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長的旋轉樓梯上,藍染不急不慢地向下走去,看他那平靜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被剛剛的事影響到。
「我還以為你是在故意刺激東仙呢,兩不相幫,不,各幫一手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不顧大局的是東仙,各自警告一下也不壞。」藍染走下最後一節台階,轉眼就看到靠在牆邊的市丸銀,「我也以為你早早就去休息了。」
「我只是覺得東仙會有很多話想說,肯定是很麻煩的事,我可不想參合進去。」市丸銀把頭枕在手上,好像背後的牆壁是張床一樣,「而且您不是認為我還有話想說嗎?」
「嗯?」
「我要對剛剛匯報的內容糾正一下,那五個先前被認定為死亡的破面,有四個似乎還沒有死,應該是被宏江那傢伙給生擒了吧。」
藍染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似乎這點錯誤並不會影響什麼似的。市丸銀見狀,好奇地問道:「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幾隻底層破面,我不會在乎,自然也滿足不了宏江的胃口。為了殺他們出手,太不值得了。」
「怪不得你突然說出那種話。」市丸銀自言自語了句後,兩手一攤:「看來我這是多此一舉了。」
「當然不是,如果你不去確認,我也會去確認一遍的。你做得很好,銀。」
藍染拍了拍市丸銀的肩膀,就往窗邊走去。
這是安慰?還是鼓勵?市丸銀可不覺得現在的自己很需要這些東西,只能說那四個破面的生死的確很重要,可為什麼呢?
「他們是生是死難道重要嗎?」
「一個信號,應該出現的信號,重不重要就見仁見智了。」
市丸銀也動起腳步,來到藍染身後,只見窗戶中的他搖了搖頭,好似投降般說道:「我可想不明白這代表什麼,饒了我吧。」
「哈哈哈,那是因為你太容易被宏江的行為吸引注意力,從而忽略了一個最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
藍染抬頭望了眼窗外的彎月,漫不經心地點撥道:「這個時間,宏江為什麼會出現在現世?」
「這好像不是問題吧,我們都想到了,蝶冢很可能會……」市丸銀說着說着突然沉默了起來? 對? 他們的確想到了宏江可能會來現世,可沒想過宏江為什麼可能不來現世。
「他是個謀而後動的人? 不會在缺少情報的情況下盲目行動。」
「縱觀當前的局勢? 對瀞靈廷和宏江來說,最重要的情報是?」
藍染仿佛自言自語了句? 市丸銀低頭想了想,接過話道:「那肯定是我們最終的企圖? 明白雙方決戰的要點才能更好安排戰略。他會出現在這也就說明他已經知道我們要用空座町製作王鍵? 可……」
「為了避免被誤導,四十六室地下清淨塔居林,以及大靈書迴廊中的資料都要徹查。而這兩個地方又不會允許太多人進入。從時間上來說,除非超過五名隊長晝夜不分的調查? 否則的話? 瀞靈廷現在應該還是不知道王鍵的事。」
「連應付六隻破面都勉強,來現世的人員數量不夠,級別也不會太高,瀞靈廷方面的確還不知道王鍵的事。」市丸銀繼續說道:「也就是說,王鍵的事蝶冢知曉可瀞靈廷不知曉。」
「所以呢?」藍染笑着瞥了倒映在窗戶上的市丸銀一眼。
「他刻意向瀞靈廷隱瞞了這個情報? 自己帶着一群小鬼來現世,恐怕要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吧。」市丸銀苦笑着搖了搖頭? 「留下那四隻破面也就是他要做什麼的信號了,可惜我還是想不通? 或者我一直不明白,蝶冢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兩人頓時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市丸銀低着頭似乎還在努力想着那個問題? 藍染則一直盯着他的倒影? 好像真的等不到個結論時才說道:「你還記得宏江回來的第二天,我和你說過的話嗎,銀?」
「這麼久遠的事怎麼可能記得呢?」
「雖然行走在不同的道路上。」藍染轉回視線,和自己對視起來,「可我們終究是相同的。」
原來是這句話,市丸銀拍了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如果沒記錯的話,「但我並不這樣覺得,蝶冢在我心裏一直有些……」普通?不太對,神經質?也不太貼切,「奇怪?」
「瀞靈廷里所有人都覺得他奇怪,可同樣的,為什麼那些人,包括你都覺得他奇怪呢?」
這次沒有再等市丸銀的回答,藍染自問自答道:「因為陰晴不定,喜好難尋,歸咎一點就是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想要什麼。」
「可我記得您那時候說過……」市丸銀揉了揉腦袋,「他年輕時候研究過滅卻師,但被阻止了。」
「你錯了,銀。突破死神的界限只是條件,我們為得一直是那界限之後的風景,和手中重新變化的世界。」
「我還是不明白,這些和他要做的事有什麼關係。」市丸銀一臉苦惱的說道。
「只是行走在不同路上罷了。」藍染背着手突然輕嘆道:「如果你結合宏江的行事習慣來看,就不會覺得有太大的差別了。」
「哦?」
「他很擅長利用一切條件為自己創造便宜,太擅長了,這是他的優點。」藍染頓了下,繼續說道:「可有時候優點也是缺點,太過於擅長利用已有的條件,讓他疏忽了條件也是能自己創造的。」
利用一切條件?重新變化的世界?市丸銀仿佛抓到了什麼,沿着藍染所說的話繼續往下想,籠罩在宏江身上的濃霧似乎正一點點散開。
只見他微微張開了嘴,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他不殺那些破面,不會是捨不得殺吧?」
這好像是唯一可能的解釋,只是答案背後的事,未免過於離譜了。
「既然是自己的人,能不殺為什麼要殺呢?」
藍染的話已經肯定了他的猜測,可即便如此,市丸銀似乎還是不能相信,「那種事能做到嗎?」
「很難,而且就算做到了,收穫也過於可憐。但不用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把握做到,能做到常人難以想像的事,才是蝶冢宏江。」
藍染說完,突然偏過頭,轉口說道:「而於這樣的人交手,言多必失,明白了嗎,銀?」
好突然,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的,市丸銀不覺得藍染是在叮囑自己,而是在糾正錯誤!只是,究竟是哪裏言多必失了呢?
之前在現世和宏江說過的話在市丸銀腦海中瘋狂略過,有關十刃?那就是藍染的安排,哪句好像都沒問題,只是把展現在對方面前的事說了遍而已。
如果有問題的話,那只能是……
「那句威脅得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的。」市丸銀攤着手,苦笑着一副無辜的模樣,「您也知道,那傢伙可是很容易讓人生氣的。」
「無心嗎?」
藍染再次轉頭,面朝窗戶的方向,「有時候無心之言,可能恰好是別人的有心之舉,明白了嗎,銀?」
「難道您?那不是太不走運了。」
「恩,宏江應該已經想到什麼了。」藍染點點頭,嘴角又再次揚了起來,「可有時候無心之失或許也能成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