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她可能染了風寒,休息一下再餵一副藥應該就能醒來了,世子現在情形怎麼樣?」桃灼問道。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別提了,一會昏睡一會驚醒的,睜眼就問這小廚子的下落。」
沈玉楓煩躁地搔了搔腦袋,「我跟他說這就來帶小廚子上船呢,可是這裏有火靈蛇看着,誰敢靠近他啊!」
不只想到了什麼,沈玉楓又疑惑地開口:「不對啊,洛雲錫那小子昏迷中是餵不進去任何東西的,我連我的寶貝扇骨都拆了才灌進去藥,這小廚子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吃的藥啊!」
沈玉楓百思不得其解,而聽到這話的桃灼,卻嘴角微扯微閃了閃眼神。
「不急,你看到地上那件衣服了嗎?」桃灼指了指陶夭夭的那件衣裳,「趁着火靈蛇不在,你將那衣裳取來系成一個包袱,將它引到裏面。」
「好主意!」沈玉楓對着桃灼伸了伸大拇指,從身後侍衛的手裏接了一把劍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幾步外的那件衣裳挑了過來。
他飛快地系上兩個袖口和衣裳的下擺,只留了一個口子。
「怎麼將它引進來?」沈玉楓犯了難。
「船上有沒有生肉?」桃灼忽然開口。
「有。」身後一名侍衛回答。
「去取一些雞鴨類肉食過來。」桃灼小聲開口。
「是。」那侍衛答應着一溜小跑出了山洞,不一會兒就迴轉了過來,手上卻拎了一隻鴿子。
對上桃灼和沈玉楓面面相覷的眼,那侍衛緊張地解釋:「是洛世子吩咐的,他詢問了事情的經過,說活物更能引起蛇的興趣,這是船上的信鴿,世子說用不到了,就讓小人將鴿子帶了過來。」
「洛雲錫醒了?是徹底地醒了還是說胡話醒了?」沈玉楓問道。
那侍衛眼角抽了抽:「回莫谷主的話,世子真的醒了,祁護衛說世子還有些低熱,攔住了他沒讓他起身。」
「知道了。」沈玉楓接過了那隻鴿子,鴿子腿上已經提前拴好了繩子,翅膀也已經被折斷了。
他拎着那隻朝前走了兩步,將鴿子丟在了那隻衣裳做成的包袱前面。
果不其然,鴿子的撲棱聲頓時吸引了那條火靈蛇的注意,它放棄了那條小蒼猊犬,緩緩地朝着鴿子爬了過來。
沈玉楓屏息凝神地盯緊了繩子那頭的鴿子,火靈蛇緩緩靠近,他便緩緩地扯着鴿子往後退。
終於,那條火靈蛇爬到了口袋的收口處。
「快!——」沈玉楓對着桃灼輕呼了一聲。
話音未落,桃灼就已經出手了。
他迅速將衣裳合攏,飛快地打了一個死結,然後拉着袖口拎起了那件衣服:「成了!」
「太好了!你們幾個,趕緊地將陶季抬到船上去,湯藥我已經讓人提前熬上了,等他醒了我還有話問他呢!」
「我來幫忙。」顧紫璃惦記着桃灼之前拜託她的事情,她將陶夭夭身上的披風裹得緊了些,指揮着那幾名侍衛將她抬上了軟架,一直護送着上了船。
山洞內,沈玉楓丟掉了手裏的繩子,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陶夭夭的荷包。
那是顧紫璃剛才給陶夭夭換裏衣的時候從她身上摘下來隨手放的。
「這瓶瓶罐罐的都是些什麼啊?」沈玉楓一邊嘀咕,一邊將陶夭夭荷包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花花綠綠的小瓷瓶滾了一地,有幾包果脯和牛肉乾,還有幾顆金燦燦的瓜子。
沈玉楓撇着嘴一個一個地將東西過了了一遍,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幾個瓶子上面。
他挨個打開聞了聞,卻在聞到一個綠色瓷瓶的時候微微變了變臉色。
他站起身來,將那個綠色的瓷瓶遞給了桃灼:「你聞聞看,是否有什麼蹊蹺?」
桃灼疑惑地接過,放在鼻下聞了聞,也是一愣:「這軟筋散的配方,跟玉劍山莊的極為相像。」
「豈止是極為相像,我覺得還過之無不及呢!」沈玉楓皺眉,又遞過另外一個瓶子,純白瓶身,紅漆布塞封口。
「還有這不入流的蒙汗藥,也有些玉劍山莊的痕跡。」
桃灼看了一眼那個瓶子,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聞,他想了想之後開口:「這個瓶子,我見過。」
「你見過?」沈玉楓不解。
