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王宮,別苑之中。
桃花影落,簌簌而下。
葉千秋正在教紅蓮練劍。
身為王室公主,紅蓮的命運註定是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在這亂世之中,女子便是如同貨物一般的存在。
即便是公主,也不過是價錢略高一點的貨物罷了。
葉千秋教給紅蓮的第一課,就是為了保護好自己而學劍。
這天下間的每一個人都好似在被冥冥之中的一雙無形大手給操控着,釀成了無數的悲歌。
「哎吆……」
「師父,您能再慢一點嗎……」
「我還是沒看懂……」
紅蓮在一旁看着葉千秋舞劍。
葉千秋的身形停了下來,朝着紅蓮說道:「你無須記住為師的招式。」
「只需要記住身法便是。」
紅蓮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師父,您為什麼要先教我身法呢?」
葉千秋笑道:「打不過別人,自然得先學會逃跑。」
紅蓮當即垮着一張臉說道:「好吧……」
待葉千秋舞完一套劍法。
紅蓮又在一旁問道。
「師父,哥哥被父王關進了冷宮閉門思過。」
「你知道哥哥他犯了什麼錯嗎?」
葉千秋笑道:「這我如何能知曉?」
韓非昨日從城中回到王宮之後,便被韓王安下旨禁足冷宮。
紅蓮所在的別苑距離冷宮並不算太遠。
但冷宮守衛森嚴,都是大將軍姬無夜的人在把守。
所以,紅蓮一大早的想去拿些酒食去給韓非,也被擋了回來。
「姬無夜的人真討厭,整個王宮都是我家,他們居然敢不讓我去看王兄。」
「父王不止將哥哥禁足在冷宮,還不讓我出宮去,說是百越亂在都城內作亂,外面不安全。」
「可是昨天我們在城中之時,也沒看到有人作亂啊。」
「不知道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呢?」
「師父,你能帶我去找哥哥嗎?」
紅蓮上前來,抱着葉千秋的小臂,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葉千秋說道。
葉千秋笑道:「韓非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讓你天天哥哥長哥哥短的。」
就在這時,葉千秋微微蹙眉,朝着不遠處的走廊間看去。
紅蓮道:「師父,怎麼了?」
葉千秋看了那邊一眼,然後說道:「沒什麼,你不是要去看韓非嗎?」
「為師這就帶你去。」
紅蓮聞言,大喜道:「真的?太好了!」
……
韓國王宮富麗堂皇,但是冷宮卻是蕭瑟破敗。
雖然亭台樓閣樣樣不少,但常年無人打掃整理,到處都是落葉。
冷宮之中,還有一座湖,湖水的上方是長長的走廊。
雖然是白天,但是天空卻是灰濛濛的,好似被籠罩上了一層灰色的布。
葉千秋和紅蓮走在這湖水上的走廊之中。
紅蓮朝着左右不停的看着,道:「咦?師父,我們這是去哪兒?」
「哥哥在哪座殿裏關着呢?」
葉千秋道:「走一走,看一看,說不定走着走着就碰到了。」
紅蓮「哦」了一聲。
眼前的這座冷宮是鄭國的舊王宮。
從前也是繁華之所,人氣鼎盛,但現在只剩蕭瑟,沒了人氣,多了幾分陰氣。
就在這時,紅蓮突然指着前方,大聲道:「師父,你看那邊。」
葉千秋早已經察覺到了,前方的異動。
只見那前方不遠處,塵土飛揚,碎石裂空,風暴席捲,劍氣縱橫。
一看便是有人在交手。
葉千秋拉着紅蓮飛出了走廊,朝着前方的宮殿頂上落去。
站在了宮殿的屋頂,便看到了前方數丈之地,有兩個人正在交戰。
兩個人的造型都不像是尋常人。
其中一人有着深藍色的頭髮,紅色的眼睛。
他的武器是背後的六根蛇頭骨裝鎖鏈,兩根盤雙臂,兩根盤腰,兩跟盤腿部,延伸出來是六道「觸手」。
此時,那六根鎖鏈幻化出的蛇頭連帶着鎖鏈像是一條黑紅色的大蛇,正在快速的捕捉敵人。
