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血光之災?」
下條登聽得微微一愣。
看着林新一林大師這先聲奪人的出場,他的第一反應就是:
長這麼帥還要出來騙錢?
是富婆的軟飯不香了,還是豪門贅婿不好當了?
何必出來當神棍啊?!
因為林大師的賣相實在太好,下條登在震驚、錯愕之餘,竟是都忘了生氣。
但他眼裏還是寫着濃濃的猶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林新一淡然一笑.
海風獵獵,吹動他的衣袂。
模仿自灰原小小姐的清冷表情悄然浮現,讓他氣質盡顯。
「你肯定以為我是騙子,想要誘導你『花錢消災』,對吧?」
「呵。」下條登輕輕一哼,算是做了回應。
而林新一也不直接解釋,只是緩緩抬起胳膊,指向遠方:
「看」
「看什麼?」下條登疑惑地轉過頭去。
舉目所見只有海,天,沙灘,和濱海公路。
「怎麼,你是想在這給我展現什麼神跡麼?」
下條登忍不住露出冷笑。
「不。」林新一搖了搖頭:「我是讓你看我停在公路上的跑車。」
「我女朋友剛給我買的。」
下條登:「」
他望了望遠處那在太陽底下散發着瑩瑩珠光的豪車,又看了看林新一手裏亮出來的,車標他都不認識的精緻車鑰匙。
然後心情隨即一沉:
即使這車是租來的,能租得起這種豪車的騙子,也沒必要來騙他這個家徒四壁的窮光蛋。
就他這樸素寒酸的穿着,一看就沒有被騙的價值。
難道說對方真不是來騙錢的?
「我當然不是騙子。」
「你或許沒認出我這張臉,但你多多少少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經過一番鋪墊,林大師終於報出名號:
「我就是東京警視廳鑑識課管理官,林新一!」
「如果你不信的話,也可以先找台電腦搜索一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本尊。」
「林新一?!」
下條登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
這動靜引得周邊更多遊客好奇投來目光。
這時只聽他震驚地複述了一遍林新一的名號:
「你就是那個以元神出竅之術大戰覺醒人工智能,從『天網』手中拯救了未來人類命運的死亡魔術師,林新一林大師?!」
林新一:「」
他聽得一陣頭大。
因為當初諸星登志夫和諸星秀樹,這爺孫倆在遊戲發佈會現場對林大師的推崇和宣傳。
事後那幫迷信的達官貴人,都或多或少相信他有大法力的傳聞了。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上門拜訪會撞見林大師身邊的厄運小姐。
估計林新一早就跟美國島的人魚婆婆一樣,被這些婆羅門當成珍惜動物組團參觀了。
現在這最壞的情況倒是沒發生。
但林新一林大師用法術戰勝人工智能的傳說,還是被添油加醋、瞎編亂編地,流傳到了社會上。
「兄弟,你以後還是少看點三流報紙吧報紙上的東西都是虛擬的」
「嗯?大師你大點聲,我沒聽見。」
「」
「對,我就是」
「我就是那個林大師!」
眼見着對方都自己把他喊成了大師,林新一也就順水推舟,省下了忽悠的力氣。
而聽到林新一承認了他的大師身份,下條登心中便更加不安。
他倒也沒因為自己平時看多了三流報紙上的娛樂文章,就真毫不猶豫地相信裏面的內容,相信世界上存在超自然的力量。
但被這麼一位仙名在外的大師找上門來,還張口就說他三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下條登也難免會感到瘮得慌:
「林、林先生。」
「你說的什麼『血光之災』,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他欲言又止。
他是準備殺人的「兇手預備役」。
又怎麼會有血光之災呢?
難道大師是預測到,他會在動手時被反殺嗎?
還是說,這依舊是對方騙人的說辭?
「下條先生,別胡思亂想了。」
林新一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血光』的確是應在別人身上的。」
「但這對你來說,難道就不是『災』了嗎?」
「最終被毀掉的東西里,可也有你的人生啊!」
「你?!」下條登身體猛地一顫。
這下他徹底信了。
眼前這個自稱林新一林大師的男人,真的知道他準備做什麼!
「你、你想做什麼」
下條登猛然想起,林大師在斬妖除魔之餘,還幹着一份警察的工作。
一個正計劃着怎麼殺人的未來兇手被警察找上門來,這能有好事嗎?
