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之上,水光粼粼,一艘大船劈波斬浪,向着北方迅速的行駛。
大河兩岸,樹木蔥翠,轉眼之間,就過去了十幾里。
風元、袁承志、焦公禮還有溫青青等人站在船上,望着河面兩側的景象,心中各有所思。
河面上,除了他們所乘坐的大船之外,還有許多的商船,以及運往京城的漕糧。
京城數百萬人丁,就指望着江南運送的漕糧生存,漕運一旦被截斷,京城的百萬人丁連吃飯都成問題。
「這些漕糧,到京城的時候,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十石糧食,至少要「漂沒」四成,甚至更多!還有發給官兵的餉銀、各地解壓的稅銀,都會被「漂沒」,這大明的官吏,已經爛到骨子裏了!」
風元看着運河上的漕糧,想到了大明官吏默契維護的一種規矩,那就是「漂沒」。
以大明官吏的操守,無論是運河還是海運,運送百萬石糧草,在路上至少有五十萬石被沿路的各大官吏盜走賣錢。
還有皇帝發給官兵的餉銀,還沒有從戶部的庫房運出來,就憑空少了三成。
等發到官兵手中的時候,經過層層剝削,官兵拿到手的銀子,連原本的三成都沒有。
種種陋規,一層層剝削撈錢的手段,已經形成了堅實無比的大網,讓大明積重難返。
或許,鳳陽總督馬士英就是考慮到這點,才派遣麾下的精銳人馬,護送兩百多萬兩漕銀,走陸路押往京城。
不經過運河,就不用和河道上的大小官吏打交道,這樣就不會平白的讓這一大筆銀子「漂沒」。
「大破才能大立,想要讓大明浴火重生,就必須掃清這些餘毒!」
滿清十二帝之中,有號稱千古一帝的康熙,也有自稱十全武功的乾隆,但在風元眼中,兩個人加起來也比不上雍正。
如果沒有雍正的官紳一體納糧、攤丁入畝火耗歸公的改革,任由從明末遺留下來的餘毒肆虐,滿清未必能有兩百多年的國運。
也是雍正在位,才打破了胡運不過百年這句話。
不過,滿清十二帝之中名聲最大的是「三祖一宗」,雍正的名聲反而遠不如這四人。
不過風元心念一轉,就明白了原因。
這個年代,掌握天下輿論的畢竟是文人士子,在這些士紳眼中,御下比較寬縱的康熙乾隆才是真正的聖君。
風元此時思維發散,突然想到了當初自己沒有穿越的時候,曾讀過的「五人墓碑記」。
年輕的時候,還以為這五個人是反抗昏君奸臣的烈士。
當自己成長閱歷增長之後,這才發現,這五個人原來是江南那些士子豪商的打手,是為了抗稅。
揚州的鹽商,家財數百萬,吃一頓飯都要上百兩銀子。江南的士子,只要成為舉人,田地免稅。每個人名下都有數千上萬畝的田地……
但在繳納稅負的時候,這些人卻不用繳納一文錢。
所有的錢糧負擔,都落在了只有兩畝三分地的下層農民身上。
整個江南的茶稅,以前的時候,每年還有幾十萬兩銀子,等到了天啟、崇禎年間,每年就只剩下幾十兩銀子了。
大明十三省,千萬里方圓地界,上繳的茶稅居然只有幾十兩銀子,簡直是一個笑話。
儘管如此,江南的士子豪商還不斷的上書,要求減免稅負,甚至直接把商稅給免了,以免朝廷「為民爭利」。
每當風元想到這點的時候,就感覺這些人在不斷作死。
這種抗稅不交稅的行為,大明在的時候還管用,畢竟是漢人王朝,總要講究「民心」。
等大明覆滅之後,滿清佔據天下,這些人仍舊不改,結果就是被殺的人頭滾滾。從此,江南的士子商人,全都變得老老實實,成了滿清的財賦重地。
大明亡了之後,這些人才知道大明的好。
有時候,風元真想坐視清兵踏入江南,讓他們知道沒有大明庇護的下場。
不過,這些士子鄉紳死就死了,其他的百姓卻是無辜。清兵一到,必然生靈塗炭,無數百姓慘遭屠殺。
風元自然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算了,等將來我掌握大軍,也能按照雍正的手段,解決大明王朝的種種弊端。」
風元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到時候全天下的士子和滿朝的官員,都會變成他的敵人。
這樣強的反噬,不是什麼人都能承擔的。
一旦得罪天下士子,皇帝也不一定安全。
正德皇帝和天啟皇帝的「落水」,就能證明這點。
號稱大明一相的張居正,人亡政息,全家被抄。
但風元擁有足夠強悍的武功,首先能保證自身的安全,只要再牢牢掌握一支縱橫無敵的兵馬,任何反噬,對他來說都是撲面清風,微不足道。
總而言之,風元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土地多的地主鄉紳多交稅,土地少的百姓少繳稅,沒有土地的不交稅。
這樣,才是公平!
還有江南的商稅,就算把東南士林全部得罪,殺的人頭滾滾,風元也要把稅給收到。
至於這些士子對他抵制,不願意為他效力。風元只想說,除了他們之外,天下還有大把的寒門士子,願意當官的人多的是。
「如果能掌握大權,重振大明,也不知道能得到多少氣數……」
風元心中一閃。
其實,他在練成渾天玄功第三重之後,就可以選擇返回封神世界。
有磅礴的氣血精元加持,他的本體轉眼之間,就能突破修為,達到玄功三重。
不過到手的越多,想要得到的就越多。
碧血劍世界還有那麼多的武功秘籍沒有到手,還有執掌天下所帶來的氣數……都讓風元無法捨棄。
他能來到這方世界,消耗了一股先天本源氣。
想要得到第二股先天本源氣開啟第二個世界,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風元必須抓住這次機會,在碧血劍世界得到足夠多的好處。
「朱公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追上押送官兵?」
在風元心神飄飛的時候,站在船頭的袁承志,卻那麼多的閒情雅致,也沒有心思欣賞河岸的風景。
他剛才看到風元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所以沒有出聲打擾,但隨着時間流逝,他終於忍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