桃灼笑了笑:「你可還記得因為洛世子的救命良藥不慎落水,皇上便下令鑿池放水的事情嗎?」
沈玉楓點頭:「當然知道了,不過,這鑿池放水可不是皇上的命令,是長公主的意思。」
「別管誰的意思了,總之鑿了就是鑿了,藥也找到了,就是你手上的這一瓶。」桃灼說道。
「這一瓶?」沈玉楓笑了,「你說笑了吧?還救命良藥?這可是害人的東西!」
「我不會認錯。」桃灼說着,將瓶口的紅漆布塞拔開,聞過之後更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它!這就是從池子裏打撈出來的那瓶藥,當時你不在場,我匆忙間打開聞了聞便放了回去,只確定了這藥的用處,卻忽略了這蒙汗藥裏面似曾相識的味道。」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沈玉楓皺眉,「洛雲錫和小廚子在做戲?做給誰看呢?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別管目的是什麼,都不是你這藥王穀穀主能管得了的,我聽長公主說,還要引薦你去給皇上和太后診治,你顧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桃灼並沒打算將沈玉楓牽扯進來。
他將瓶口封上,在手裏掂了掂:「這樣吧,以你現在的身份,玉劍山莊的事情你不便過問,交給我吧,等陶季醒了,我去問一問這些藥的事情。」
「行,沒有比你更放心的了。」沈玉楓將那一堆瓶子又塞進了陶夭夭的荷包里,將荷包丟給桃灼之後,他彎腰抱起了那隻依舊在昏睡的小蒼猊。
「還有這小東西呢,怎麼什麼好事兒都讓陶季那小子給攤上了,要不,這狗我抱走吧?」沈玉楓伸出手指戳了戳小藏獒的鼻子說道。
「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問問它。」看了一眼小蒼猊即將睜開的眼睛,桃灼笑着出了山洞。
身後的山洞中,沈玉楓「嗷」地一聲叫了起來。
「它醒了!還想咬我!——知道你厲害!再厲害還能厲害得過我去?」
山洞內傳來沈玉楓自言自語的哼哼聲,哼哼聲過後,他扛着一個口袋走了出來。
看到裝在衣裳里「嗚嗚」直叫喚的小蒼猊犬,桃灼笑出了聲。
「若是這小蒼猊記仇,你可慘了……」
「這陶季抱來的東西,交給他去!」想到昨晚死掉的那隻龐然大物,沈玉楓黑了臉。
還是算了吧,他可沒那麼大把握能降伏得了這東西。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那艘最大的船,徑直去了左邊第一個船艙。
船艙密封很好,裏面燃着銀碳,分了內外兩間。
房間內有一張床,洛雲錫身着中衣在床上坐着,右手纏了厚厚的一圈布,臉色有些蒼白,神志卻是清醒的。
「真醒了?又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感覺如何?」沈玉楓忍不住開口調侃。
他大喇喇地在祁風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將裹在自己錦袍里的小藏獒丟在了地上:「有籠子嗎?趕緊找個籠子關上,才這麼點兒就這麼凶,大了還了得?」
被錦袍裹住的小藏獒在狹小的空間裏橫衝直撞,不停地發出沉悶的「嗚嗚」聲,還有幾聲憤怒到了極點的嘶吼聲,卻因為小奶音惹來沈玉楓的幾聲嘲笑。
「還有這個,洛世子一併找筐子收了吧。」桃灼笑着將手裏拎着的那條小蛇放在了地上,「這火靈蛇劇毒無比,又野性難馴,世子還是得多囑咐一番才好。」
看着地上兩個衣裳做成的布口袋,還有裏面拱來拱去的一大一小的兩團,洛雲錫瞬間覺得有些頭疼。
「手給我。」沈玉楓將椅子拉到了床邊,對着洛雲錫伸出了右手。
洛雲錫將手腕放在床邊,苦笑了兩聲:「你們都這樣下來了,誰留在上面處理圓月教的事情?」
「圓月教的事,有長公主和皇上呢,你就別操心了,還是想想怎麼養傷和處理這兩個小東西吧!」沈玉楓從洛雲錫手腕上撤回了手。
「我的傷沒事,皮外傷而已。」洛雲錫無所謂地開口。
「你就作吧!你若是再這樣不愛惜自己,早晚有一天你得毀在自己手上!」
沈玉楓被洛雲錫無所謂地態度氣着了,「這一次是湊巧閻王爺不肯收你,陶季身上帶的藥,是你家那胖管家給他的吧?不過我倒是納了悶了,你當時那個樣子,那小廚子是怎麼把這藥給你餵進去的?」
