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高樂被嚇了一跳,連忙拒絕道:「諮詢費已經足夠了,用不了這麼多!」
一盒春容丹內部價兩千萬,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諮詢費豈止是足夠了。華真行居然又拿出來八盒,古往今來恐怕也沒有出現過談話費這麼貴的律師。
華真行卻語氣堅決道:「您今天的諮詢,價值遠遠超過這九盒春容丹!假如您不收下的話,今後我簡直不好意思再和您打交道了……很抱歉,我有急事要處理,就不能再留您做客了,回頭再找機會登門拜訪。」
華真行終究還是把八盒春容丹硬塞給了約高樂,並將他送出了門外,隨即關上大門神色嚴峻地回到了客廳里,又掏出了電話。
還沒等他撥號,楊特紅拉開丹房的門走了出來。他老人家居然又是這種出場方式,華真行已經顧不上吐槽了,趕緊問道:「剛才的話您老都聽見了?您早知道這回事吧,為什麼沒有提醒我?」
楊老頭一臉嚴肅道:「我老人家最近辛苦煉丹,沒有別的閒工夫,假如不知道也很正常,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華真行:「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認為以您老的神通廣大,想必這些事逃不過您的眼睛。」
楊特紅:「剛才那個約律師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比如指出了你的缺點,你還想要我老人家幫你做多少事?
假如我和老墨、小柯都是普普通通的老頭,只是有點學問;那個來歷不明的約律師也不是什麼大神術師,只是有點見識,你難道就抓瞎了嗎?
真行邦、歡想國,是你自己夢到的,克林區也是按你的意願打造的,當然了,我們幾位老人家也教了你不少東西。
你這段時間閉關修煉也沒什麼不對,但你既然處在這個位置,就要及時掌握需要掌握情況,搞一個每日或者每周簡報制度不會嗎?
不要總想着省心取巧,活都讓別人去干。當然了,也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人盡其用也是應該的……」
他老人家一開口便有點收不住,連說了好幾個「當然了」,華真行趕緊打斷道:「我知道了,但我現在得打個電話。」
話音未落,電話卻自己震動了,原來是李敬直打來的。華真行剛才打電話讓李敬直問情況,此刻就是反饋,接通之後就聽李敬直說道:「我問過了,古文通的一日三餐都很正常,但是每天睡覺的時間明顯比較多,幾乎是吃完晚飯就睡了……」
華真行:「有的詳細記錄嗎?比如平均每天究竟誰多長時間,都從幾點到幾點,還有上廁所的情況。」
李敬直:「這些倒沒有,值班人員誰會統計這個?但我已經佈置了,把這些情況都暗中記錄下來,按你的交待不要驚動古文通本人,到明天這個時候就能拿到二十四小時報告了……小華,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華真行:「此人的修為是五境巔峰,而且精通幻形神術。什麼是幻形神術先不解釋了,總之看守所很可能關不住他。他有本事悄然出入,別人還以為他一直就待在單間裏。
你剛才說正在開會,夏爾、王豐收、沈四書、洛克他們也都在嗎?你轉告他們,有人很可能會行刺夏爾,領頭的可能就是古文通……」
李敬直吃了一驚:「怎麼會有這種事!」
華真行:「我也不敢確定,一切只是猜測,但是有備無患,從現在開始就要注意保護好夏爾,否則出了事哭都來不及。我先打電話告訴你,待會兒再去找你們。」
李敬直:「這陣子非索港的大街小巷都在談洛克,難道也是這夥人推動的輿論嗎……先不說了,夏爾就在這邊,我立刻去安排。」
華真行:「記得問找洛克問清楚幻形神術的特點,儘量想好防備的辦法,修煉這種神術的人防不勝防,總是神出鬼沒。」