和那人對戰的一個頭髮雪白,身着盔甲,面色蒼白無比的男子,男子的手中握着一把周身青黑、殘破不堪的古劍,劍身碎裂成數段,卻是充滿了強大的力量。
二人的速度極快,交手之時,仿佛時間都停滯下來。
藍發男子手中得到蛇頭鎖鏈轟然擊向白髮男子。
白髮男子朝着天際中飛速退去。
藍發男子猶如勾魂奪命的使者一般降臨人間,他手中的蛇頭鎖鏈便是勾魂奪命的最強武器。
鎖鏈砸在地上,延伸出數丈之遠。
地面震動不已,碎石漫天飛舞。
就在這時,那本來退在空中的白髮男子徹底消失不見。
而他手中的那柄斷劍,也在一瞬間化為了數道劍刃碎片。
劍刃碎片盤旋在高空,不斷的飛舞,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紅蓮和葉千秋同樣站在高處眺望,但她自看到了那灰濛濛的一片,其餘的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師父,哥哥不會出事了吧!」
「是什麼人在打架呢?」
紅蓮略顯着急。
葉千秋道:「別着急,韓非沒事。」
紅蓮聽到葉千秋的話,心裏稍微安穩了一些。
這時,只見那白髮男子突然從斷刃之中化出身形,腳下帶着熾熱的火焰,朝着那藍發男子攻伐而去,直接將藍發男子給擊退數步。
下一刻,藍發男子身後的鎖鏈墜地,將他整個人直直的送上了灰濛濛的天際之中。
白髮男子卻是不依不饒,渾身泛起火光,朝着那藍發男子倏然追去。
只是剎那之間,便將追上了藍發男子,一拳擊出,將藍發男子重捶在地。
藍發男子抬手之間,以守為攻,出其不意,突然抬手,捏住了白髮男子的脖頸,將白髮男子整個人給揪了起來,狠狠的朝着地上甩去。
地面為之皸裂,石屑飛舞。
然而,下一刻,那白髮男子卻是直接消失在了藍發男子的手中,化作利刃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只見白髮男子手中持着斷裂的長劍,高高抬起,長劍瞬間一化為十,十化為百,百化為千。
劍刃橫空,遍佈天穹。
黑霧從白髮男子的身體周圍升起,只見劍刃圍繞在白髮男子的周圍。
白髮男子抬手一揮,那無數道劍刃便化作流光,朝着藍發男子轟然急射而去。
劍雨落下,藍發男子瞬間被擊飛,重重的倒在了不遠處的地面縫隙之中。
這時,周遭灰濛濛的霧氣散去。
只見那藍發男子的周圍出現了數個身形遲緩,頭歪腳軟的韓國軍士。
那些韓國軍士的眼中散發着幽光,一個個的嘴中發出低沉的嘶吼之聲。
「哥哥!」
「師父,你快看,是哥哥!」
灰霧散去,紅蓮突然看清楚了在那前方,韓非正在被一大堆眼中泛着幽光的韓國軍士圍攻。
「鬼兵殭屍。」
「驅屍魔和百越王的廢太子。」
葉千秋看着那在鬼兵殭屍後邊站着的藍發男子還有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中,手持一柄長杖的黑袍人,已經認出了這兩個人。
前天夜裏碰到血衣侯白亦非之時,正好看到驅屍魔復活鬼兵。
看來因為他的到來,姬無夜已經提前將這百越王的廢太子給放了出來。
韓非身邊的韓國軍士正在被一個個殭屍鬼兵給撲倒。
當那些韓國軍士再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淪為同樣的殭屍鬼兵。
在離韓非不遠的地方,紫女正在奮力揮舞着手中的鏈蛇軟劍,朝着那些鬼兵殭屍身上揮舞而去。
而那些鬼兵殭屍並不懼怕任何利刃。
紫女的鏈蛇軟劍雖然厲害,但也只是將鬼兵殭屍擊倒,並不能將其消滅。
眼看着一眾鬼兵殭屍就要將韓非給撲倒。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劍影出現,將那幾名殭屍給乾脆利落的擊倒。
是衛莊到了。
衛莊手持鯊齒劍三下五除二,便將那些殭屍鬼兵給砍翻在地。
這時,站在不遠處的百越太子天澤,還有他的手下驅屍魔停下了腳步。
只見二人和韓非、衛莊、紫女對峙片刻。