聽了沈玉楓的話,不只想到了什麼,洛雲錫眼神忽然微微一閃,倏地抿緊了嘴唇。
「咕嘟」一聲輕響,只有他自己聽見了,是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既然世子沒事了,我就先不叨擾了,你們先聊,我去看看陶季。」桃灼看着洛雲錫微妙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笑了。
「別忘了我拜託你的事情。」沈玉楓站起身來開口,「我早就覺得這小廚子來歷可疑,你可得好好盤問盤問!」
「你還是先照顧好世子再說吧。」桃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身掀開帘子出了門,去了隔壁的那個船艙,沒帶那兩個布口袋,只帶走了陶夭夭的兩個大荷包。
剛進船艙,他就看到了板着一張俏臉的顧紫璃。
「怎麼了?誰惹我們長樂公主生氣了?」桃灼笑着關緊了門。
同樣的里外兩個隔間,只是比洛雲錫住的那間小了點。
顧紫璃不語,轉身在外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陶季沒事了吧?」桃灼將布口袋放在角落裏,在顧紫璃的對面坐了下來。
「表兄,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你看到那幾個侍衛的眼神了嗎?他們還以為我跟陶季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想到外面那幾個侍衛諱莫如深的笑,顧紫璃就來氣。
還不是因為桃灼讓她照顧着點裏面那位,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位是姑娘家,那擦洗療傷還有包紮的活計她肯定不能交給那些侍衛來做,沒想到竟然惹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長樂公主向來不拘小節,又怎麼會在乎幾個侍衛的看法?」桃灼抬手倒了兩杯茶水,一杯推到了顧紫璃面前,自己端起了第二杯抿了一口。
「我是怕這事傳到母親耳中,到時候她細究下來,沒有什麼事情能逃脫過她的法眼!」顧紫璃黑了黑臉。
「長公主若是追究,我會一力承擔,保證不連累到公主你!」桃灼正色,他看了一眼裏間的那個帘子:「她情形如何?我還有要事問她。」
「染了風寒,已經退熱了,身上有些擦傷,腳腕腫了,別的也沒什麼大礙,我已經給她餵了藥,算算時辰差不多該醒了。」
顧紫璃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既然你來了,人就交給你了,這裏竟是些臭男人,我走了。」
說完,顧紫璃也不待桃灼回話,徑直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桃灼兩個大步追到了窗口,只聽幾聲腳尖點水的輕響過後,顧紫璃已經穩穩噹噹地落在了另外一艘船上。
桃灼輕笑了一聲搖搖頭,再轉身之時便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動靜。
他抬步朝裏間走去,站在帘子外面,他輕咳了一聲:「陶兄弟可是已經醒了?我是桃灼。」
可是他一連問了兩聲,房內都無人回話。
桃灼皺了皺眉頭,「陶兄弟,恕我冒昧,我進來了!」
說完,他便掀開帘子進了屋。
裏屋內,陶夭夭果然醒了,只不過,臉上是一片茫然加愕然,正看着自己一身嶄新的裏衣發呆,自然是顧不上回答桃灼的。
這是哪兒?
她是誰?
她在幹什麼?
腦筋轉了半天之後,她猛地低下頭去。
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平坦,陶夭夭頓覺天雷滾滾。
這是誰?
竟然連裹胸布都好心地替她纏好了!
天王奶奶啊!
真要命!
「陶兄弟,你醒了。」桃灼溫潤的笑聲在耳邊響起,陶夭夭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看這桃灼笑得諱莫如深,莫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他這是過來要挾自己的?
