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站在房間門口往外瞄了一眼,尤其是朝着嫦娥的房間望了過去,雖然看不到,但還是看上一眼比較心安。
做完這些,他將門悄悄關上,右手五指在門縫上拂過。
「咔咔咔咔!」
門縫在沈尋的掌心下冒出白煙,兩塊木板竟然生長了一塊,沈尋收手對着掌心吹了一下,又盯着周圍看了一眼,思索片刻,乾脆直接用法術將這個房間屏蔽了起來,進行隔音。
現在的他除了在基礎實力上只有孫悟空的五分之二外,其餘的本領基本上已經簽到完畢,估計也就在融會貫通上有點小問題。
身後的朱罡烈與沙悟淨嚴陣以待,大概是被沈尋中途喊醒的原因,所以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
沈尋指着自己的左耳,面色嚴肅:「現在,你們有多大聲音就吼多大聲音,不用擔心會鬧出動靜。」
沈尋沒有把真實原因說出來,只是說自己耳朵里有個小人,明天的勝負與否全靠耳朵里的這個小人了。
所以今晚的任務就是把他喊醒。
頭頂着明天的壓力,即使沈尋說的再離譜,這二位兄弟也選擇深信不疑,因為目前沒什麼好仰仗的,看沈尋一副沒把握的樣子這二兄弟就一陣心慌,還不如聽信他的讒言。
「我準備好了。」
沈尋筆挺地側躺在床榻上,閉上雙眼。
朱罡烈與沙悟淨二人先是對視一眼,表情嚴肅,隨後低伏下身,使出洪荒之力大聲咆哮。
「啊!!!」
沈尋頓時瞪大眼睛,身體猛抽,左耳傳來一陣鑽心般的疼痛……
五分鐘後。
沈尋坐在床上,樂呵呵地傻笑,朱罡烈彎腰盯着他看了一眼,心虛地咽了咽口水。
「啪!」
朱罡烈在沈尋的臉上扇了一巴掌,然後關切地開口:「好點沒?」
沈尋沉默良久,緩緩抬頭,只是面色驚恐。
「為什麼我左耳沒知覺了?」
朱罡烈不知道怎麼回答,干硬地在臉上擠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沈尋又看了沙悟淨一眼,沙悟淨本能地撇過頭。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你讓我們吼的,我們就吼了……
沈尋只覺得大腦一陣漿糊,左耳要麼耳鳴,要麼毫無知覺,像是廢了的樣子。
突然,他覺得左耳有些痒痒,頭往那邊一歪,耳朵里頓時有稀拉拉的液體流淌了下來,冒着滾燙的熱氣。
朱罡烈嫌棄地跳腳離開。
沈尋扭頭,這才看到金箍棒傾瀉如柱的模樣……
喂喂喂!這什麼鬼?!
振作啊金箍棒!
沈尋連忙蹲在地上扒拉着那一灘金色的粘稠液體,試圖將它捏成一根棒子的形狀。
「他好像在玩屎。」沙悟淨忍不住吐槽。
沈尋扭頭瞪了他一眼。
不過還好這灘金水很快就有了反應,又絲絲縷縷地纏繞起來,最後凝聚成一根棒子的模樣。
沈尋拿在手中,他知道孫悟空是用金箍棒聯繫自己的,所以乾脆遞出金箍棒,對着朱罡烈二人說道:「給我罵,那小人就躲在金箍棒里!」
朱罡烈二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繼續陪着沈尋無理取鬧下去。
「罵啊!」
沈尋瞪眼。
兩位工具人立即上線,扯着嗓子噴着臭糞,到最後罵得越來越難聽,沈尋不忍再聽,乾脆捂上了右耳朵,坐在一邊自閉。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箍棒一直沒反應,沙悟淨反倒越罵越生氣,差點跟躺在地上的金箍棒幹起來,朱罡烈暫時停口,在一旁開始勸架,時不時抱着沙悟淨的身體往後使勁拽。
沈尋在一邊看着,眼神越來越絕望。
「算了。」
他開口,房間裏的罵聲勸架聲戛然而止。
突然空落落的。
沈尋下了床,側頭,金箍棒得到指引便化作扭曲的金色液體鑽進了他的左耳里。
「你們去把自己的武器拿回來,熟悉熟悉,我先出去一趟。」
天色蒙蒙亮,廣寒宮被一股濕氣籠罩着,沈尋之前沒感受過,因為這個時候他都在睡覺,等太陽升起來後,濕氣就會消失,周圍轉而瀰漫着淡淡的藥香,還有股清新的花香。
對於這股轉瞬即逝的花香,沈尋有次專門問過飛機兔,才知道那是種在後山的草藥,早上開花,晚上重新裹成小花苞,曇花一現的燦爛,可惜賴床的沈尋一直沒機會欣賞。
估計以後也沒機會了。
沈尋穿過迴廊,在路上把地面的霧氣攪得向上捲起來,這在之前還被嫦娥評判為幼稚的行為。
