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六百六十八章 四方道路水網，五百里王國直轄

    夜色深了，帳中的火光也有些暗澹。侍衛長埃卡特侍立一旁，看着桌桉前沉思的殿下，喚來一名侍衛，低聲吩咐了兩句。片刻後，就有人拿着樺燭前來。

    所謂樺燭，就是樺木皮捲成的蠟燭。當然，也可以用其他易燃的樹皮，不過比樺樹皮麻煩，大多需要先蒸熟才可。這種蠟燭，在天朝屬於古燭，大約出現在漢唐時期，直到宋代才走入百姓家。而對於聯盟的貴族來說，他們還有一種同樣古老的照明方式，把松木噼成細條，點燃照明，也就是天朝的「松明」。

    埃卡特小心點燃樺燭，放在殿下桉幾的角落，然後退步侍立。修洛特抬起頭，掃了一眼燭火，微微頷首。接着，他拿起羽毛筆，沾了沾藍墨水，在黃皮紙上書寫。

    「從花果城往南，有東西兩條路，可以通往南方。東線為險峻的水路，沿着淵河，順流而下140里，便至淵河口。從此處再向南10里，就是阿托亞克湖的西部！」

    第三條縣道，第二段的東線，便是花果城-淵河口-阿托亞克湖的水路。其中花果城海拔1700米，淵河口的高度只有240米，阿托亞克湖水位則在160-190米之間。140里路的水路，落差超過1400米，其中險要可想而知。這條河水流極為湍急，水勢洶湧無比，因此被當地人稱為「通往深淵的河流」，淵河！

    「我南征時，曾派遣三路軍團南下。禁衛軍團走的是奧鴉河，而埃茲潘的第二長槍軍團，走的就是這條淵河！沿河南下，小舟速度極快。但撞擊礁石山崖，船毀人亡的事故，也時有發生...」

    「這條險峻的河流，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疏通，打通或繞過各處山間的小瀑布。而沿着河流，也要修築一條一級土路，方便來回的拉縴。」

    修洛特想及此處，凝神思索。他深知淵河水路，對王國南方統治的重要性。

    淵河的運載量極大，是溝通京畿與南方兩縣，最為便捷的道路。這條河道的通行雖然有危險，卻依然是王國大宗物品、貿易往來南北的主要通道。

    黑石城礦區的煤，就是從花果城中轉，通過洶湧的淵河，一路直達阿托亞克湖。然後再向下游，沿着塔爾薩斯河的尾端，去往海濱的黑岩山鐵礦。這一條河湖坦途，從北順流向南，可以一日載重運貨一百多里，是任何山間陸路都無法取代的！

    商隊穿梭，往來繁盛。在這條水路的中段，有好幾處大型的村莊，賺取商旅的過路費用，提供拉縴的人力。沿河通行，不僅逆流向上需要拉縴。而順流向下，如果過於河口陡峭，也要反向拉縴，減緩船速。

    最靠近阿托亞克湖的一處村莊，則在淵河口處。淵河口與阿托湖中間，有荒蕪間隔的十里灘涂，平日為河道，夏季暴雨過甚，水位上漲，就會泛濫成湖。

    「每逢夏季多雨，阿托亞克湖的水位就會暴漲。究其原因，不僅北方的淵河與奧鴉河匯入這裏，就連東方的塔爾薩斯大河，西方的阿帕水系，也要匯入這裏。而阿帕水系，又通過查陶河，與查帕拉湖區連通，引上游湖水南下...必須在上游各條河道處，修築水庫！」

    修洛特沉吟片刻，又在阿托亞克湖北側西側，畫了幾個修築水庫的紅圈。

    阿托亞克湖，真正的「大水湖」。這片大湖最盛時，東西能有一百五十里！小半個查帕拉湖區，整個王國南方，整片塔爾薩斯河下游，二十多萬平方公里的降水，都會匯入此地。然後，廣闊的降水匯聚成洶湧的河流，南下三百里，在鱒魚鎮一帶沖入太平洋，並在出海口處形成一片肥沃的衝擊平原。

    「王國移民開墾的紫草、阿帕兩縣，都在阿托湖的上游，大湖的北側與西側。而在阿帕城、紫草城、陶土鎮這樣的大型定居點處，都要沿着河湖，修築一系列的水庫堤壩，來調節雨季的水量，防止洪水的泛濫！」