「姑娘不必緊張,你的衣服是長樂公主幫你換的,知曉你秘密的,暫時只有我和她,而且,我對你並無惡意。」桃灼溫和地開口。
「長樂公主也來了?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已經上來了嗎?」聽到是顧紫璃給自己換的衣服,陶夭夭便鬆了一口氣。
依她對顧紫璃的觀察,顧紫璃並不是那種八卦的女孩子,她應該不會將自己的秘密說出去。
「你和洛世子都受了傷,不好往上攀登,所以便選了水路,我們現在是在船上,兩個時辰之後會順水而上直到行宮。」桃灼說。
「那你過來找我,是有話要對我說?」陶夭夭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還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桃大人請坐。」
「多謝。」桃灼也不客氣,在遠離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順手將那兩個荷包放在了桌上。
然後又將一個瓶子放在了兩個荷包的中間,純白瓶身,紅漆布塞封口。
「姑娘的東西,也已經從山洞中帶回來了,待會姑娘可以檢查一下,看可漏掉了什麼。」桃灼意有所指看了一眼那個瓶子,笑得諱莫如深。
看到那個瓶子,陶夭夭心裏「咯噔」一聲,知道桃灼這是要秋後算賬了。
她就知道,當初那瓶藥瞞得了其他人,卻瞞不了桃灼這個人精。
「這個瓶子,姑娘可認得?」桃灼問。
「桃大人這話說的,我自己的東西,我當然認得!」
陶夭夭掀開被子下了床,沒有穿鞋,單腳跳着到了桌邊,一屁股在桃灼的對面坐了下來,然後一把拿過了那個瓶子緊緊地攥在手中。
看到陶夭夭光着的那兩隻雪白小巧的腳丫,桃灼輕咳了兩聲撤回了目光。
「姑娘,若是在下沒有記錯,你當時對皇上和長公主的說辭,這藥似乎是世子救命的藥。」桃灼說,「可是這瓶子裏裝的,卻是蒙汗藥,我說的是也不是?」
「蒙汗藥嗎?」陶夭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伸手拍了怕腦袋:「看我這腦袋,關鍵時刻總是不夠用,可能當時一看世子出事了,心裏頭一着急就記錯了,呵呵!」
桃灼既然拿着這藥來找自己,那麼否認是沒用的,倒不如坦白承認了。
陶夭夭爽快承認的態度讓桃灼微愣了片刻,他輕笑了兩聲,又說:「不知姑娘這瓶藥,是哪裏得來的?」
「這藥啊,就路邊藥鋪里買的啊!」陶夭夭笑得天真無邪,「桃大人,您也知道,我們這樣的弱女子出門在外的,誰也不能保證攤上個什麼事兒,所以我就早早買了蒙汗藥防身,這應該沒有觸犯律法吧?」
「當然。」
陶夭夭笑,桃灼也笑,笑得比陶夭夭更加燦爛。
他一邊笑,一邊伸手入袖,從袖子裏又摸出了另外一個瓷瓶來放到桌上。
「在下還想請姑娘再認一認這瓶藥,這軟筋散,不會也是姑娘從路邊藥鋪買的吧?」
看到第二瓶藥,陶夭夭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看桃大人儀表堂堂,沒想到竟然對姑娘家的私物如此感興趣。」
這軟筋散是軒哥哥特製的,是她陶青爹爹傳下來的方子,尋常的藥鋪當然是買不到的。
「姑娘息怒,在下並無惡意,不過是想問一問這瓶藥的來歷。」桃灼正色道。
「這是我哥給我防身的東西。」陶夭夭沒好氣地說道。
「敢問令兄和玉劍山莊有何關係?」桃灼又問。
「玉劍山莊?」陶夭夭微愣,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瓶子。
這藥是軒哥哥配的,而配方卻是他陶青爹爹傳下來的,祖父曾經讓她拿着信物去玉劍山莊,難道他們陶家和玉劍山莊真的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裏,陶夭夭警惕地看了桃灼一眼:「桃大人又和玉劍山莊有何關係?」
若是關係匪淺,說不定還能幫到她。
桃灼笑了笑:「玉劍山莊的沈莊主,是在下的舅父。」
「親的?」陶夭夭心頭一陣激動,這事兒她怎麼不知道?
