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臉上的表情開始逐漸凝固。
「你以前經常到這種地方來?」
「自然沒有。」沈尋果斷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開個玩笑。」
「好笑嗎?」
「應該不好笑。」
沈尋盯着陳思沒有笑意的面孔,臉上的表情跟着消失,他放下了搭在陳思肩膀上的手臂,又見氣氛有些尷尬,於是咧開嘴角,擠出乾乾的假笑。
陳思半昂着腦袋盯着沈尋的表情,靜默片刻後,突然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走啦!」她輕輕推開沈尋,朝着前方的拱橋走去。
「你剛剛笑了!」
「才沒有。」
……
平康小苑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但裏面一股子脂粉味,聲音也吵鬧,沈尋與陳思一家家拜訪,卻因一身驅魔人的制服攪了不少人的雅興,效率並不高。
百姓們並不知道官府尋找這類女子幹什麼,甚至有人認為會有好事,昨天還抓到了幾個冒充的,仔細證實了一番後才知道真相。
繞了半個時辰後,沈尋和陳思來到了一座宅子前。
「雲棧閣。」陳思念着上方的牌匾。
她念完蹙起了眉頭,因為裏面很安靜,並沒有像其他地方那麼吵鬧。
沈尋察覺不對,朝後退了半步拉開距離,眸子變成了琥珀色。
有妖氣,他在心中快速判斷着。
初進平康小苑時沈尋就察覺到了妖氣,但這裏有妖氣並不奇怪,他也就沒有在意。
站在這雲棧閣面前,沈尋才發現妖氣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看來自己與陳思碰巧找對了地方。
「咚咚咚!」陳思這時已經叩響了門。
沈尋知道陳思不知情況,於是站在了她身邊,稍稍靠近了些,感受到肩膀被觸碰,陳思好奇扭頭,見到是沈尋後輕輕地笑了一下。
沈尋也回應笑容。
沒有耽擱,大門很快被打開。
一個面相清秀的女孩從裏面探出了腦袋,她警惕地打量了沈尋二人一眼,開口道:「兩位大人有什麼事嗎?」
「你這裏可有陳姓女子?」陳思當即問道。
「沒有。」面容清秀的女孩快速搖了搖頭。
她說完雙手本能地推了下門,像是不想讓沈尋二人進去。
「走吧。」沈尋示意了下陳思。
可陳思卻沒有回應,只是臉色變得謹慎了些,她將手搭在門上,開口道:「把門打開。」
沈尋蹙眉,第一時間看向了門口的女孩,他知道這個女孩是個妖怪,但宅子裏還有更重的妖氣。
門打開後,沈尋快速掃了一眼周圍,院子很寬敞,中間還搭了一個戲台,戲台上此刻並沒有人唱戲,今天也沒有過來看戲的人,整個院子很冷清。
「大人,這裏真的沒有姓陳的女子。」面相清秀的女孩急切地開口。
陳思進去後打量了幾眼,沒聽到什麼動靜也沒看到什麼人,她繞過戲台,朝裏面走去,堂屋的門掩得嚴嚴實實。
「這裏就你一個人嗎?」陳思問道。
清秀的女孩望了眼堂屋的方向,頓了片刻,開口道:「還有我主人,不過他在睡覺。」
沈尋這時上前拉了一下陳思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
陳思詫異地看了沈尋一眼,停頓了兩三秒後便明白了意思,她看向那面相清秀的女孩,笑着開口:
「叨擾了,告辭。」
可就在二人快來到大門口的時候,一道勁風襲來。
「砰!」
朱紅色的木質大門重重地關上。
二人駐足停下,沈尋在第一時間抓住了陳思的胳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怎麼了?」陳思語氣急促地問道。
沈尋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這裏面有妖怪,而且看現在這樣子,他似乎不想讓我們走了。」
戲台上的紅色布條朝着大門口這邊飄揚了起來,明明院子裏沒有起風,陳思卻感覺到背後一陣發涼。
「那怎麼辦?」她看向沈尋,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
和沈尋能事先感知道妖氣不同,後知後覺讓人更加不寒而慄。
「我在你身邊,你怕什麼?」沈尋反問道,笑了一聲。
「抓着你手不介意吧?」
沈尋說完手掌向下移動,直接抓起了陳思的小手,緊緊地攥着。
陳思愣了片刻,立即搖頭,反而五指收攏將沈尋的手反握了起來。
「兩位大人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沈尋竟隱約有些耳熟,他跟陳思一起轉身,入眼是一位面相極其英俊的男子,皮膚如玉,五官精緻,英俊到可以用漂亮來形容。
是那日在皇宮內唱戲的妖怪,再看這戲台,沈尋一瞬間將其聯繫到了一塊。
朱罡烈將手負於身後,雙腳所經之處草葉瘋狂地朝着一個方向倒伏,這像是他自帶的氣場,但沈尋的一雙眼睛卻看到不斷有黑氣從這個男人的體內溢出,給周遭的環境帶來無形的壓力。
「沒什麼事,上面讓找幾個人,既然你這裏沒有,那我們自然就離開了,只不過你這時候把門關上了,是什麼意思?」
沈尋盯着朱罡烈,目光略過他放到了堂屋那邊,透過那半開的門縫看到裏面居然有人影閃爍。
沈尋眯着眸子,他在那人影之上,看到了一層金光……
神仙?
還是轉世神仙?
由於角度原因,那邊也有木門遮擋,沈尋看不真切。
「是嗎?」朱罡烈的目光在沈尋與陳思身上掃了幾眼。
他像是在心裏揣測着話語的真實度。
不動手,不主動暴露妖怪的身份,沉穩冷靜,但同時也很謹慎,沈尋在心中評價着對面的妖怪。
他不暴露屬於妖怪的特徵,也沒動手的意思,沈尋自然也不能說他就是妖怪,畢竟一個普普通通的青銅驅魔人又怎麼能看出妖氣呢?
兩方靜默片刻後,朱罡烈突然在臉上露出笑容。
「看來是誤會,兩位大人到訪,嚇得我還以為這裏闖入了妖怪。」
見陳思二人沒有反應,朱罡烈接着開口。
「在下朱罡烈,曾有幸讓一位行走江湖的老道士開啟過靈根,並且修習過幾天的術法,剛剛應急使用,應該沒有嚇到兩位大人吧?」
沈尋瞳孔微張,他緊盯着這個看起來極其英俊的男子,內心卻宛若驚濤駭浪般。
他說……他叫豬剛鬣……
那個西天取經的豬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