做的是不是?!」
「那可不是。我當時可沒想着一下賣七八九十家,就賣了你們兩家,現在想想,心中頗多後悔.......」
於千山吹了吹草帽,慢悠悠的戴上:
「要搶就堂堂正正的搶,既要做買賣,又不允許自己虧,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麼東西?」
「你這混賬。」
張寶幾人氣的直哆嗦。
「於千山......」
藍六心猛的一沉。
這些掌柜的在各自的宗門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頂多也就掛了個名字,很多根本沒有學過各自宗門的法,修為都很差。
而這於千山可不同,他,是靈相大成,入了『化體』的大高手,這藍水城裏,怕是只有藍水仙一人能阻攔他了。
且,只是可能。
因為這於千山同樣是大宗門出身的高手,而且,凝練的是頂尖法體『銀龍身』,不遜色於藍水仙將要凝練的『東洲神體』。
但聽聞此人凝練的『銀龍法體』出了問題,每日裏必要御女十數,否則就會發瘋,數十年來留戀於勾欄之地,輕易不出來。
居然也被引來了?
這元獨秀,怎麼招惹到這個狠角色的?!
「於大爺,你來此是?」
藍六面色不好,面對這位爺,他可不敢怠慢。
「管你屁事!」
於千山不耐煩的回了一句,讓藍六臉色一僵,說不出話來。
「於千山,我.......」
見那張寶還要嚷嚷,於千山眸光幽幽的掃過幾人,落在張寶身上:「再多廢話,今夜去你家!」
「呃......」
聽聞這話,張寶如遭雷殛,臉色漲的好似紫茄子,卻連半個字都不敢說出口了。
其餘幾人也都噤若寒蟬,乖乖的讓開了路,圍觀的一眾人,也都面色發白,悄無聲息的散了去。
連藍六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讓開了道路,沒敢阻攔。
聽說這條『老**』葷素不忌,男女不限,沒有人敢無視他的威脅.....
哪怕,這老**從來只去勾欄之地,從未碰過良家,也是如此。
莫說是這幾人,便是踏步而來,後腳趕到,剛剛好聽到於千山威脅的藍水仙,嘴角都是一抽。
倒是那跟隨藍水仙而來,三尺高低的莫寶寶懵懵懂懂,似乎沒有聽懂。
還頗為好奇的看着於千山,問道:
「師兄,這位是誰,這般豪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