天澤迴轉過身,和驅屍魔一起退走。
二人退離的方向,正是葉千秋和紅蓮所在的方位。
紅蓮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哥哥韓非。
「師父,我們下去吧。」
宮殿高閣,以紅蓮目前的輕功身法,還是無法一躍而下的。
葉千秋帶着紅蓮倏然而下。
眨眼間,已經在十丈開外。
紅蓮看到韓非脫險,一臉高興的朝着韓非喚道:「哥哥。」
這時,只見走在那邊的天澤突然眉眼一動,身後的鎖鏈瞬間揮出,朝着紅蓮飛舞了過來。
鎖鏈速度之快,着實罕見。
但是,當那鎖鏈即將觸碰到紅蓮之時。
一柄劍橫空而出,將那兩條鎖鏈給直接砍成兩截。
劍光倏然飛舞,是太玄劍!
太玄劍朝着天澤飛去,直接橫在了天澤的頭頂。
天澤嚇了一大跳,想要逃離,但太玄劍緊緊跟在他的頭頂,只要葉千秋一個念頭,便能讓這百越太子瞬間殞命。
「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反抗。」
葉千秋的聲音傳入了天澤的耳中。
一股強大而又恐怖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天澤。
天澤被這股氣息給徹底壓制,忍不住半跪在地,他一手按在地上,苦苦支撐着。
「這股力量……你……是?」
天澤艱難的抬頭,朝着葉千秋看去。
葉千秋淡淡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該在我的面前打我徒弟的主意。」
此時,天澤「噗」的吐出一口血來,癱倒在了地上。
這時,只聽得韓非喊道:「先生!」
「留他一命。」
天澤癱倒在地上,驅屍魔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他停滯在原地,一動不動,已經無法動彈。
驅屍魔的眼中滿是駭然之意,韓國王宮之中,居然還隱藏着如此厲害的高手。
能在悄無聲息之間,就控制住自己,將太子給制伏。
這種詭異莫測的力量和手段,便是姬無夜和白亦非也沒有。
此人到底是誰?
這時,只見韓非跑了過來,朝着葉千秋拱手道:「先生,這人不能殺,交給我處理如何?」
衛莊和紫女也走了過來,朝着葉千秋行禮。
葉千秋看了韓非一眼,道:「我也沒想殺他,你要處理,你帶走便是。」
韓非大喜道:「這樣就太好了,太子有救了。」
這時,紅蓮一臉疑惑道:「哥哥,太子怎麼了?」
韓非聞言,當即說道:「哦……沒什麼,紅蓮,好好跟着葉先生學本事,等你學了本事,以後哥哥可是得靠你保護了。」
韓非這麼一說,紅蓮的臉上立馬露出笑意,道:「哥哥,你放心,等我變得厲害了,一定會保護你的。」
這時,只見韓非朝着葉千秋問道:「先生,怎麼會到冷宮來?」
葉千秋道:「紅蓮想見你,我便帶她過來了。」
韓非聞言,微微頷首,道:「若非先生出現,今日還真的難以拿下這百越太子天澤。」
衛莊道:「這個百越廢太子本來是已經死去的人,但為何又會出現呢?」
韓非道:「這個問題,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這時,葉千秋朝着那些鬼兵殭屍看去,只見那些鬼兵殭屍的身上開始爬出一個又一個泛着幽光的小蟲子。
小蟲子爬到地上之後,便消失不見。
衛莊見狀,從旁說道:「百越湘楚之地向來有千里趕屍之傳統,而驅屍魔則是其中的隱巫之首。」
「看來,他們是用蠱蟲控制屍體,難怪這些殭屍鬼兵的狀態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傳染到其他人的身上。」
葉千秋對養蠱煉屍這種旁門左道不太感興趣,只是覺得還是應該了解一下。
想到這裏,葉千秋便對韓非說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從驅屍魔的口中拷問出一些養蠱煉屍的法子。」
