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山的夜,溫度極低。
何秋風與吳三就這麼坐在小山洞裏烤着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了火堆的溫暖,夜不會特別難受。
當然這和舒服的家裏是沒法比的。
「何老闆,你放心休息吧。我體質好,晚上不睡覺沒事的。」
與何秋風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很多時候是不能用時間的長短來衡量的。
要不然怎麼會有一見鍾情,一見如故這種說法。
何秋風很好相處,他睿智、大度、隨和,但是有時候又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男人的優秀不只是吸引女人,同樣也會讓男人覺得這是一個可以相交的朋友。
吳三覺得何秋風就是那種可以生死相托的人。
「三哥,這樣吧,你先睡。等我頂不住了,我再叫你。我一直沒有早睡的習慣。」
何秋風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李桂花給自己的乾糧,笑了笑說道。
「好,那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吳三也不矯情,痛快的答應道。
出門在外走山頭,體力的保存還是非常重要的。
在迷霧山這種極端的氣候下,尤其考驗人。
吳三自信自己的體力好,但是能多休息,也沒必要拒絕。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眼前的這個富貴年輕人,不是溫室里的花草。
他有自己強大的意志力,而且身體素質也不錯。
他既然想要和自己輪流守夜,自己也沒必要矯情。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今晚的守夜其實並不難,只要不睡覺,適當的添加木頭,然後將濕木頭烤乾即可。
這些工作並不算特別難。
吳三喝了一點小酒,再加上他今天確實也挺累。
入睡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難的事情。
他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漢子。
他不會想得太多,但是他有自己做人做事的一套準則。
不過三分鐘,吳三的鼾聲便響了起來。
了無生氣的夜,好像因為有了吳三的鼾聲,迷霧山也有了人間煙火氣一樣。
何秋風沒有覺得吳三的鼾聲很煩人。
在這裏,還能聽見一個人的鼾聲,難道不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麼?
何秋風點了一根煙,又喝了一口酒。他不會大口喝酒,只是小口小口。
因為大口喝酒很容易醉,醉了也很容易入睡。
他偶爾會翻翻火堆。
這樣的經歷,或許也會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一段難忘的記憶吧。
不知過了多久,何秋風也感覺有些睡意了,不過他依舊還是挺着。
突然,吳三從夢中驚醒。
「何老闆,睡過頭了,你趕緊睡。」
吳三醒來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他沒有看時間。
他感覺自己應該睡很久了。
「沒事的,你不過睡了四個鐘頭,接下來我還可以睡五個鐘頭呢。」
何秋風看了看時間,笑了笑說道。
「我的鼾聲應該吵着你了吧。」
吳三又說道。
「沒有,因為有你的鼾聲,我才不會感覺無聊。」
「好,那我接下來就開始休息了。」
何秋風笑了笑回答道。
他這會也確實困了。
………
白沙鎮,一個少婦與一個漢子喝多了酒。
兩個人就那麼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雪紛飛的白沙鎮,天慢慢亮了起來。
「四兒,天亮了。我們去迷霧山接人了。」
李桂花醒來之後,看了看外面。
然後便用腳踢了踢還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吳四。
「桂姐,這也太早了吧。」
吳四揉了揉眼鏡,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然後說道。
「早什麼早,萬一你哥這會下山了,沒看到你,是不是還要走回來。」
「他走山頭多累呀,你忍心讓他還步行這麼多路走回來?」
李桂花這會恢復了自己昔日的辣味。
沒好氣的對着眼前的這個黑漢子說道。
吳四笑了笑,沒去辯駁。
辯駁什麼,這個女人很明顯不是關心自己的哥哥,而是關心另外一個男人。
「迷霧山下面可不比這屋子裏,你確定要去等?」
吳四接着問道。
「四兒,我可是十八歲的時候就走過山頭的。」
「在迷霧山下,指不定你還沒我抗凍。」
李桂花白了一眼小瞧自己的吳四說道。
………
迷霧山,天亮之後,霧開始淡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迷霧山的奇怪之處,別處的霧都是清晨最濃。
迷霧山的霧卻是清晨開始慢慢淡了起來。
「神了,神了。」
「何老闆,你是真的神了,霧真的淡了起來。」
吳三看着外面的霧,趕緊扯開嗓子對着還在熟睡的何秋風說道。
何秋風正在做夢,夢裏他可是摟着女人的。
至於到底是哪個女人,他倒是還沒看清臉。
不過這女人的那一對千斤墜真是不小。
花活太多,他感覺自己都有點快扛不住了。
這也不怪吳三興奮。
昨天何秋風分析的道理是不錯。
但是很多東西眼見為實,分析得再有道理,那也只是理論而已。
但是這天亮了,霧真的就淡了,那就說明他們也許真的可以走出神秘的迷霧山了。
「嗯,我們收拾一下,等霧再淡一點就動身。」
何秋風的好夢被驚醒,看着滿臉興奮的吳三,再看了看小山洞外面,笑着說道。
夢再好,只是夢。
可霧淡了,確實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情。
山洞裏的篝火還在燃燒着,何秋風拿起李桂花給的熱水壺,倒了一杯水。
這保溫壺的效果確實不錯,此時此刻,水還有一些溫度。
何秋風用溫水漱了漱口,然後從包里拿出了口香糖,放在嘴裏嚼了起來。
「要不要?」
看着吳三盯着自己看,何秋風笑着問道。
「咱們山里人,沒那麼多講究,能活着出去就不錯了,我可沒那麼多講究。」
吳三笑了笑說道。
何秋風的淡定讓他有些意外。
在這個節骨眼上,眼前的年輕人還要這麼講究,他倒是覺得挺有意思。
或許這就是他受女人歡迎的重要原因麼?
........
迷霧山下的改裝拖拉機旁,一個女人和一個漢子一直盯着下山的路。
他們來的時候,沒看見下山的路有任何的腳印。
昨日吳三與何秋風上山時留下的那些腳印,早就被新雪覆蓋。
沒有新腳印,那就證明沒有人下山。
吳三有些失落,李桂花則是來來回回的在雪地里度步。
好久好久,沒這麼在室外的雪地里了,她還真的感覺有些冷。
可是她覺得那個年輕男人一定會下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確信。
或許她覺得確信一下,那個男人就會真的下山。
吳三看着李桂花這樣子,本想說兩句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說不過這個女人,最後他一句話都沒說。
他掏出一根煙點了起來。
等人其實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