淨顧着打探薛府的消息了,竟然忘了順着玉劍山莊這根藤,摸一摸定遠侯府這隻瓜了。
「當然。」桃灼笑道。
「那你……」陶夭夭張口就要問那枚血玉的事情,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口:「那你能不能幫我引見引見玉劍山莊的人?」
「姑娘不認識玉劍山莊的人?」桃灼皺了皺眉頭,那這藥……
「我應該認識玉劍山莊的什麼人嗎?」陶夭夭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桃灼輕咳了一聲,又問:「不知姑娘找玉劍山莊的人有何事?有什麼話可方便在下轉達的嗎?」
陶夭夭頹廢地撓撓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此事說來就話長了……大概一個多月之前,我曾受人所託,去求見沈莊主,卻被告知他已閉關,少莊主不巧又下了山,所以就一直沒見上。」
桃灼若有所思:「姑娘是受何人所託?求見沈莊主有何事?」
「這……」陶夭夭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不該對桃灼說出實情。
桃灼這個人吧,看起來似乎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姑娘也知道沈莊主閉關了,沈少莊主又……行蹤不定,若是姑娘不肯說出實情,在下就算有心要幫,怕是也無能為力。」
看到陶夭夭猶猶豫豫,桃灼便添了一把火。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陶夭夭下定了決心,「其實我找沈莊主,是有事要求他。」
桃灼挑了挑眉梢,示意她說下去。
陶夭夭點點頭,「我找沈莊主,其實是去認親的。」
「認親?」桃灼懵了,「認何親?你?跟沈家?」
陶夭夭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要認何親,我甚至不知道我跟沈家是不是有關係,祖父臨死之前讓我拿着信物去找沈莊主,說沈莊主見了信物就會明了。」
「信物呢?」桃灼又問。
陶夭夭黑着臉搖搖頭:「丟了。」
「丟了?」桃灼也黑了黑臉,「姑娘莫不是在拿在下尋開心吧,無憑無據,你讓在下如何幫你。」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有憑證的,只不過憑證丟了而已。」
陶夭夭有些理虧,「桃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只需幫我引見沈莊主,實在不行,沈少莊主也行!我見了他們,自會證明。」
「姑娘要如何證明?或者說,姑娘的憑證丟在了何處?」桃灼已經站起了身,這姑娘自己都不知道跟玉劍山莊的關係,那他這一趟也算是白來了。
「丟在了……」看到桃灼要走,陶夭夭慌忙也跟着站了起來,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住了口。
桃灼曾經幫她辦過身份文書,是知道她路引上的地址的,她路引上的身份是廣陽郡丹陽城,但若是她說信物丟在了葡萄鎮,不知道桃灼會不會信。
「桃大人,我真的沒有說謊,我祖父將那個信物給我之時,恰逢我家裏遭了大難,信物被我不小心弄丟了,我又跟兄長失散,所以才一直遲遲不敢貿然尋去玉劍山莊。」
提到葡萄鎮的過去,陶夭夭雙目中染了幾分水汽,也帶上了幾分鼻音。
桃灼看了一眼陶夭夭懸在半空中那隻依舊青腫的腳,沒來由地心中一軟,他嘆了一口氣:
「姑娘你先坐下,這樣吧,你將你說的那個信物描述給我,還有你家的確切地址,我回去之後往玉劍山莊去一封信,看沈莊主的意思再說吧。」
看着桃灼眼底的真誠,陶夭夭扶着桌子又重新坐下,心裏頭打起了鼓。
聽祖父的意思,玉劍山莊似乎有可能會幫自己的,而這個桃灼跟玉劍山莊的關係這麼近,應該不至於會害自己的吧。
「好,我告訴你。」她心一橫,咬着牙點了點頭。
「我的那枚信物,是一塊血玉,後面刻着『玉劍』二字。」
「你說什麼?」桃灼猛地站起了身,神色裏帶了幾分急切與期盼。
他的目光盯緊了陶夭夭的臉,一寸皮膚都沒有放過。
「姑娘,你說的那枚血玉,丟在了何處?」桃灼的聲音有些發顫,垂在身側的手指悄悄攥起了拳頭。
「姑娘既然選擇相信我,我希望姑娘能實話實說。」
「是在……葡萄鎮。」陶夭夭的聲音細弱蚊蠅,說了「葡萄鎮」之後,她慌忙又抬頭辯解:「
桃大人,我路引上的地址,其實是假的,我們家惹了仇家,祖父怕我和兄長被人追殺,所以才托人改了地址,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小在西北邊關的葡萄鎮長大,那裏的人我都認識,桃大人若是不信……」
「我信!」桃灼忽然開口打斷了陶夭夭的話,他從桌子的那一側走到了陶夭夭面前,聲音有些發顫,熾熱的眼神將陶夭夭看得有些不自在。
「桃大人,你怎麼了?」陶夭夭伸手在桃灼面前揮了揮。
桃灼居高臨下的俯視讓她有了些壓迫感,她便又扶着桌子站了起來,雖然依舊不能跟桃灼平視,但至少比坐在那裏多了幾分底氣。
桃灼定定地看着陶夭夭,從彎彎的眉毛到圓圓的眼睛,再從微翹的鼻子到小巧任性的嘴巴,看着看着,他的喉嚨里便帶了些酸澀。
是她!