他提到「神出鬼沒」這四個字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楊特紅。
掛斷電話還沒等他開口,楊老頭就說道:「你一提到這件事,大剛子就能意識到前段時間的輿論,應該也是那古文通那伙人推動的。看來他比你的反應快啊,那位約律師說的也許沒錯,你還嫩了點,不夠聰明。」
華真行:「大剛子當然比我有經驗,但未必比我聰明吧?」
楊特紅:「你以為什麼是聰明?它本身就包含歷練和見知!就算你在雜貨鋪里閉關修煉,也不是不能了解情況,曼曼不是經常來嗎,約律師也是三天兩頭往這兒跑。
今天也不是約高樂主動提起這件事,而是你順口問了他一句,然後他才告訴你的。就算他今天不來,夏爾也給你打了電話,我想你也肯定知道那個電話有問題。
夏爾意識到了危險,但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危險,所以才來找你,既是詢問也是潛意識中的求助……這小子其實也很聰明。」
華真行低下頭虛心道:「這段時間,發現自己真有好多不足啊,必須由您老時常教導。」此時他才發現,楊老頭手裏拿着東西,就是那根從小揍他的藤條。
楊老頭一抖手腕,藤條收了起來,神色也緩和了不少:「我沒說你不聰明,只是還不夠聰明,好好學就是了!那個約高樂律師,最近總是跑來打壓你,難道是認為我老人家教的不好嗎?
他說的話,有道理你就聽,但也不能完全跟着他的思路走,自己得有主見,不能被消磨了自信和銳氣!你才多大年紀,練了幾年功夫,他自己就沒嫩過嗎?」
華真行:「對對對,您老的見地當然比他高多了!」
楊老頭就是這脾氣,剛才他本想教訓華真行幾句。假如華真行不服氣還要頂嘴的話,估計得挨一頓揍,因為他剛才在約高樂面前表現得有點掉鏈子,到最後才反應過來。
可是華真行很虛心、很乖巧,楊老頭自己反倒有點不服氣了,他的語氣好像變成了對約高樂的不滿——憑什麼那樣說我家孩子?
華真行從小沒少挨揍,但他真正記住的不是挨了多少頓揍,而是憑着自己的聰明和努力成功的少挨了多少頓揍,比如今天就又少挨了一頓。
看見楊老頭的反應,華真行趁機問道:「您老給我的那隻紙鶴,我已經知道是防身用的,上次出門沒有用上,我可不可以把它暫時交給夏爾,讓夏爾隨身帶着?」
楊老頭:「約律師剛才那麼說你,你的主意還是打到我頭上來了?」
華真行:「是您老剛才說的,我自己得有主見嘛。假如我讓夏爾帶着那隻紙鶴,是不是也能起到防身的效果?以您老的神通廣大,一定是沒問題的!」
楊老頭:「看來夏爾對你很重要嘛。」
華真行:「他是我的好兄弟,而且對非索港更重要,幾乎是不可取代的。」
楊特紅:「那你就把紙鶴交給他吧,提醒他一定要隨身攜帶,哪怕睡覺都得放在身邊,而且最近最好不要走遠。
你這麼做是對的,不要因為約律師說了你幾句,就不用這個辦法。但我也要告訴你,紙鶴只是最後一道保障,假如最終需要紙鶴來保住夏爾的命,你也包括你們所有人,就等於都失敗了。
你們控制了整個城市,擁有天時地利人和、能調動各種人力物力,假如這樣還輸給了一個人生地不熟、連情況都搞不清楚的外來五境神術師,那就真可以洗洗睡了。往後就好好過小日子吧,就別想太多了!」
華真行:「我們一定能搞定,不讓您老操心,也不讓墨大爺和柯夫子費心。之所以讓夏爾帶着紙鶴並不是真要用到它,只是求個心安。」
楊特紅:「幻形神術我也略有了解,主要在於詭異難防,但有很多手段曼曼恰好可以克制。你可以叫曼曼幫忙,但不能讓曼曼有危險。」
夏爾今天在和李敬直等人一起開會,這個會議不是務虛的流程,就是在討論很實際的問題,怎麼解決非索港殘餘的敵對勢力。
新聯盟拿下了地方政權,正在逐步改造整個城市,就像是一種蔓延與淨化,目前已經控制了非索港超過三分之二的地盤。
新聯盟禁槍、禁毒,禁止開設賭場和妓院,解散各大街區黑幫,成立居民委員會和派出所,從整頓基層治理以及治安秩序開始推進工作,並開展了各種文教衛活動。
