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打鬥聲此起彼伏。
僧人們和穿梭的妖魔鬼怪亂戰在一起,刀光劍影,不時還有金光閃爍。
隱龍寺不時便會派弟子下山雲遊四海,降妖除魔,可這卻是百年來頭一次被妖魔鬼怪打上門來。
雖然內武院的弟子從小便開是念經習武,但絕大多數都沒真的與妖魔鬼怪戰鬥過,就算與道行不深的小鬼打起來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只有遲字輩下山歷練過的弟子,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掉一兩隻小鬼。
「這裏,就是傳說中的隱龍寺,沒想到真的被我們給打進來了。」
聲音中透出輕佻與戲謔,說話者的身材前凸後翹,在這大冷天打扮得卻格外清涼,五名武院弟子對其怒目而視。
隱龍寺戒律森嚴,向來不允許女子入內,尤其不歡迎這蠱惑人心智的妖女進入其中。
「別這樣,我其實一直都對隱龍寺的武學十分痴迷,良辰美景在前,不如幾位小師傅給我演示一下隱龍寺的絕學吧?」
女子故意提着嗓子,嗲聲嗲氣地說道。
「妖女,看招!」
其中一位武院弟子忍無可忍,怒喝一聲之後便揮出一棒。
然而,這一棒卻並非揮向女子,而是筆直地向身旁的弟子揮去。
身旁的弟子始料未及,他萬萬沒有想到大敵當前,自己同門竟然會突然向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之下噴出了一口鮮血。
「這樣就對了嘛,那麼,祝各位玩得盡興。」
棍棒交錯,打向女子的棍棒卻被同門攔截了下來,霎時間,包圍她的五人便陷入了自相殘殺的境地。
「看來你就是這些鬼怪的小頭目吧。」
看見來者,女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她食指一點,原本自相殘殺中的和尚們突然間調轉了矛頭,一時間四根棍棒從不同方向朝來者揮去。
「常施主,快躲開!」
面對迎面而來的棍棒,常虎卻不閃不避,徑直朝女子走去。
「嘭——」
揮棍的力道之大,直接讓僧人們手中的棍棒斷成了兩截,只是這猛烈的攻擊,卻沒有在常虎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你們幾個別礙事。」
他右手一抬,順勢直接將四根斷裂的長棍握在手中,輕輕一揮,四名武院弟子便飛出了十幾米之外。
「你……」
女子的話還未說完,拳風便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常虎的拳頭雖然沒有金光繚繞,卻依舊讓她感知到了極度的危險。
這人絕對不是隱龍寺的和尚,但是萬一被這拳頭迎面擊中,她可能立刻化為雲煙。
剎那之間,女子化為黑影鑽入地下,她還未來得及撤退,常虎便一腳踩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之上,地面塌陷,崩裂的碎石塊將她又一次彈了起來。
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又是一拳來到了她的面前,常虎每揮出一拳,她便能感受到一股撲面的勁風,以及聽得到揮拳所產生的音爆。
拳擊,講究的便是近身短打的技巧,對於優秀的拳擊手而言,每揮出一拳,便是積累優勢的過程。
這一拳最終懸在了女子面前,如同墨汁般的黑色物質捲住了常虎的右拳。
「你居然如此對待一個女孩子,也太沒有風度了吧?」
雖然是撒嬌的話語,語氣卻咬牙切齒,女子也露出了本來的樣貌,從她微張的嘴中可以看見一口利齒,眼眶中是一對蛇眼,斑駁的黑紋遍佈她的整張臉。
牽制住常虎行動的「墨汁」似乎便是從那黑紋中延伸出來的。
「現在死斗。」
常虎表情未變,猩紅的眼神令一隻貨真價實的鬼都心生寒意。
與此同時,房檐上又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她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這裏地勢空曠,能看見影子。」
王碌站在頂端,俯視正在交手的兩人。
更準確地說,是兩人腳下的影子。
纏住常虎手腕的「墨汁」是障眼法,真正的奧秘,其實從一開始就隱藏在他們腳下。
這也是為什麼那幾名武院弟子在精神和行動皆未遭到操控的情況之下,仍舊將棍棒揮向了同門。
王碌將手中的道具向前輕輕一拋。
花重金買來的信號棒終於起到了作用,雖然被顧雲浪費掉了一個,但剩下的兩個同時擲出,強烈的光源便會改變影子的走向。
「去死吧!」
女鬼尖嘯一聲,右手頃刻間化為黑色長刺,朝着王碌延伸而去。
「錯誤的判斷。」
被「墨汁」纏住的右手動了,下一刻,常虎張開的右掌猛擊女鬼的下頜。
此前在與澄空比試時,他便是在渾身僵硬的情況下,被這一招打飛了出去。
——「潛龍!」
不同的是,在藥物的作用下,常虎此刻的力量比澄空強大了十倍不止。
所以,這一推,並非將女鬼推上半空,而是在一瞬間將女鬼扯成了兩半。
此前聽到顧雲講解自己的招數,常虎又一次將技巧的訓練提上了日程——這次遠行,他已將隱龍寺的絕學學得七七八八。
「走吧,妖怪還遠沒有消滅乾淨。」
待女鬼的身軀徹底消散,常虎冷酷地轉身,朝着最近的一處打鬥聲方向走去。
這個常虎……
怎麼感覺他越來越像顧雲了?
「你先等一下,幫我拿個梯子,我下不來了!」
回過神來的王碌扯着嗓子喊道。
…………………………
與此同時,另一端。
白鳶倚靠在冬裝柔軟的面料上,心滿意足地打起了盹。
顧雲讓她留在這裏幫忙,可是幫忙也分很多種,有實質性的幫助,自然也有精神層面的幫助。
她就是從精神上真誠地祝願隱龍寺的僧人們能渡過今天的難關,這份精神上的關懷,想必能帶給他們不少力量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了冬天般的寒冷。
一陣強風襲來,將蓋在白鳶身上的冬裝煽飛到了禪房的屋頂上,嚴冬的寒流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白鳶的身上,這冷不丁地一下激得她渾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
「誰!是誰?居然這麼沒有公德!」
白鳶哆嗦了一下,扯着嗓子嚷道。
從半空緩緩落下的人面鳥也被這一聲震住了,它的注意力本來全都集中在澄空和澄淨身上,卻沒想到衣服下面還藏了一隻巴掌大的白色鴿子。
而且……
這隻鴿子,居然還會說話?
不過既然說話了,那便證明這鴿子應該是自己人。
「你……是混哪個山頭的?」
降下的人面鳥也扯開了嗓子,質問白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