一定是她!
怪不得從他第一眼在永安巷見到她的時候就有了一種莫名地熟識,原來他的第一感覺沒有錯,原來他這麼些年要找的人早就已經出現了,若是母親知道,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桃大人,您沒事兒吧?」陶夭夭再次在桃灼眼前揮了揮手。
這個桃灼看自己的眼神,怎麼這麼奇怪?
陶夭夭伸手在自己臉上擦了擦,自己應該不至於丑到能將桃灼這樣的人嚇哭吧?
「姑娘,你……你身上……」看到陶夭夭眼底的小心,桃灼張了張口,喉嚨有些沙啞,帶了些頓頓的心疼。
「我身上怎麼了?」陶夭夭疑惑地問道。
「沒……沒什麼!」桃灼沒有繼續追問,「姑娘身上有傷,趕緊上床上歇着吧,我一會再過來看姑娘。」
說完這些,桃灼幾乎是逃也似地出了門。
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從胸腔里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眼圈卻微微紅了。
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他長出了一口氣,快步走到了船頭處。
看着隔壁跟着的那艘船,桃灼沉吟了片刻,然後腳尖輕點朝着那艘船飛了過去,在水面上幾個起落之後,他穩穩地落在了後面的那艘船上。
「桃……桃大人?」撐船的侍衛看到忽然出現的桃灼,被嚇了一跳。
「公主呢?在哪個房間?」桃灼的聲音是少有的焦急。
那侍衛伸手指了指船艙:「直走盡頭,最大的那一間……」
話音未落,桃灼已經不見了蹤影。
房間內,顧紫璃剛換了一身衣服,正坐在桌邊仔細擦拭她手中的一把短劍。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房門被人一把從外面推了開來。
顧紫璃冷了臉,倏地站了起來直奔外間:「放肆!誰讓你進來的!」
「對不起公主,臣有急事!」桃灼原本已經推門走了進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之後又後腿了一步。
看到眼前之人是桃灼,顧紫璃愣了愣,俏臉稍稍緩和了些:「表兄來都來了,就進來吧。」
「謝公主!」桃灼道謝之後進了屋,伸手關上了房門。
「這是出了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了?竟然能讓表兄着急成這個樣子。」顧紫璃難得地調侃起來,她將桃灼請到桌邊坐下,抬手倒了一杯水。
「多謝!」桃灼接過水放在了桌上,壓低了聲音開口:「公主,臣有事要問您。」
「這裏沒有外人,表兄為何還是如此客氣?有什麼話表兄問就是了,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言無不盡!」顧紫璃笑道,桃灼越是鄭重,她便越是奇怪。
「好!」桃灼點點頭,「紫璃,我問你,你在替那個姑娘換衣服的時候,可曾注意過她的後肩?」
頓了頓他又糾正:「應該是右後肩!」
「右後肩?」顧紫璃疑惑地看了桃灼一眼,仔細想了想之後,她說:「她的後背被磨破了,滲了些血,給她敷藥的時候,我似乎是注意到的……
她的後肩處,似乎有一個胎記,但是是左邊還是右邊我倒不太記得了,表兄問這個做什麼?」
「是什麼樣的胎記?」桃灼站起了身,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泛着些清白,生怕從顧紫璃口中聽不到他想要的消息。
看到桃灼的樣子,顧紫璃心頭的疑惑更重了,她想了想開口:「類似於一朵桃花,淡紅色的桃花胎記。」
「桃花胎記……真的是桃花胎記……」