    修洛特筆下不停，又勾出幾個紅圈。這裏要修的水庫，可不是後世治淮時，庫容以十億立方計算的「四大水庫」，而是那種數以萬計，庫容以十萬立方計算的農村小水庫。

    在大計劃中，整個水利的修築過程，類似於漢唐時期，對巴蜀平原的開發，會持續很長的時間，不斷增築小型的水利工程。主要的工程量，在於開挖河湖，圍壩築塘，修築堤堰。最終的目標，則是實現「水旱從人，不知饑饉」！

    「這是漫長的工程，要用數十年的時間。但是，我總要從現在開始謀劃，我也有足夠的耐心與時間！」

    修洛特遙想着天朝蜀地的繁榮，對王國南方兩縣抱有同樣的希冀。片刻後，他的視線看向更南方的海濱。

    在阿托湖到塔爾薩斯出海口的正中間，洶湧的塔爾薩斯大河，會流過一段連綿高聳的山崖。而這裏的地形曲折高聳，是天然的大型水庫節點。

    修洛特注視着這個位置，緩緩拿起筆。他先是畫了個紅圈，又把這個圈給塗實，輕輕念出一個誰都無法聽懂的名字。

    「InfiernilloDa地獄大壩，後世世界上最大的大壩之一。庫容一百億立方，發電功率一千多兆瓦！...塔爾薩斯大河的尾端，這樣充沛的水力，若是能利用起來，將產生多麼磅礴的動力！」

    王者的手指漸漸南移，最終定格在黑岩山鐵礦的位置。他已經給神啟所的眾多祭司與工匠，下達了研究水力機械的指令與懸賞！只要能做出合格的水力機械，爵位、賞金、田地、農奴，他都會康慨賜下！

    「龍骨水車...筒車...水碓...水磨...鼓風水排...水力鍛床...」

    修洛特打開隨身的《神啟書》，看着上面親手寫下的水力機械名稱，面露嚮往。

    這個時代，以成熟的冶金技術為基礎，水力機械已經逐漸在歐陸普及開來，尤其是可以鍛造盔甲的水力鍛床。若是能抓回幾個歐洲鐵匠，再抓回幾個機械學者，限制王國的材料與技術瓶頸，就會取得急劇的突破！而到了那時候，這條洶湧的大河尾端，就會變成王國強盛的動力源泉！

    「還有三年...大時代的序幕，還剩三年！...」

    許久之後，修洛特幽幽的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耐心的移動手指，再落向花果城通往南方的西線道路。這是一條紅色的陸路，也是黑狼率領犬裔軍團南下，征討阿帕城時，走的那一條西線。

    「從花果城，行150里山路，直到阿帕城下。這一條山路不算狹窄，可以通行大軍，但山勢起伏，頗為陡峭。而這一百五十里，也是最後一條需要修築的縣道！」

    阿帕城的海拔，在350米左右。它的地勢比阿托湖高，位於西方上游。花果城海拔1700米。這一條150里的山路，兩端落差在1300-1400米之間。但是這條縣道的中段，會經過高聳的坦西塔羅火山腳下（Tataro），最高處則在2300米左右，頗為難行。

    「坦西塔羅火山，硫磺礦與牛油果...或許，還有火山灰。」

    修洛特拿着羽毛筆，在坦西塔羅火山的位置，重重的點了個紅點。這座火山，是米肯卻地區的最高峰，海拔近4000米，整體地形十分高聳，礦產資源也比較豐富。

    王國的縣道，之所以要經過火山腳下，有一個無法拒絕的主要原因。這處火山周圍，是王國的硫磺產地，提供了王國火藥的原料。而另一個不那麼重要的原因，則是這處火山周圍，土地極為肥沃，有許多牛油果樹。附近的幾處山村，都是出名的牛油果產地。

    至於坦西塔羅火山腳下肥沃的土地，也意味着火山灰的存在。若是能夠找到水泥所需的火山灰，這一段縣道，就可以就近提高修築的標準。在容易損壞的路段，替換成更為堅固、更為防水的水泥三合土路。

    「這條一百五十里的西線縣道一旦修成，可以通行運輸的獨輪車，京畿與阿帕城的聯繫，就會驟然緊密！而這條縣道最重要的意義，就是增強王國中央，對於阿帕平原的統治。畢竟，那裏安置了數萬特科斯移民，十多萬特拉斯卡拉移民。這足足二十多萬的人口，幾乎都是歸順的各支部族，必須抓緊同化與凝聚！」