沈尋現在就是去看看那個幼稚的女人。
打開房門,熟悉的幽香味道湧入鼻腔,沈尋躡手躡腳地朝着設在窗邊的床榻走去,嫦娥側身躺着,還在熟睡中,薄薄的白色紗裙裹着她曼妙的身子。
聽着她勻稱的呼吸聲,沈尋伸長脖子往床內側看去,嫦娥閉着雙眼,青絲散落在白淨的額頭上,搭在下眼瞼上的長睫毛時不時顫動一下,眼皮左右浮動,像是在做夢。
沈尋視線下移,看到她的一隻手緊緊攥着竹蜻蜓,放在胸口,寶貴得跟什麼似的。
沈尋深吸口氣,倒數三下,一巴掌拍在嫦娥的屁股上,聲音響亮,觸感軟彈。
「起床了!」
沈尋說完使勁拍手,製造噪聲,嫦娥蹙起秀眉,在床上翻來覆去扭了幾下,撅起的小嘴泛着晶瑩。
嘿!這死婆娘還不醒。
沈尋朝前探身,一手伸進她的膝彎,一手托着她的肩膀從床上抱了起來,軟玉溫香入懷,幽香撲面而來。
沈尋看着懷裏的傾城絕色,美人向後耷拉着腦袋,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頸。
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優雅。
她居然還沒醒,好大的心,沈尋如果是她,日日頂着某天被神將搜查的壓力,估計得夜夜失眠。
這個傻女人肯定是選擇性地忘記這些東西。
沈尋在心中篤定道。
他抱着嫦娥的身子,露出一臉壞笑,開始在原地轉起了圈圈。
「醒醒!醒醒!」
二人像個竹蜻蜓一樣,沈尋是旋轉的杆子,嫦娥是旋轉的翅膀,白裙飛舞,青絲浮動。
嫦娥嚇得睜開雙眼,嫩藕一般的手臂下意識地抱着沈尋的脖子。
看到是沈尋後她鬆了口氣,可很快又紅着臉撲騰着小腿,兩隻小手也糊在沈尋臉上,扯鼻孔,拽耳朵,拉頭髮。
「你在幹嘛!」
「狗男人你好大的膽子!」
「快放開我!」
「我要殺了你!」
沈尋停下,把嫦娥往床榻上扔去,然後雙手叉腰露出一臉賤笑。
「哈哈哈!」
「把一個熟睡的人喊醒是真的爽!」
「氣不氣?」
「氣不氣?」
嫦娥在床上鴨子坐,髮絲凌亂,用着看智障一般的眼神死盯着沈尋。
這時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嫦娥着急地扭頭看了一眼,看到枕邊的竹蜻蜓後才鬆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寶貝似地放在胸口用雙手捂着。
她幽怨地看了眼沈尋,意識還保持着沒從睡夢中完全清醒的懵逼狀態。
「滾出去,我要睡覺。」
嫦娥的雙眼一閉一合。
沈尋收起賤笑,站在一邊靜靜地看她,正經語氣道:
「收拾收拾東西,然後把自己打扮的漂亮點,今天我帶你離開這裏……去我家。」
嫦娥抬頭,瞬間清醒。
大概是那種從夢境中回到現實的感覺。
「他們來了?」
沈尋打量了眼天色:「應該快了。」
嫦娥眼眶沒預兆得紅了,甚至沒細想沈尋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去喊晨曦……」
沈尋沒看嫦娥的眼睛,走出房間後將門輕輕關上。
來到晨曦房間後,沈尋驚訝地發現晨曦居然準備得差不多了,她穿上了那一身熟悉的金色鎧甲,正撫摸着金色的劍刃走神。
晨曦在這個時候看到沈尋同樣有些驚訝,因為沈尋一般在這個時候都在睡覺。
「我也是神將,熟悉他們的做事風格,所以……但你是怎麼知道的?」
晨曦很顯然比嫦娥理智許多。
沈尋皺了皺眉,反問一句:「所以你原本就打算一個人面對?」
晨曦垂下腦袋:「一切都因我而起……」
沈尋懶得跟她在這方面搶「功勞」,交代了幾句後,他又去通知了飛機兔。
半個時辰後,沈尋拉着痛哭流涕的飛機兔來到了庭院裏,他發現嫦娥,朱罡烈,沙悟淨還有晨曦已經出現在了這個熟悉的庭院裏。
嫦娥站在月桂的旁邊,雙手覆蓋在粗糙的樹皮上,面色充滿了不舍。
聽到聲響後她轉過身,傾城的容貌上施了淡淡的脂粉,美得驚心動魄,素雅的白裙也換成了華麗的五彩仙裙,紫色的絲帶纏在腰間與兩條手臂上。
「主人!」
飛機兔哭喊着朝嫦娥奔跑了過去,小腦袋擠在嫦娥的胸脯上。
「死兔子,別把我衣服弄髒了!」
嫦娥雙手捏着玉兔的小臉,那張可愛的小臉上已經涕泗橫流。
看看這玉兔痛哭的模樣,嫦娥眼眶又跟着紅了,她緊緊將玉兔的小身板抱在懷裏,然後再推開,用手指嚴肅指着。