這一切都是從打造克林區開始的。克林區已成為了一個非常成功的樣板,不能說成是地獄中的天堂那般誇張,但它至少也是亂世中的樂土。
在打造克林區的過程中,新聯盟並沒有採取過於激烈的鎮壓手段,不願意服從這個秩序的人可以選擇離開,很多人等於是被驅逐到了別的街區。
隨着新聯盟勢力範圍的再度擴張,這種驅逐擠壓效應便越來越明顯。那些原本還算強大的黑幫勢力的頭目以及骨幹份子,不願意接受新聯盟的改造,便收拾細軟帶着隊伍和武裝,紛紛遷居到別的街區。
他們還在做着往日的舊夢,仍想過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日子,可是他們生存與活動的空間卻越來越小了。
可想而知,在新聯盟還沒有控制的各個街區中,又湧入了這麼多自帶武裝的幫派勢力,他們之間的爭鬥會有多麼激烈?守地盤與搶地盤一度打得不亦樂乎,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越是這樣,當地的普通民眾就越希望新聯盟早點到來,因為他們已經看見了克林區是什麼樣子。那些舊有的頑固勢力也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新聯盟仍在步步緊逼中。
他們原先還可以離開新聯盟控制的地盤,但是新聯盟要控制整座城市的時候,他們又能往哪裏去呢?要麼逃離非索港、要麼繳械投降、要麼負隅頑抗。
今天非索港市政高層召開了專門會議,就是因為得到了消息,在新聯盟尚未控制的地盤中,那些幫派勢力已經開始談判停止內鬥,想糾集起來對抗新聯盟。
他們的訴求也很簡單,並不指望能夠把新聯盟給徹底打敗,承認新聯盟在非索港「最大的老大」地位,但是要保持現有的街區地盤劃分,告訴新聯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過分了,否則就來個魚死網破。
在他們看來,達成這個目的還是很有希望的。很多黑幫雖然丟掉了地盤,但是頭目把細軟和骨幹份子都帶了出來,槍械武器還在手裏,再與尚保留地盤的一眾黑幫聯合,那將是很強大的一股力量。
這些人都是多年打打殺殺活下來的犯罪精英,個個都是凶神惡煞,只要集合在一起完全能反擊或打敗新聯盟的武裝,俗話說團結就是力量嘛!至少他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東國語的歌曲《團結就是力量》在非索港的大街小巷天天有人唱,大部分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這些黑幫份子現在感覺自己也學會了,為了這個目的,他們還派人去聯絡了守衛陣線在非索港郊外的駐軍。
駐軍一如既往沒有理會,但這夥人已經糾集在一起了。新聯盟當然也沒有理會他們的春秋大夢,今天的議題就是如何「解放」非索港的全部街區。
在打造克林區的過程中,新聯盟採取的主要是懷柔政策,以巡邏隊的實力為保障,以推行教化為主,最近控制範圍繼續擴張時仍沿用了克林區的經驗,相當成功。
但是到了今天,克林區的經驗就顯示出局限性了,因為敵對份子已經無處可退,打算聯合起來準備負隅頑抗。
柯夫子今天沒有參會,會議是夏爾主持的。夏爾認為,不可能僅僅通過懷柔手段徹底解決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先鎮壓,然後再以政權的力量去推行教化。
就在這時,李敬直出門接了個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進門後面沉似水,在夏爾身邊悄悄耳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