    修洛特注視着廣闊的阿帕平原，心中閃過思量。開墾良田，興建村莊，安置旗隊...埃茲潘在阿帕縣做的很好。他的忠誠經過許多考驗，修洛特也很放心。

    但是，修洛特知道，這種忠誠，僅僅屬於王者與埃茲潘君臣兩人，而不屬於王國。一旦埃茲潘亡故，或者修洛特出了意外，阿帕縣就必然會發生叛亂！為了增加王國的掌控力，這條二級縣道的修築迫在眉睫。而大規模的祭司傳教、文化同化與強制通婚，也需要嚴厲推行！

    「大計劃的前三條縣道，都是溝通南北。這最後一條阿帕水系，便是橫貫東西！」

    修洛特的目光在阿帕縣中停留，落在交錯縱橫的阿帕水系之上。之所以用「水系」來形容，是因為阿帕平原地勢平坦，水網密佈。單是流量充足的河流，就有阿帕、河陶河、坎河、博河...

    這些河流蜿蜒曲折、互相交錯，流經一百五十里方圓，將阿帕城、陶土鎮、坎河村、博河村等定居點聯繫在一起，形成交流方便的水路運輸網。而後，阿帕河從阿帕城處，再往東行一百里，匯入阿托大湖。

    「阿帕水系，西方上游，是陶土鎮的橄欖湖、以及博河村的佩利湖，東方下游，則是廣闊的阿托湖。從西向東，長約二百二十里，地形頗為平坦，落差只有一百多米。」

    「大計劃對阿帕水系的治理要求，是要能通行運輸長船，防治雨季洪水！今年秋收後，各條河道的水位都會落下。阿帕縣的各支旗隊、各處民屯，都要出丁服役。動員數萬丁壯，一邊疏通河道、挖掘河泥，一邊修築小型水庫與堤壩！而挖出的河底淤泥，可以用來肥田...」

    修洛特注視着阿帕水系的兩端，思索許久，細緻寫下給埃茲潘的要求。這條阿帕水系，實際上是塔爾薩斯長河，在西方下游支系的延伸。也就是說，塔爾薩斯河，這條黃金的水路，東西擴展開來，足有兩三千里！

    「不，不止這麼長！」

    王者稍稍沉吟，筆尖從陶土鎮處，一路朝上划動，勾出一條曲折的南線，直到查帕拉湖區。

    「除了三條南北縣道，一條東西水系，還有另一條三百多里的水路，查陶河！」

    查陶河，是修洛特親自起的名字。顧名思義，就是從查帕拉湖，到阿帕平原陶土鎮的長河。嗯，王者的取名，就是這麼的言簡意賅，直接任性！

    查陶河不算狹窄，可以通行大軍。這條長河，從查帕拉湖的南端流下，先向東南兩百里，抵達阿帕縣西北的蛇骨村。然後，再折轉西南，經過博河村，支流勾連佩利湖，主流行出百里，連通陶土鎮外的橄欖湖。

    「所以，查帕拉湖，才是阿帕水系的上游。而只有攻陷查帕拉湖區，才能給開發後的阿帕平原，建立穩固的屏障。」

    修洛特落下羽毛筆，在查帕拉湖上，重重的畫了一個紅圈。羽毛親王實力日漸衰弱，並沒有餘力深入阿帕平原劫掠。但王國要山河完備，就必須攻陷查帕拉湖區，形成完整的水路通途。

    至此，北方是勒曼河->河口城->查帕拉湖區，南方是塔爾薩斯河->紫草城->阿帕城->阿帕水系，正中是河口城->帕茨夸羅湖區->三條南下通路，西方則是查帕拉湖區->查陶河->阿帕平原->陶土鎮->阿帕水系。

    四條水路與陸路幹道，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南北五百里、東西五百里，大約6萬平方公里。而有了這樣完整的道路網與水網，這6萬平方公里的面積，就是王國中央，可以直轄的腹地！以此為基礎，再沿着水路，向四方延伸，能夠控制的領地，便數倍於此！

    想到這裏，修洛特眼中閃亮，胸中澎湃，滿是征服四方、併吞天下的豪情！

    「王國的第一個大計劃，將要在秋收之後，動員十多萬勞力，一萬多武士，在各縣同時開工！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修築四段共計六百里的二級縣道，疏通三段共計六七百里的河道，徹底貫通南北！」

    「等縣道初步修完，王都的意志，就可以通行南方。而接下來，就是攻打查帕拉湖區。等到攻佔查帕拉湖區之後，則是第二個大計劃，要把這條王國統治的道路網，再次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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