「不准哭,再哭做麻辣兔頭!」
沈尋看了其他人一眼,晨曦拿着金色長劍,朱罡烈手持九齒釘耙,沙悟淨將降魔寶杖扛在肩上,看向沈尋時還挑起嘴角回應了個笑容。
沈尋側頭,抬起左手摸向左耳,灼熱的火甲伴着「咔咔」一寸寸地包裹着他的手臂,絲絲縷縷的金水從他的耳朵里鑽了出來。
沈尋將金箍棒一段段地從耳朵里拔出,臉上的金色猴毛洶湧起伏,金箍棒完全拔出的時候,火紅色的披風發出隆隆聲響,向後掀起,滾滾熱浪,遮天蔽日。
金箍棒冒着熱氣,一身火甲也已凝聚成型,飛機兔摟着嫦娥的纖腰,回頭望向沈尋。
她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被自己整日欺負的沈尋還有這副威風霸氣的模樣。
「主人,那就是沈尋真實模樣嗎?」
嫦娥輕輕點頭,琉璃般的眸子被那個身影完全佔據。
朱罡烈與沙悟淨二人來到沈尋身邊,沈尋將金箍棒扛在肩膀上,看着天邊翻湧的雲層,上面隱約浮現一群金色的影子。
「大師兄,那小人最後出來了嗎?」
朱罡烈扭頭問着,沈尋昨天開玩笑地跟他們兩個說,你們以後乾脆喊我大師兄算了,然後按照實力,朱罡烈與沙悟淨也分了輩分,朱罡烈排行老二,沙悟淨排行老三。
「那小人太慫了,看來今天還得我親自動手。」
沈尋說完看了二人一眼:「師兄我先去探探敵情,你們兩個看好這三個婆娘!」
沈尋微微屈膝,身體如炮彈一般飛到了上空,他的身下同樣出現了一片雲朵。
遠處的雲層越來越近,如果沈尋腳下的雲朵是個小帆船,那逐漸靠近的雲層就是航空母艦,說沒壓力是假的。
沈尋又往上升了一大段,站得高底氣就更足。
不過來到上面後沈尋也算才看清那邊的狀況,雲層之上大概站了上千名「金甲戰士」,說實話比沈尋想像中的要少很多,他本以為自己應該會被整片天空的「金甲戰士」包圍起來的。
楊戩不出意外地站在最前面。
二人遙遙對視着,視線交流中皆心照不宣地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他一身金色鎧甲,三尖兩刃戟豎在身後,身軀高大威猛,氣息鋒銳,模樣是真的霸氣,沈尋暗嘆一聲。
但沈尋不懼,他只是覺得自己背後空蕩蕩的,不如楊戩一樣,站着的都是自己的兄弟。
楊戩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因為情況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這次派過來的神將太少了,要說能拿出手的也就自己,四大天王等人都沒過來,而且看瑤池那邊的反應,好像王母早就察覺到沈尋等人躲在廣寒宮似的。
楊戩有些鬱悶,他總有種自己向沈尋傳遞了假消息的感覺。
「真君,待會兒我們要上嗎?」
旁邊的神將問了句,楊戩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小小神將的神職甚至還沒有烈光高,而且楊戩都不認識他。
他思索片刻,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楊戩。」
「楊戩在!」
楊戩蹙着眉頭,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可在這時候突然聯繫自己,這讓楊戩有了不好的預感。
遠在瑤池的一位清冷美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白皙纖細的手臂枕着腦袋,她的頭髮高高地盤在腦袋上,掛了許多金燦燦的釵子,其中也不乏珍珠翡翠一類的頭飾。
清冷美人閉合着雙眼,紅唇微啟。
「讓他受傷就行了,嫦娥等人也放了吧,跟他一起下去。」
楊戩的眉頭擰在一塊:「為何……」
他說完遙望了嫦娥一眼,沉聲道:「嫦娥等人罪不可恕,怎麼能就這麼放了?」
楊戩想知道王母的真實想法,這個女人的心思一向如深淵一般看不到底。
清冷美人睜開雙眼,眼角擦着金粉,看起來熒光閃爍,她的臉上竟然看不到任何歲月流淌的痕跡。
「嫦娥陪在他的身邊,他就多了一分牽掛,到時候摘下金鐲的難度自然也就多了一分,一個有良心的人總不想成為連親人愛人都吃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