韓非微微頷首,道:「先生放心,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讓人記錄一份,遞給先生。」
這時,韓非又朝着衛莊問道:「衛莊兄,你潛入太子府,可曾得到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嗎?」
衛莊道:「不知大家有沒有聽說過蒼龍七宿?」
韓非聞言,臉上露出凝重之色,道:「蒼龍七宿?」
「陰陽家的占星之術!」
衛莊道:「陰陽家?」
衛莊在鬼谷學習,倒是從來沒聽鬼谷子和葉千秋提起過蒼龍七宿。
此時,韓非朝着葉千秋道:「先生可曾知曉蒼龍七宿?」
葉千秋淡淡說道:「天之四靈,以正四方,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東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又稱蒼龍七宿。」
衛莊聞言,在一旁道:「從前怎麼沒聽先生提起過?」
葉千秋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這時,只聽得韓非朝着衛莊問道:「衛莊兄,你到底探聽到了什麼?」
衛莊道:「我看到天澤對着兀鷲的腦袋使用巫術盤問,提到了這四個字。」
韓非道:「什麼,對着兀鷲的腦袋盤問?」
「這巫術居然如此神奇。」
「兀鷲只剩下一顆腦袋,他們能用巫術盤問出什麼來?」
葉千秋聽到衛莊這麼說,倒是覺得這巫術果然有神奇之處。
這時,只聽得紫女從旁說道:「兀鷲曾經的身份是斷髮三狼,而他們這次浮出水面,和百越的一個寶藏有關。」
「而且姬無夜的夜幕也在追查此事。」
韓非詫異道:「哦?這事紫女姑娘是如何得知?」
紫女微微一笑,道:「因為有一個人找到了我。」
韓非道:「什麼人?」
紫女賣了個關子,道:「等你見了就知道了。」
這時,葉千秋朝着紅蓮說道:「走了,丫頭,回去繼續練劍了。」
紅蓮見韓非無恙,便安心下來,急忙跟着葉千秋一起離去。
衛莊見葉千秋走了,看了看地上的百越廢太子天澤,朝着韓非道:「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
將軍府,燈火通明。
姬無夜正在自己的心腹翡翠虎玩骰子。
姬無夜和翡翠虎的身旁都各自陪伴着一個歌姬。
姬無夜手中捏着酒爵,朝着翡翠虎道:「最近你送來的貨色有點不夠味道啊,老虎。」
翡翠虎是個身形巨大的胖子,渾身上下充滿了市儈的氣息。
只聽得翡翠虎笑道:「將軍,這可有點冤枉了。」
「這可是我花大力氣從塞外運來的極品。」
「雪山下戈壁邊種植的冰紅葡萄釀製而成,一等一的冰火百年紅。」
姬無夜道:「酒是好酒,但我說的是人!」
翡翠虎嘿嘿一笑,道:「這個……這個……的確……是有那麼一點……」
「不過,將軍你也要明白我的苦衷啊。」
「這娘娘,可是把第一等的貨色都先挑走了。」
姬無夜冷哼一聲,道:「潮女妖,這個女人也真是奇怪。」
翡翠虎打個哈哈,道:「將軍,娘娘身份尊貴,可說不得哦。」
姬無夜一臉不屑的說道:「她現在是高高在上,當初還不是我花了很多力氣把她捧上去的。」
翡翠虎應和道:「那自然是,不過回報也很豐厚啊。」
說到這裏,翡翠虎就止不住的笑了出來。
只見他提着酒壺,略顯艱難的站起身來。
一邊走一邊說道:「將軍放心,這次,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個,絕對是極品!」
姬無夜有些不滿道:「就一個?」
「潮女妖挑剩下的?」
翡翠虎道:「當然是特意給將軍保留的,絕對是極品,正在路上。」
姬無夜冷哼一聲,道:「深宮寂寞,潮女妖這個女人若是找幾個男人,我還懂,挑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入宮,難道就不怕自己的地位不穩嗎?」
