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次日,
宋墨和西禾離開。一窩蟻 www.yiwoyi.com
臨走前,宋玉喊住了她:「月兒。」
西禾回頭,風吹亂了髮絲:「怎麼了大哥?」
宋玉搖搖頭又點了點頭,他張口,聲音中夾雜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意:「此去山高路遠,保重!」
男子一身玄衣,身材健碩,眼角生了細紋,邊關的風沙吹得他面容滄桑。
西禾一頓,才意識到他已經快四十歲了。
西禾眼睛彎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哥,你也保重!」
宋玉朝宋墨拱手:「大兄,保重。」
宋墨回禮:「二弟,就此別過。」
男子扶着女子進入車廂,馬鞭打在馬屁股上,一聲嘶鳴,車軲轆轉動,向着路盡頭奔去。
宋玉一直站在路口,直到太陽西斜,才轉身回營。
宋墨和西禾去了許多地方,深山野林,大漠,海外,還去了南蠻,那裏都是少數民族,他們在那裏住了許久,還遇到了宋瑞。
彼時,他着一身縣令官袍審案,臉上有些風霜,但不掩儒雅。
隔着重重人群,西禾一眼就認出了這就是當年梅姨娘的孩子,宋大人送他去書院讀書,隔斷了他和宋玉的恩仇。
後來,宋瑞考上舉人,宋玉返京那年,一同回到了府里。
許是小小年紀就經歷了許多苦楚,宋瑞對宋大人夫婦感情淡淡,也未對宋玉有什麼仇恨,宋玉返回邊關的當日,他也背着包裹一路南下。
此後十餘年,杳無音訊,原來是在南蠻做了縣令。
案子結束,縣令繞到後院,從後門回家,一打開門門外站着兩張陌生且熟悉的臉,他愣了愣,遲疑開口:「二位是……」
宋墨臉上帶笑:「四弟,我是大兄。」
宋瑞眼眶漸漸睜大,最後眼眶濕潤了,嘴唇顫了顫:「大兄……」
帶着二人回院,一路上恍恍惚惚,時不時轉頭看二人,進了院子,妻子上前來,他面上一紅牽着滿臉疑惑的娘子介紹:「大兄,長姐,這是曲氏,我娘子。」
曲氏初時沒聽明白,反應過來,整個人無措極了:「原來是大兄,長姐,快進快進。」
因為沒料到今日會有人來,做的飯不多,曲氏又慌慌張張去廚房燒了兩個菜,宋瑞有些不好意思:「家裏簡陋,委屈長姐和大兄了。」
西禾搖頭:「挺好的。」頓了頓,又道,「曲氏也挺好的。」
宋瑞表情一松,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一頓飯雖然不夠豐盛,幾人卻吃得格外溫馨。
夜晚,西禾二人在宋家住了下來,隔着房間,曲氏詢問相公這二人到底是誰?原來成婚多年,宋瑞對自己得過往隻字不提,曲氏還以為他家境寒酸,親眷也無,怕問了惹他傷心便從未問過,不曾想……
曲氏扯着夫君的手:「我瞧着大兄長姐不似常人,而且,他們既是兄妹,怎……」怎麼住在一個房間?
宋瑞一愣,繼而失笑:「你莫想多,他們並未失禮。」
嘆息一聲,望着帳頂,遂將過往一一道來。
曲氏聽得他姨娘撞柱而亡,又聽他一個人外出求學,再聽宋玉和西禾的後來,再思及他孤身一人來到南蠻,心疼得直抽抽:「夫君,這不是你的錯,兄長和長姐他們是受害者,你也是吖。」
抱着他,心疼地撫着他的臉:「而且兄長長姐他們也並未怪你。」
宋瑞悶悶地『嗯』了一聲:「我知道。」
次日,
宋瑞的子女得到消息,前來拜見。
西禾二人又與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臨走前,西禾對宋瑞道:「二弟,如果可以,還是回京吧,府中孩子少,子揚他們去也熱鬧一些。」
宋瑞紅了眼眶:「是,長姐。」
宋府二房的小輩,大都按着西禾原來的身份叫她,要麼『二妹妹』要麼『長姐』。
此後幾十年,
每到桃花盛開的時候,西禾和宋玉都會去往邊關,和宋玉聚一聚,然後再繞着一圈到南蠻看看宋瑞,看着宋瑞兒孫滿堂,看着宋玉孤寂地守着大漠的狼煙。
他的身影立在那裏,仿佛亘古不變的雕塑。
宋幀心疼,想帶他回京,宋玉卻如何也不肯,只說習慣了邊關的風沙。
宋幀沒辦法,只能去求姑姑,卻沒想到,這一求姑姑和大伯父直接卷着鋪蓋趕着馬車去了邊關。
回府發現爹娘不見了的宋桓:???
捲起袖子出門,走到隔壁院子,照着兄長的臉就揍了下去:「好你個宋幀,你還我爹娘!」小廝一愣,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拉架。
而邊關,見到風塵僕僕趕來的西禾二人,宋玉沒忍住,紅了眼。
宋墨便笑:「還不過來扶着?我現在可是老胳膊老腿,經不起折騰了。」
宋玉慌忙上前:「大兄別動,我扶着你!」
小心翼翼扶着宋墨下了馬車,又把西禾小心扶下來,進了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沒一會整個人便氣喘吁吁,西禾看得好笑,扯着他坐下:「哪用你做這個?有丫鬟小廝呢。」
頓時,在旁邊手足無措杵了半天的丫鬟立馬上前。
宋玉坐下,看着二人,到底沒繃住笑了出來,心中酸酸的又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至此,三人在邊關住了下來。
早上,宋墨會和宋玉出去轉悠一圈,回來西禾正好起床,三人再一起吃飯,下午三人乘着馬車去城外,雪山,廣闊無垠的天空,一馬平川的草地,蜿蜒的河流……讓人流連忘返。
某日,
三人坐在一個山坡上,望着漫天晚霞。
「大兄。」
「幹嘛?」
「我想……」
「你不想!」
半晌,儒雅老者氣哼哼:「只能一下下!」小聲嘀咕,「要不是欠了你,老子才不會這樣委曲求全呢!」
「好,就一下下。」迎着西禾溫和的目光,宋玉伸出手,第一次把她擁入懷中,深深嘆息,「謝謝你,給了我這樣一個盛世。」
「這一世,我很開心。」
西禾拍拍他的背:「你覺得開心就好。」
宋玉笑了笑,伏在西禾肩頭,眼皮越來越重,最後頭一沉陷入她頸窩……宋墨轉頭:「走了?」
西禾點點頭。
宋墨嘆息一聲,站起來,蒼老的身軀漸漸挺直:「那我們也走吧,正好送他一程。」
漆黑天幕遮蓋着大地,山坡處的三人氣息逐漸減弱,直到徹底消失,兀鷲在天空盤旋,生生嘹亮,遠處邊城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百姓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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