「別慌。」林新一笑了一笑:「我是來幫助你的。」
「幫,怎麼幫?」
下條登被說中心事,不禁有些激動:
「你難道還能幫我把仇給報了?」
「別激動!」林新一眉頭緊鎖。
他看了看身邊圍得越來越多的觀眾,便提議道:
「跟我過來吧,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慢慢聊。」
「好」下條登也終於清醒了過來:
現在這麼多遊客在旁邊看着,的確不是討論這種敏感話題的時候。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跟着林新一離開。
可就在這時
「等等!」
一個囂張粗獷的男聲猛然在旁響起。
人群中鑽出了一個光頭。
這光頭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眼神自帶一股凶厲之氣不說,鬍子還留得跟個低配版李逵一樣。
光看臉就像是反派。
手上沒沾幾條人命,都對不起他這副光頭大哥的長相。
「荒卷義市」
「你也在這?!」
下條登看得瞳孔一縮,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林新一也意識到了什麼:
他早從諾亞方舟口中了解到,荒卷義市此時也在這海水浴場的眾多遊客之中。
卻沒想到,剛剛他在下條登面前自報家門的時候,這傢伙就站在旁邊不遠。
「是啊,我也在。」
荒卷義市狂氣滿滿地笑了笑:
「說來我運氣還真不錯」
「只不過是趁着休漁來海邊休息休息,結果就聽到了這麼有趣的事情。」
「下條」
他緩緩逼上近前,笑容愈發猙獰:
「你剛剛說你要報仇?」
「報什麼仇?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仇人啊?」
「你、你」望着眼前這肆無忌憚的殺父仇人,下條登怒得額上青筋條條爆出。
以前他就一直拿對方沒辦法,這時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混!蛋!」
「死到臨頭還敢這麼囂張!」
下條登指向了身邊的林新一:
「這是林先生,警視廳的管理官林先生,你知道嗎?!」
「荒卷義市,真以為你殺了我父親,殺了這麼多人,還能一直這麼逍遙法外嗎?!」
他忍不住搬出了林新一的名頭。
還當眾對荒卷義市發出了殺人的指控。
這指控引得圍觀群眾陣陣驚呼,讓大家都不自覺得躲開了那凶神惡煞的光頭。
但荒卷義市不僅不緊張,不難堪。
甚至還很享受。
他就是在享受這種被人畏懼的感覺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下條,你真是越來越瘋了。」
「你父親他們明明都是死在海難里的。」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荒卷義市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
然後不待憤怒的下條登再罵,他就自顧自轉頭看向了林新一:
「林新一,林管理官,我以前在電視上看過你。」
「怎麼你出現在這裏,難道是為了幫這瘋子出頭?」
「他那些喪心病狂的指控,難道你真的信了?」
「不會吧?」
林新一沒有回答。
但眉頭卻悄然深鎖:
他本來還想着先做調查,驗證荒卷義市到底是不是曾經殺過人,再決定怎麼解決此案。
可現在看來
這傢伙似乎根本不想掩飾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他甚至都不做正經的自我辯解,就直接借着「辯解」的名義,囂張地發出挑釁。
這能是好人嗎?
要知道荒卷義市是知道他身份的。
他可是警視廳管理官,是戰績赫赫的名警探。
這傢伙連名警探不怕,可見他已經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了。
簡直就跟開膛手傑克這種反社會人格的瘋子一樣,殺了人還要寄信去警局挑釁,滿足自己變態的炫耀心理。
不能再猶豫了,一定要重拳出擊!
林新一下定決心要讓這個猖狂的傢伙遭到報應。
可荒卷義市看着他深沉嚴肅的表情,不僅不慌,反而還火上澆油地挑釁道:
「林先生,說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既然你是有名的警探,那你說說,傳說中的『完美殺人』真存在嗎?」
「當然不存在!」
林新一冷着臉呵斥道:
「凡物體與物體之間發生接觸,就必然會存在物質的轉移。」
「只要你犯了罪,就別想不留下痕跡!」
「哈哈,我當然是不會犯罪的。」
荒卷義市故作慌張地擺了擺手:
「但我一直有個完美殺人的設想。」
「設想,就只是設想,我說了你們不要胡亂聯想」
「假如我悄悄把船開到海上,再趁着風浪把別人推進大海餵魚。」
「那這算不算完美犯罪呢?」
林新一:「」
糟了,讓這傢伙懂完了!