就在這時,宮殿之中的燈火突然間全部熄滅,一道清冷無比的聲音從窗邊傳入了殿中。
「這才是她高明的地方。」
姬無夜和翡翠虎朝着窗戶便看去。
清風吹動窗邊的紅紗,一道修長的身形出現在了窗戶前。
那是一個身着紅袍的白髮男子,他悄無聲息的站在窗邊,若是他不出聲,旁人還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翡翠虎看到那白髮男子,當即滿臉堆笑,恭敬的說道:「侯爺,您來了。」
姬無夜朝着那白髮男子看去,道:「你不用每次都這麼裝神弄鬼吧。」
血衣白髮男子便是剛剛回到新鄭的血衣侯白亦非。
只聽得白亦非頭也不回的緩緩說道:「屋裏的燈光太刺眼。」
姬無夜道:「你說潮女妖那個女人高明?」
「她高明在了哪裏?」
白亦非負手在窗邊走動着,一邊踱步一邊說道:「無論多麼美貌無雙,也有失去新鮮感的時候。」
「男人的心是鎖不住的,只有懂得王上的心思,才能夠保持地位穩固。」
「滿足一個本就不缺少女人的男人,需要更高明的手段。」
翡翠虎在那邊前倨後恭的笑道:「侯爺說的是。」
姬無夜飲了一口酒,道:「她現在是穩了,我這裏可是多了不少麻煩。」
白亦非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之中,只聽得他繼續說道:「韓非剛剛回到新鄭沒多久,就已經給將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看來,如果他繼續再在新鄭城待下去,將軍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
姬無夜道:「是啊,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
「一個韓非倒也好解決。」
「最重要的是,韓非的身後似乎還站着鬼谷子。」
白亦非聞言,淡淡說道:「如果將軍是擔心鬼谷子的話,那將軍現在就應該想着如何逃離韓國了。」
姬無夜聞言,登時握緊了手中的酒爵,道:「你什麼意思?」
白亦非平靜說道:「我和他交手了。」
姬無夜登時說道:「你和鬼谷子交手了?」
「誰勝誰敗?」
白亦非道:「我敗了,一敗塗地,如果不是我對他沒有殺意,你見到的只會是我的屍體。」
「我可以感覺得到,如果他全力出手,我會在頃刻之間被取掉性命。」
白亦非的聲音之中聽不出任何情感的色彩,仿佛只是在說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姬無夜聞言,面色一變,道:「怎麼可能?」
「憑你血衣侯的實力,縱使是敵不過他,也不該一敗塗地。」
白亦非寒聲道:「難道將軍是覺得我在說假話嗎?」
姬無夜聽了,一時間沒有繼續開口,他的眼中泛起了凝重之意。
片刻後,姬無夜才道:「他真的很恐怖嗎?」
白亦非道:「沒有親自身處風暴的中心,是無法感覺到他到底有多麼厲害。」
姬無夜冷哼一聲,道:「縱使他有三頭六臂,神通廣大,但得罪了本將軍。」
「本將軍也一定要他死!」
白亦非不知從何處拿了一杯酒,他迎了一口酒,然後說道:「那就祝將軍你好運了。」
姬無夜聞言,臉上有些難看,道:「如果鬼谷子不能動,那韓非呢?」
白亦非笑道:「那就要看將軍的手段了,殺人的方法有千萬種,何必要選最冒險的那一種呢?」
「韓非或許是一把好刀,若是他傷到了王上,你覺得王上還會任由他胡鬧嗎?」
姬無夜一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讓韓非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子,到禁區里去試探一二。」
白亦非道:「還可以順勢讓他去查探當年百越寶藏的下落。」
