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汗庭。
一隊騎兵越過起伏的草丘徐徐前行。
鐵木塔在最前面,抵達柵欄前,他下了馬,不行向汗帳走去。
從同關撤軍,他便領兵返回。
晉州的計劃失敗,他們只能按原定的計劃南下了。
「燕王兵馬搶先拿下了同關?」聽完鐵木塔的話,穆勒洪真輕鎖眉頭。
儘管對拿下同關這件事本就沒有抱着十足的把握,但得知同關被燕王得到,他還是很失望。
鐵木塔一臉愧疚,「父汗,我們低估了燕王兵馬,沒想到他們能贏的如此順利,現在看來,火炮在戰事中實在太重要了,而且這次我還見到了燕王的新火器。」
「新火器?」穆勒洪真大皺眉頭。
就在這時,一個帳前侍衛忽然進來,「可汗,烏蘭巴大王到了。」
鐵木塔的笑容頓時消失。
穆勒洪真暫時將燕王新火器的事拋在腦後,對侍衛點點頭,侍衛出去,烏蘭巴走了進來。
見到鐵木塔,烏蘭巴上前與鐵木塔擁抱了一下,笑道:「哥哥雖然晉州有些可惜,但這次我帶來的好消息被晉州重要多了。」
鐵木塔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莫非是火炮有了眉目?」
烏蘭巴點點頭,轉向穆勒洪真,「這次我來見父汗說的便是此事。」
「那個來自什麼羅斯國的傳教士肯將鑄造火炮的法子教授給工匠了嗎?」穆勒洪真身子向前一探,滿眼期待。
從這個傳教士的口中,他對來自極北之地的敵人不再是一無所知。
按這個傳教士說的,他們國家的名字口音近似羅斯。
當前國家的君主被稱為尼古拉大帝。
羅斯國都城所在的地方被稱為歐羅巴大陸。
歷代羅斯國君主一直在推行倡導東進,這便是他們的軍隊抵達這裏的原因。
在極北的雪原上,現在有不少他們建立的堡壘。
這位傳教士還說了一些其他歐羅巴大陸上的國家,但他不再感興趣。
他在意的還是火炮。
北狄擁有天下無敵的鐵騎,如果再輔以火炮。
什麼大頌,羅斯還是歐羅巴,都將在他的腳下匍匐。
「是的,父汗,允許他在寧城和錦城傳教後,他很高興,答應了這件事,孩兒已經調遣了一批工匠給他。」烏蘭巴說道。
「哈哈哈……」穆勒洪真大笑起來。
兩個多月了,北狄將這位傳教士當貴客相待,現在終於把這塊石頭焐熱了。
想到用不了多久,北狄便能擁有和燕王一樣的火炮,他陰鬱了數個月的心情終於舒暢起來。
鐵木塔聞言,同樣心中一震。
不過高興的同時,他又有些酸溜溜的。
……
燕城。
常威回來便將戰報送到王府。
拿下同關,他沒必要繼續待在那裏,被調了回來。
整個晉州現在安全無虞。
只需清繳境內殘餘的西涼潰兵即可。
「雖然沒有西涼損失慘重,但這次王府親軍也傷亡了萬餘人,其中陣亡四百三百一十二人,傷六千一百人。」常威說道:「不過傷亡的士兵中還有一些是非戰鬥減員,有不少士兵得了瘧疾。」常威嘆了口氣。
趙煦點點頭,在古代戰爭中蛇鼠蟲蟻,炎熱酷寒都會給士兵造成傷亡,當然還有疾病。
比如常威口中的瘧疾,在當代歷史中,康熙平三藩的戰爭中,連這位皇帝都無法避免。
可見士兵中的情況就更惡劣了。
「不過軍中幸好有王府秘藥,受傷的士兵絕大多數都救回來了。」說到這個,常威向趙煦投去崇敬的神色。
若是以往,這受傷的六千多士兵至少也得死一半以上,但現在只有一成士兵沒有挺過來。
聞言,趙煦有些欣慰,當然,常威的意思不是秘藥治好了瘧疾,而是治療了刀劍傷口。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心疼不已。
畢竟還有五千餘名士兵的生命永遠留在了晉州那片土地上。
「將士們的撫恤一定要做好,誰若是敢在這件事中謀私,就不要怪本王冷血無情。」趙煦肅聲說道,「這些將士犧牲了,為大頌獻出了生命,他們的名字應該被銘記,而他們的家人也應該被善待,不能讓九幽之下他們指着我們的脊梁骨痛罵!」
「殿下放心,末將會親自盯着這件事,派人一家家核查,誰敢少給一個銅子,末將親自手撕了他。」常威大聲道。
在這這件事上,他一萬個支持燕王。
「嗯,在軍中專門建一個撫恤司,負責傷亡士兵的事宜,還有,今後百姓之家凡是有參軍的,專門給個軍屬的稱號,標註在戶籍上,每年節氣,讓府衙送些米麵肉油之類的,即便該士兵陣亡了,也要繼續送下去。」趙煦沉吟着說道。
這麼做一方面是強化對士兵家屬的照顧。
一方面也是在提高士兵的地位。
在大頌,尤其是江南,大頌士兵有一種蔑稱和當代一樣,叫小赤佬。
貶低的就是士兵們,這個詞的來源於黥面制度,為防止囚犯和軍中士兵逃跑,
大頌軍中會在士兵的臉上刺字,塗上硃砂。
這個西涼給撞令郎臉上刺字是一個道理。
所以,百姓便侮辱性將赤佬兩個字給了士兵,表示輕蔑。
在他看來,這種士兵地位低下也是大頌禁軍戰五渣的根源。
建立王府親軍時,常威也提及過刺字,但被他拒絕。
現在,他要完全改變這一點。
不能讓士兵們賣命的同時,還遭受輕視。
再者,一將成名萬骨枯。
那史書典籍上記載的是王侯將相,何曾給這些普通的士兵一些筆墨。
他既是燕王,就要從根本上改變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