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調查表明,此人是在東京都周邊活動已久、專挑年輕染髮女性下手的連環殺人魔。
不算林新一等人救下的那名女遊客,道脅正彥已然在靜岡、千葉多地作案數次,手下沾染着整整三條人命。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從現在開始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遭遇步槍境高手一記「正當防衛」的道脅正彥都會像死豬一樣躺在icu里,離清醒過來還遠。
而與此同時,英雄救美的京極真同學倒是成功地抱得美人歸:
鈴木園子和她那個瞻前顧後、扭扭捏捏,憋了十幾年都不坦途心跡的閨蜜不一樣。
誰只要能讓她動心,哪怕只是初次見面,哪怕僅僅是憑一張臉...
她就會生怕好男人會逃跑一樣,自己火急火燎地衝上來告白。
根本不需要男人去想方設法地加深關係。
鈴木大小姐永遠是最主動的那個。
對此,京極真只能感嘆林大師法力無邊。
他只是跟着林大師學了半天情感經驗,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女朋友。
於是,第二天下午,林新一將要結束假期返回東京都的時候,還被京極真一聲不吭地往車上塞了不少魚乾、蜜柑之類的伊豆土特產。
這場旅行總算以一個完美的結局落幕。
可回到東京都之後。
林新一卻收到了一個噩耗:
小田切部長讓他來警視廳加班。
而且他在電話里的語氣很凝重,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林新一隻好讓貝爾摩德送小哀回家,匆匆趕去警視廳大樓,來到小田切部長的辦公室報到。
「林管理官,你來了。」
門一推開,小田切部長那寫滿凝重的臉頰便映入眼帘。
他獨自坐在那寬闊的辦公桌前沉思,看到林新一推門進來,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回來得正好。」
「我手上有個案子,希望能交給你來負責。」
「什麼案子?」
林新一也不說什麼客套話,只是開門見山地發問。
而且他也不習慣那種站着跟領導討論工作的規矩,一進門就很自然地找了把椅子坐下,顯得很是自然。
小田切部長也對他的逾越之舉毫不在意。
有能力的人這麼做,不叫不知世故,那叫卓爾不群。
這種「反正我是臥底、開除我我更高興」的銳氣。不僅沒惹領導討厭,反倒讓這位銳意改革進取的小田切部長,對林新一更加欣賞:
「林,你有看這兩天的報紙麼?」
「沒有,我在伊豆度假。」
林新一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他這周天天度假,大阪、雪山、伊豆都玩了個遍,摸魚摸得很是囂張。
但他一出門就能偵破大案,一周破了4個案子,抓了5個兇手,其中還有3個是連環殺人犯。
就連大阪警視監都親自發來表彰,猛誇他是當今警界的坂本龍馬,還隱隱透露出想要挖他去大阪工作的想法。
這樣一來,誰都不好意思說林新一是在摸魚。
如果他這是在摸魚,那些天天準點上下班卻破案寥寥的同僚們,豈不是個個都尸位素餐?
果然,此時聽到林新一又跑出去度假,小田切部長一點也不在意。
他只是神色沉重地拿出一份報紙,直接進入正題:
「你看看吧,這件事已經引起輿論風潮了:」
「近兩天來,警視廳連續有兩名警官遭人殺害。」
「搜查一課的奈良澤治警部補,在電話亭前被人當街槍殺。」
「城南警署的芝陽一郎巡查部長,在自家公寓的地下車庫遭人槍殺。」
「通過子彈痕跡分析,我們已經確認槍殺兩位警官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這...「
林新一的表情不禁也嚴肅下來:
連環殺人,殺的還都是警視廳的在職警官。
難怪小田切部長這麼急切地讓他回來負責調查...這可是一件足以令警視廳上下震動、激起強烈社會反響的大案。
只不過,這種當街殺人的槍擊案...
叫他來好像也沒用啊?
因為前世治安太好的原因,他本來就缺少辦理槍擊案的實踐經驗。
而這種當街開槍、打死就跑的「琴酒式」殺人手法,簡單粗暴、不玩花招,也是最讓法醫頭疼的。
在這種手法簡單、案情清晰、死因明確的案子裏,起到關鍵作用的往往不是法醫,而是...
「攝像頭有拍到什麼麼?」
林新一當即問道。
」沒有。「小田切部長一句話就堵死了他的幻想:「兩起案件的現場周邊都沒安裝攝像頭。」
「上次你提議要在全東京都大面積加裝攝像頭,也在議會上被否決了。」
「按那幫政客的說法,這是為了保護居民私隱。」
林新一:「......」
居民倒是有私隱了...
可惜兇手也跟着有了。
而且城裏不裝攝像頭,要是被什麼奇葩女冤枉成痴漢,豈不是連自證清白的機會都沒有?