姬無夜一聽,眼睛當即一亮,道:「好,果然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翡翠虎從旁笑着搓手,道:「那可是好大的一筆財富!」
姬無夜道:「可是,現在多出了鬼谷子這麼一個本來不該出現在韓國的人。」
「這樣做,會不會也有那麼一點風險呢?」
白亦非道:「風險越大,收穫的財富就越大,這不是將軍一直崇尚的富貴險中求嗎?」
姬無夜聞言,微微頷首,道:「蓑衣客的最新情報,李開回到了新鄭,出現在紫蘭軒。」
白亦非道:「李開?」
姬無夜道:「的確是他,李開沒有死,劉意這個混蛋倒反而死了,應該是被李開給幹掉的。」
白亦非笑道:「這樣也許反而更好,或許可以一石三鳥。」
就在這時,只聽得外面突然光芒大作,將窗戶便照亮,一聲巨響傳遍整座新鄭城。
這般大的動靜,自然吸引了姬無夜、白亦非、翡翠虎的注意力。
只聽得翡翠虎道:「好像是毒蠍門的方向!」
「這麼大的動靜,莫非是毒蠍門被人一鍋端掉了?」
姬無夜登時站起身來,朝着那窗外看去,他面色很是難看。
「是哪個王八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白亦非淡淡一笑,道:「毒蠍門若是被滅了,倒也未必是壞事。」
「更何況,即便是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
姬無夜立馬朝着白亦非看去,道:「你說什麼!」
白亦非笑道:「這麼多年了,在韓國,我們就是法!」
「但是今天有人想要在這裏制定新的法。」
姬無夜道:「這是好消息?」
白亦非道:「有人想要挑戰這個秩序,也有人期待他的挑戰。」
姬無夜抬起右手,緊緊握住。
「鬼谷子暫時動不了,但韓非這個小子,一定要死!」
白亦非卻是說道:「不,我已經說過了,你這樣直白的殺人,只會引來更大的危機。」
「如果你不想受到滅頂之災,最好不要想着用夜幕的人去動韓非。」
「否則,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姬無夜聞言,卻是冷哼一聲,道:「白亦非,你什麼時候,變的只剩下這麼一點小膽了。」
「你不就是在懼怕鬼谷子嗎!」
「放心,我已經聯繫了羅網,他們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這一次,來的可是天字級別的殺手。」
「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縱使是那鬼谷子再厲害,我就不信,夜幕和羅網聯手,他還能全身而退!」
白亦非冷笑一聲。
「天殺地絕,魑魅魍魎。」
「羅網的天字級殺手,的確是少見。」
「不過,你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
姬無夜道:「難道這還不夠嗎?」
白亦非轉過身去,淡淡說道:「希望一切能如你所願。」
「這個國家已經安逸太久了,所以很多人已經忘記了他們當初為什麼需要我們。」
「忘記了他們當初面對的混亂。」
姬無夜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道:「是該給這幫賤民提個醒了。」
這時,翡翠虎在一旁說道:「那百越寶藏一事重新浮出水面,廢太子天澤也已經被將軍放了出去。」
「我們是不是離寶藏更近了一步?」
就在這時,只見大殿門口幾根黑色羽毛落下,匯聚成一個人影,是墨鴉。
墨鴉進得殿中,朝着姬無夜躬身道:「將軍,天澤被韓非抓了!」
「什麼!」
姬無夜登時站起身來,朝着墨鴉看去,道:「怎麼會這樣!」
墨鴉道:「天澤帶着驅魔師在鄭國舊王宮見到了韓非。」
「本來,他有殺掉韓非的機會。」
「但是,他放棄了。」
「就在他要離去之時,他被突然出現的鬼谷子給制伏,交給了韓非。」