荒卷義市說的這種手法看起來簡單粗暴,實際上卻是連名偵探都無法破解的難題。
海上沒有目擊者,沒有屍體,沒有監控,就連痕跡都會被暴風雨沖刷乾淨。
誰能破得了這種案子?
恐怕只有特高課的老虎凳和辣椒水吧!
這幾乎就是一種完美犯罪了。
而荒卷義市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在赤裸裸地告訴林新一,告訴他這個強大的名警探:
他就是用這種手法殺了人。
有本事來抓他啊!
「狂妄!」
林新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便頭也不回地拉着已然憤怒到難以自抑的下條登,邁步從現場離開:
「走,別理這個傢伙。」
「他就是想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而已。」
「我」下條登心中怒火中燒,卻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完全將希望寄託於這位神秘的林管理官,林大師身上。
「怎麼,要逃走了?」
荒卷義市得勢不饒人,在背後嘲弄道:
「林先生,你可別跟這瘋子混久了。」
「他天天污衊我殺人,我看他倒是更像殺人兇手!」
「夠了。」林新一冷冷地回過頭來:「荒卷義市」
「多行不義,小心天譴!」
「我看你三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你」荒卷義市聲音一噎:「你別在這裝神弄鬼!」
「裝什麼神仙大師」
「那種都市傳說別人信,老子可不信!」
林新一再也不做理會,只丟下這一句話:
「等死吧,你沒救了!」
林大師的震撼出場和飄然離去,在現場留下了一片喧譁。
圍觀的遊客們在本能畏懼荒卷義市那囂張氣焰的同時,又不禁對他產生了濃濃的好奇:
這傢伙真的會有血光之災嗎?
他真的會死嗎?
傳說中林大師的預言,真的靈驗嗎?
大家心中都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沖矢昴也是。
他原本在借着海水掩護暗中監視林新一。
但因為位置原因,距離隔得太遠,無法讀到唇語,錯過了林新一突然接到的一個神秘電話。
有心上岸湊近了去偷聽吧,又看到那克麗絲小姐一直在動手動腳地,跟林新一玩着情人之間的小遊戲。
老師和師娘在玩情趣,他這個學生當然沒理由去當電燈泡。
然後沒過多久,就又見到林新一突然放下電話,起身匆匆地找上了那個素不相識的海岸巡邏員,神情微妙地說起了什麼。
沖矢昴滿懷好奇地湊過來圍觀。
結果
結果就見到了這麼一出神棍顯靈。
一上來就說自己是大師。
臨走前還不忘再留下一句預言。
裝得像模像樣的,跟個真大師一樣。
「林先生這是在幹什麼」
沖矢昴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男人了:
「他剛剛說的這些話,都是認真的嗎?」
「這個」身旁同樣循聲圍觀過來的毛利蘭,認真地想了一想:「林先生應該是在唬人。」
「他曾經在美國島用過這種方法,嚇得一個兇手主動自首。」
「原來如此」
沖矢昴大致理解了情況:
的確荒卷義市自述的殺人手法幾乎無解。
恐怕只有裝神弄鬼的旁門招數,才能讓這囂張的兇手伏法吧!
可是
這樣真能嚇到人嗎?
林新一接下來該做怎樣的表演,才能嚇到一個手上沾血的兇手?
沖矢昴無法想像,這種玩笑般的辦法,竟然還曾經成功過一次。
「可能可能」
「可能是因為,林先生真的有什麼超能力吧!」
鈴木園子也不知不覺地加入了討論。
她帶着七分憧憬、三分敬畏,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們家的很多朋友都說,他們曾經在那次遊戲發佈會上,親眼見證林先生的預言應驗。」
「而且不僅如此」
「以前林先生也總能在兇案發生之前就有所察覺,不是嗎?」
「對哦」
毛利蘭被說得心神動盪:
「林先生是怎麼做到的?」
「他怎麼每次都知道有案件要發生,還提前帶凱撒和勘察箱過來呢?」
「額」沖矢昴表情微妙,欲言又止。
林新一裝大師的時候,他還沒什麼感覺。
現在看到毛利蘭的反應,他才真的有些心裏發毛了。
好在這詭異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
柯南就按捺不住地跳了出來:
「沖矢giegie~」
他擠出一副假笑,不動聲色地卡在了沖矢昴和毛利蘭中間。
然後又直截了當地提了一句:
「你剛剛怎麼一直泡在水裏,頭也不轉啊?」
「是在偷偷看什麼地方嗎?」
「嗯?」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她們聽得出來,柯南這是在不懷好意地指控什麼。
指控的對象就是沖矢昴。
「我」沖矢昴眉頭微蹙。
他沒想到自己剛剛的偷窺行為,竟然會被這個不起眼的小鬼給注意到。
可他偷窺的過程中,明明定時觀察過身周的環境。
每次看到柯南的時候,這小鬼都在若無其事的游泳,好像根本沒在注意他一樣。
可現在柯南又明晃晃地站出來指控他了。
這難道這小鬼之前的表現都是裝的?
