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華
聽是聽的明白,但是蘇嶸還是不知道黑花寨的事兒到底會往哪個方向發展。
宋翔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先別想那麼多了,你一路趕路過來,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休息吧,等殿下回來再說之後的事。」
蘇嶸答應了。
而另一頭,蕭恆正在跟崔先生說話。
崔先生一來了永昌便中了障毒,身體日益變差,前些天更是高燒不止,差點撐不祝
現在蕭恆看着他的模樣還十分的自責:「若不是因為我,先生也不會如此操勞。」
兩人之間着實是相處出來的情分,雖然說一開始崔遠道根本不是想投靠蘇嶸的,是被蘇邀設計,但是後來不管是蘇邀該是蕭恆,對他都十分的信賴,這種純粹的新任,是很難得的。
經歷的越多,崔大儒就越是知道,要付出純粹的信賴有多難。
但是蕭恆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一路走來,蕭恆不是沒被人挑撥過,但是那些挑撥在蕭恆這裏從來沒有起到作用。
作為一個謀士,能夠得到這樣的新任和支持,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崔大儒如今看蕭恆也跟看自家子侄差不多了,他笑了笑便豁達的道:「這話錯了,殿下是個仁善之主,可也不必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老臣的身體,老臣自己心裏有數。是我當時太過自信了,才會中了障毒。再說,如今還不是靠着殿下的面子,老臣才撿回一條性命?」
他這是在調侃,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黑花寨的聖女對蕭恆似乎有些不一般。
蕭恆聞言卻並沒有多少高興,只是輕聲道:「先生1
崔先生立即就止住不說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崔先生剛才也只是試探試探蕭恆的意思,其實按照崔先生的意思,他覺得先穩住黑花寨顯然是最好的做法,畢竟黑花寨正好跟離姜寨有了矛盾,若是這個時候,朝廷再給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很難不倒向朝廷這邊。
但是,他也知道蕭恆的性子。
蕭恆既然是這樣的反應,便說明,他絕對沒有妥協的打算。
崔先生心中倒是沒有什麼失望的,畢竟隨機應變固然重要,但是人品也十分重要。
一個始終不會想着踩着女子,靠着欺騙女人上位的主上,也代表着他有底線。
他就只是道:「那殿下得另外想法子說服他們了。」
蕭恆面不改色:「我之前便已經讓人去打聽過了,這次上山,又讓幾人去問過,知道黑花寨跟離姜寨的恩怨已經由來已久,離姜寨跟黑花寨相距不遠,兩邊的關係以前還是很好的。世代都曾通婚,只是從前幾代開始,黑花寨的聖女卻不知道為何悔婚,從此黑花寨便跟離姜寨結下了死仇。兩邊寨子曾經發生過幾次爭鬥,他們的大巫都是有些手段的,傷亡都不少」
崔先生認真聽着,心裏又忍不住感嘆蕭恆的確是有不肯低頭的資本----他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把事情考慮的十分周全的,就像是這一次,他早已經將兩個寨子的情況打聽的清清楚楚了。
兩邊為什麼結怨,這個仇怨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他都已經打聽清楚了。
崔先生點點頭:「殿下既然已經把這些事都打聽清楚了,那有沒有說服黑花寨的辦法呢?」
不肯納了黑花寨的聖女以收服黑花寨,那總得讓人家有個願意跟着朝廷的理由。
對於這些苗人來說,他們需要什麼,真是個問題。
蕭恆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正要說話,外面卻忽然跑進來一個苗人小女孩,對着蕭恆脆生生的傳話:「我們聖女請殿下過去說話1
崔先生對蕭恆使了個眼色讓他不必擔心,蕭恆便也順勢站起身來,跟着小女孩出了門。
山上環境清幽,依着山壁建造了一棟又一棟的吊腳樓,這些小樓邊上還有許多花樹,都十分的漂亮,蕭恆來是帶了十個親衛的,此時這些親衛都跟着他,經過了外圍的那些小樓之後,終於到了山頂正中的一座山峰前。
那座小山上聳立着一棟木屋,走上石階一路走到山上,便能看見幾乎能被稱作是人間仙境的一座屋子了。
山上大片雲霧繚繞,身處其中,能看到山底下如同小盒子似地屋子,蕭恆駐足看了片刻,便聽見有了腳步聲,轉過頭,便見到穿着一襲白衣,還帶着面紗的姑娘走了出來,正站在木樓的穿廊處看着自己。
他跟黑花寨的人打過交道的,自然認得出眼前人的身份,便點了點頭,客氣的道:「聖女。」
他知道這寨子的人都姓白,但是到底聖女是什麼名字,他並沒有問過。
聖女卻輕聲開口:「叫我白雪吧。」
蕭恆並沒有順着她的話改口,只是輕聲道:「在我們大周,直呼女子閨名不合規矩。」
白雪的眼神陡然沉了沉:「殿下,這是在苗疆,我們的規矩,才是規矩。」
蕭恆輕笑出聲:「這是苗疆,但是你們大小苗寨就有幾十個,而這幾十個苗寨裏頭,每個寨子的規矩都不同,那我到底該按照誰的規矩來?聖女不要說笑了,此番前來,我是有事想跟貴寨相商。」
白雪忽然單手撐在圍欄上輕鬆一躍,便坐在了圍欄上。
她這裏的木樓十分乾淨,幾乎光可鑑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她竟然沒有穿鞋,赤着一雙腳,此時她翻身坐在木樓的圍欄上,一雙玉足便毫無遮擋的顯現在了人前。
她的腳腕上繫着一對鈴鐺,隨着她的動作,還在輕聲作響。
蕭恆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挪開了目光。
白雪笑了一聲:「不是有事情商量嗎?殿下為什麼不轉過身來看我?是不是又要說,我這樣赤足,在你們大周,是不合規矩?」
蕭恆並沒有如此說,他搖頭道:「不,只是我自幼學習聖人之言,非禮勿聽,非禮勿視,聖女做什麼,不必管符合不符合大周的規矩,我只管好我自己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