姬無夜道:「什麼!」
「是鬼谷子制伏了天澤!」
姬無夜的臉上露出了焦灼之色。
翡翠虎從旁說道:「將軍,天澤被捉,恐怕不妙啊。」
姬無夜冷哼一聲,道:「他若是不想死,自然會閉嘴。」
「墨鴉,羅網的人還沒有到嗎!」
墨鴉回道:「將軍,人已經到了。」
姬無夜立馬站起身來,說道:「人在哪兒?」
此時,大殿之中,從墨鴉的影子裏走出一個人,那是一個面容冷峻的人。
「姬將軍,好久不見。」
姬無夜見狀,一臉驚訝的朝着那人看去,隨即,只見他面上露出狂喜之色。
在大殿之中不停的徘徊,嘴中不住的呢喃道:「鬼谷子,鬼谷子,本將軍一定要你知道本將軍的厲害!」
……
葉千秋的日子過的很舒坦,每日除了寫寫畫畫,練一練功,還有就是教紅蓮練功。
日子似乎一下子變得平靜下來。
清晨,紫蘭軒中。
葉千秋所住的暖閣門被敲開。
「紫女?」
「這麼早就過來,有事?」
葉千秋正在研墨作畫,看着剛剛進門的紫女,笑着問道。
紫女卻是微微一笑,朝着葉千秋欠身,道:「先生,有故人前來求見。」
葉千秋神色一動,察覺到了門外微弱的呼吸,而這個呼吸節奏,是他十分熟悉的一個人。
「聶兒,是你在門外嗎?」
隨着葉千秋話音一落。
只見一個人走了進來,此人身着藍白衣衫,披着墨藍色的披風,短髮乾淨利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低調,清淡而不張揚。
「蓋聶拜見先生!」
只見手持長劍的蓋聶一步跨進門中,朝着葉千秋躬身拱手。
蓋聶的臉龐俊秀,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眸,還閃爍着一些青澀不羈,他看着葉千秋,眼中多了幾分興奮之色。
紫女悄然退了出去。
葉千秋笑道:「聶兒,幾時到的新鄭?」
蓋聶道:「昨晚剛到。」
葉千秋看了看蓋聶,還是和從前一般冷靜,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兩年多不見,你小子壯實了不少。」
「你不是在秦國嗎?怎麼突然到韓國了?」
「別愣着了,坐下說。」
葉千秋朝着蓋聶說道。
蓋聶朝着葉千秋躬身,道:「先生,還有一位客人在外面,想要求見先生。」
「哦?」
葉千秋面色微動,朝着門外看了看。
這時,只見蓋聶朝着門外走去,不多時,一個白袍青年跟着蓋聶走了進來。
青年氣度不凡,長髮披肩,臉上還戴着遮擋住上半部分臉龐的銀色面具。
葉千秋坐在桌前,朝着那青年看去,淡淡笑着。
「聶兒,請你的朋友坐下。」
蓋聶朝着那青年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先生,這位是……」
葉千秋卻是抬手打斷了蓋聶的話,道:「聶兒無須多言,他的身份我已知曉。」
「既然到了紫蘭軒,那自然就是客人。」
「有什麼事,坐下談。」
那青年微微一笑,乾脆利落的坐在了一旁的桌前,坐下之後,朝着葉千秋拱手道:「早就聽蓋聶說鬼谷之中,除了鬼谷子之外,還有一位葉先生。」
「葉先生之才,不在鬼谷子之下。」
「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便知先生,果然是非同尋常的人物。」
葉千秋笑了笑,能有如此風度氣質,又能被蓋聶護持的人,自然只能是秦王嬴政。
葉千秋倒是沒有想到他和秦王嬴政第一次見面會是在紫蘭軒之中。
眼下的秦王尚未親政,雖然英氣十足,但尚且缺少了一點點王者霸氣。
葉千秋看着嬴政,平靜說道:「秦王政敢隻身到新鄭城來,果然不愧是嬴姓血脈,天生的王者。」
「不過秦王到此,應該不是為了見我。」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朝着葉千秋拱手道:「嬴政見過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