懂得暗中窺探他,同時還有反偵察意識,這真的是個小學生麼?
難道他對林新一的監視,就要因為這麼一個小學生的從中作梗,被揭露曝光了嗎?
「我都看到了」
沖矢昴心中疑慮重重,嘴巴便也緊緊閉着。
而柯南見他不說話,便直接開口指認道:
「這個大哥哥。」
「一直都在偷看小蘭姐姐你的你們打球!」
柯南直截了當地揭穿了,沖矢昴藏在紳士面具下的紳士嘴臉。
「哎、哎?!」小蘭和園子的臉很快就紅了。
她們羞怯難當地看向沖矢昴,眼中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牴觸。
沖矢昴一陣沉默:
合着這小鬼要指控他的是這個?
那沒事了。
特工有必要的時候連身體都需要獻出來,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嗯,我是看了。」
沖矢昴輕輕扶正眼鏡,面不改色:
「不過不是在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看。」
「美麗的事物需要欣賞的眼睛,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只是我可能看得比較入神。」
「所以讓柯南小朋友誤會了什麼。」
「唔」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都沒話講了。
的確,她們既然都穿着比基尼來打水上排球了,那自然是不怕人看的。
只是「偷窺」這兩個字天然給人猥瑣的印象,才讓人本能地感到反感。
現在沖矢昴這麼光明正大地承認自己看了,就反而不讓人覺得討厭。
「可是」柯南意識到自己錯了:
都是看比基尼。
都是欣賞美色。
來自毛利小五郎這種油膩大叔的目光,和來自沖矢昴這種清秀帥哥的目光,最終得到的反饋可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是:
「不要看!(╯‵□′)╯︵┻━┻」
後者是:
「不、不要~(*/\*)」
「真、真是的」
「沖矢先生,你也太太讓人難為情了。」
兩位女士的聲音里仍舊帶着濃濃的羞澀。
但好感度卻一點也沒有掉。
只是毛利蘭在羞澀之餘,注意到旁邊柯南不妙的臉色,才十分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沖矢先生,你是個好人,但我們」
她正想再強調一下,讓對方不要對自己有太多幻想。
可沖矢昴卻搶在前面說道:
「不要誤會。」
「我這只是單純的欣賞,沒有其他想法。」
「而且我也不只是在看毛利小姐你。」
「鈴木小姐,還有在場的其他女士,我也都看了。」
沖矢昴毫不遮掩地發表着油膩言論,卻反而顯得那麼清新、坦蕩。
女士們都一點不覺得討厭。
鈴木園子更是有些驚喜地笑了起來:
「沖矢先生,你還在注意我嗎?」
她雖然是個美人,但平時只要跟小蘭一起出門,存在感就必然會遭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壓制。
這一點在她換造型後,都沒能完全逆轉過來。
所以聽到沖矢昴的話,她反而還有點高興了。
「嗯,我當然注意到了。」
沖矢昴也不吝於多刷一下園子小姐的好感。
而且他先前也的確分神注意過,這個跟宮野志保有幾分想像的姑娘:
「鈴木小姐努力應對毛利小姐大力扣殺的模樣,很有青春的味道。」
「還有你差點讓毛利小姐失手的那一球,表現也很驚艷。」
他甚至還隨口說了些自己看到的細節,證明他先前確實是在看鈴木園子。
「這不可能!」
柯南眼神陡然變得犀利:
泳裝小蘭和泳裝園子,眼瞎了才不知道要去看誰吧?
竟然有人能把眼睛從小蘭身上挪開,去盯着園子看這麼久?
如果這是真的話
那這傢伙的問題,可就要比他喜歡小蘭還更嚴重了:
「不可能會有人對園子有意思。」
「不可能!」
「這個沖矢昴,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