林新一完全無法理解這些受迫害妄想症患者。
在他們口中,仿佛街上的攝像頭稍微多一點,「老大哥」就在看着你了。
「算了...」
他無力改變現狀,只能無奈接受事實:
「那對兩名遇難警官的社會關係排查呢?」
「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
」這是單純針對警視廳的隨機恐怖活動,還是特別針對這兩位警官的報復?」
林新一的思路很清晰。
沒有監控攝像,次等重要的便是對死者的社會關係。
先想辦法鎖定潛在的犯罪嫌疑人,再圍繞着幾個嫌疑人,有針對性地展開調查。
「問題就出在這裏。」
小田切部長輕輕一嘆。
他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遞到林新一手上:
「兩名遇難警官,奈良澤治和芝陽一郎,還有目前搜查一課的佐藤美和子警官,曾經都是已故警部友成信勝的部下。」
「去年,在友成警部的率領下,他們曾經共同調查過一起案子。」
「那起案子當時以自殺結案,後來不了了之。」
「而最近,在我的安排下,當時經手此案的佐藤、奈良、芝陽三位警官,秘密對去年那起自殺案重新展開調查。」
「可這秘密調查剛重啟沒多久....」
小田切部長微微一頓,指着那報紙說道:
「奈良和芝陽就被人殺害了。」
「這...」意識到這個案子錯綜複雜的背景,林新一的眉頭越鎖越深:
遇難的兩名警官,去年一起調查過一起自殺案。
而那起自殺案明擺着存在蹊蹺。
所以小田切部長才會在一年後重啟調查。
可就在奈良和芝陽受命重啟調查的時候,他們兩個就被人給幹掉了。
如此說來,殺死這兩名警官的兇手...
「很有可能就是去年那起『自殺案』的嫌疑人?」
「他害怕自己一年前殺人偽裝自殺的真相暴露,所以先下手為強,把熟悉當年案情的奈良警官和芝陽警官給殺害了?」
「這種可能性很大。」
小田切部長默默點頭。
「那去年那起『自殺案』的嫌疑人是?」
林新一迫不及待地追問。
小田切部長一陣沉默。
沉默許久之後,他才像台老舊的錄音機一般,有些卡帶地說道:
「當年的嫌疑人只有一個...」
「是搖滾歌手,小田切敏也。」
「小田切敏也?」
「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那是我兒子。」刑事部部長,小田切敏郎,如是回答道。
林新一:「.......」
好傢夥。
當年的犯罪嫌疑人就是小田切部長的兒子?
怪不得說什麼「匆匆以自殺結案」了...
都查到頂頭上司的公子了,還能不結案麼?
林新一的心裏頓時蹦出了許多陰暗的想法。
而小田切部長似乎也能從他那微妙的表情里看出什麼。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但林新一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不,這不可能是小田切部長在蓄意包庇。」
如果小田切部長有心包庇自己的兒子,就不會在一年後重啟調查,把這已經蓋棺定論的「自殺案」重新揭開。
更可況,他現在還主動把林新一調回來主持調查。
這可不是像是要包庇自己兒子。
「我的確沒有要包庇那混賬的意思。」
小田切部長深深一嘆。
他果然看透了林新一的心思,知道他現在都在想些什麼:
「但是,敏也畢竟是我的兒子。」
「我的那些部下在調查到敏也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顧慮到我這個刑事部部長的名頭,而變得束手束腳、瞻前顧後,不敢往下深究。」
「當年負責調查的友成警官等人,在看到嫌疑人是我兒子後就畏手畏腳。」
「後來友成警官在調查中因病去世,之後也沒發現更多線索,調查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表面上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不是自殺。」
「但大家心裏卻始終抱有一個疙瘩,不敢說出來。」
當領導也很無奈。
他沒有包庇,下屬也會自然而然地幫着「包庇」。
就算他兒子真的不是兇手,這起案件真的是自殺,大家也會心裏暗搓搓地猜測,這起自殺案後是不是另有貓膩。
「當年那起『自殺案』,就是在這種古怪的氛圍里結案的。」
「但林管理官...」
小田切部長抬頭直視起林新一的眼睛:
「你應該根本不會有這種顧慮吧?」
「當然不會。」
作為被迫從警的臥底,林新一有無限得底氣去做到公正無私。
領導要是因為這事給他穿小鞋,他大不了把事情鬧大,撂挑子不干。
「那就好!」
小田切部長滿懷讚賞地點了點頭。
他倒是不知道,林新一這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底氣從何而來。
他只覺得林新一遺世獨立、超凡脫俗、鋒芒銳利,氣質與那些早早被內卷磨去稜角的曰本年輕人完全不同:
「不愧是米國名校畢業的精英。」
「從現在起,這起案子就交給你負責了。」
「由你牽頭,鑑識課的淺井系長,搜查一課的佐藤、白鳥、高木三位警官,成立秘密調查組。」
「林管理官,希望你能替死者找回真相。」
「沒問題!」林新一重重點頭。
他起身接過案情資料,正式接受了這項任務。
而與此同時,他卻又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句:
「小田切部長。」
「那如果調查出來,兇手真的是令公子呢?」
小田切部長沒有回答,只是反問:
「如果我讓你對犬子網開一面,你會聽我的嗎?」
「不會。」林新一直截了當地回答道:「我會連部長你一起抓。」
這話題並不好笑。
但小田切部長卻是在林新一面前笑了:
「哈哈哈...」
「那我就找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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