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趙恆從陳虎望向後面,將燕郡一千騎兵收在眼底。
「回皇上,末將陳虎。」
趙恆點點頭,「燕王在燕郡尚好?」
「末將出發前,殿下曾遭遇刺殺,幾乎殞命,但仰賴皇恩,終無大礙。」陳虎道。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奏摺,雙手奉上。
本來燕王是準備單獨派人將摺子送往京師的。
但決議讓他護送庫圖前往京師後,燕王便讓他把摺子捎過了。
「什麼,有人刺殺燕王!」趙恆接過奏摺,看了起來。
「自殿下病癒後,共遭遇兩次刺殺,一次為燕郡大族張家所為,第二次刺殺尚無實證,但殿下身亡的謠言傳出後,袁州牧立刻領兵到了燕城……」趙恆閱覽奏摺的時候,陳虎按照趙煦叮囑的一一說了。
趙恆掃過奏摺上的內容,大怒,「豈有此理,一個燕郡小小豪族竟如此大膽,竟敢行刺皇子。」
「皇上息怒,燕州,邊荒之地,本地豪族一向野蠻,不服政令。」竇唯勸了句。
「豈止是不服政令?」趙恆亮了亮張康的罪狀,「勾結北狄侵吞燕州,這是賣國,還有袁立,這個混賬竟然連自己的女婿是何人都不知,更可惡的是,他竟縱容張家謀害燕王,簡直狼子野心。」
竇唯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豪族的事。
但聽到涉及袁家,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個袁家越來越狂妄,甚至自稱大頌第九大勢族。
他也配?
只是袁家扼守燕州,和墨翟一樣是大頌的北方屏障,誰也不敢動他們,甚至還要處處拉攏。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燕王這一戰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燕州不再是他袁家一個人說了算了。
只是對他而言,他不希望袁家在燕州做大,但他同樣也不希望燕王在燕州做大。
兩者相爭最符合當前勢族們的利益。
不過當下,袁家和燕王相比,還是袁家勢大。
畢竟燕州七郡中,袁家還控制了六郡。
所以,他覺的當利用燕王這道摺子打壓一番袁家,順便扶持一下燕王,這樣相互掣肘,燕州才能安全。
「皇上所說極是。」竇唯說道:「這些年袁家在燕州的確有些為所欲為,現在竟做出此等蔑視皇家之行,當敲山震虎一番。」
接着竇唯說道:「臣相信燕王殿下不會說謊,但是僅憑奏摺和一份罪狀就定了袁家的罪,就怕袁家不服,到時生出禍亂來……」
說到此時,竇唯停了下來,讓趙恆自己衡量。
趙恆聞言,微微點頭,將火壓了下來。
他何曾不知道袁立在燕州的惡行,只是不想燕州鬧出亂子,所以能忍則忍。
朝臣們也都是這個想法,這才讓袁家不斷做大。
所以,以前不能隨便動袁家,現在自然也不能隨便動袁家。
燕王的摺子裏無論說的是真是假,他還是要以燕州的穩定大局為重。
但他同樣清楚,一味的縱容袁家絕非長久之計。
再者,燕王既然上了摺子,他不能不理。
這次,他當找個能讓袁家吃暗虧,又安撫燕王的法子。
想了一會兒,他忽然有了主意。
將摺子收起來,他對陳虎道:「你且在京師逗留幾日,朕自有定奪。」
「是,皇上。」陳虎心中暗喜。
趙恆這時向囚車走去。
來到庫圖面前,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大頌皇帝,許久不見了。」就在這時,原本閉眼休息的庫圖突然說話。
竇唯也在仔細端詳,這時他道:「皇上,的確是他,他確是庫圖。」
趙恆點了點頭,譏諷道,「遙想當年你入金陵城時意氣風發,沒想到今日卻以此等方式再見。」
庫圖笑道,「哈哈哈,不過中了小兒奸計而已,若正面一戰,如今不知鹿死誰手。」
「死到臨頭,你還嘴硬。」竇唯呵斥道。
庫圖冷笑一聲,「殺我?大頌皇帝,你可想清楚了,此番我被擒,可汗定不會坐視不理,到時攻下燕關,殺到金陵,就輪到你人頭落地。」
趙恆臉色微變。
當年寧錦之戰的失敗後的恐懼再次襲來,讓他渾身發寒。
庫圖察覺到趙恆表情的變化,心中竊喜。
在燕郡時,他日日恐懼。
他羞於承認的是,他竟然會害怕那個只有十六歲的燕王。
因為他清楚,這位燕王說要殺他,那是真的要殺他。
大頌人稱北狄人野蠻,但在他看來這位燕王他們野蠻多了。
他那時威脅燕王的話對那位燕王來說更如放屁一樣。
但現在,沒想到自己一嚇唬,這位皇帝竟然變臉了。
「這次不過一次小小的秋狩失利而已,對我北狄來說不過傷了根毫毛而已。」庫圖繼續威脅。
但兩人說話的時候,不斷有官員騎馬趕來。
見勛貴和官員到了,趙恆的膽氣忽然壯了起來。
他喝道:「狂妄,你當我大頌百萬精兵良將是擺設嗎?若你家可汗來到,朕亦能擒之。」
越來越多的官員們聚集到趙恆身邊。
認出了庫圖之後,他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真是庫圖。」
「這個燕王了不得啊,竟然擒了北狄的九王。」
「是啊,簡直是不世奇功。」
「……」
紛亂的聲音不斷從官員最里傳出。
查爾哈和塔姆突然撲到木欄前大聲吼叫。
不少官員被嚇得連連後退,更有一些官員摔倒在地。
「哈哈哈……」兩人指着官員哈哈大笑。
庫圖也笑着,雖然趙恆色厲內苒,但他有種感覺,自己或許死不掉了。
日頭漸漸西斜,午門前的闊地站滿了前來圍觀官員。
確認了的確是庫圖,官員們無不驚嘆。
「燕王真是走了狗屎運。」六皇子趙奢酸溜溜的。
這麼大的功勞,燕王一定會得到重賞。
而這讓他心裏一陣不痛快。
最可惡的是,燕王今後在燕州的地位將更加重要,而這無形中會削弱袁家的地位。
袁家的地位一旦削弱,自己在皇子中的地位也將會受到影響。
他可不想和趙煦一樣,因為母家勢力弱小而受到其他皇子的欺凌。
一想到這,他渾身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