桃灼渾身的力氣仿佛忽然被抽盡了一般,他扶着桌子跌坐在椅子上,眼中隱隱有水光閃爍,眼神卻是帶着笑的。
他眼底的笑意越來越大,逐漸蔓延到嘴角,最後,笑出了聲。
「表兄,你沒事吧?」顧紫璃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桃灼。
在她的心中,這個表兄一直是那種沉着穩重的男子,城府極深,會對着所有的人笑,卻很少有發自內心的笑,因為她知道,表兄心底一直深埋着一處傷……
可是這一次,他竟然笑得如此開心。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等着桃灼的心情平復下來。
許久之後,桃灼的笑聲終於停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鄭重地對着顧紫璃作了一個揖:「多謝公主告知,那位姑娘的事,還請公主暫為保密,等到時機一到,桃灼自會挑明。」
「我可以不說,但卻不敢保證母親不去調查,還有,表兄你今日的表現太反常了。」顧紫璃點頭答應了。
從桃灼給自己行那一禮的時候顧紫璃就知道,今日她怕是從這個表兄口中問不出什麼了。
桃灼告辭出了船艙,又同來的時候一樣,飛身上了那艘大船。
這一次,他去了洛雲錫房間,寒暄了兩聲之後便告了辭,這一次,他手上多了那兩個用衣裳做成的布口袋。
站在陶夭夭的房間外,他在過道里來來回回徘徊了好幾遍,直到巡視的侍衛走過,他才抬手敲響了房門。
「誰啊?」陶夭夭的聲音隔着木頭門板從裏面傳來。
「是我,桃灼。」桃灼的眼底帶笑,聲音里也是帶笑的。
「請進。」裏面的聲音近了一些,桃灼推門進去,就見陶夭夭已經單腳跳着掀開了裏間的帘子。
看到桃灼進來,陶夭夭咧嘴笑了笑:「桃大人,您怎麼……又來了?」
桃灼的耳朵很自覺地過濾掉陶夭夭口中的那個「又」字,看到陶夭夭只穿了一隻鞋子的腳,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姑娘,你怎麼不穿鞋啊?水上風大,你又是剛染了風寒,着涼了可如何是好!」
「額……桃大人,這房裏燃着炭火呢,不冷。」陶夭夭乾笑了兩聲,對於桃灼莫名其妙的關心有些茫然。
「不冷也不能光着腳!」桃灼板起了臉。
對上陶夭夭愈加疑惑地眼神,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姑娘的腳太過纖細,一看就不是男子腳,若是不穿鞋,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的!」
「原來是這樣,多謝桃大人提醒。」陶夭夭點點頭,她倒是忘了這茬事兒了。
可是,她的腳腫了,穿靴子好難受的。
「姑娘先將就穿上襪子,回頭我讓人送一雙大一號的靴子過來。」看到陶夭夭那隻依舊腫得高高的腳面,桃灼再次皺眉,眼中划過一絲心疼。
「不用勞煩桃大人了,我又不怎麼出門,再說了,穿太大的靴子伺候起世子來不太方便。」陶夭夭慌忙擺手,桃灼的莫名其妙,讓她有些緊張。
「姑娘的腳受傷了,得將養幾日才能下床,洛世子那邊我去跟他說。」桃灼的臉沉了下來。
她本該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如今卻受了傷還惦記着伺候別人。
「啊?」陶夭夭懵了,她怎麼不記得桃灼和洛雲錫的關係有這麼好了?
「那個,桃大人,你找我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陶夭夭問道。
「姑娘,請恕我冒昧,你的本名,就是陶季嗎?」桃灼忽然看着陶夭夭開口。
陶夭夭張了張嘴:「這個……我原來叫做陶三兒,可能世子覺得不好聽,所以才給我取了陶季這個名字。」
「姑娘家人的情況,方便跟我透露一二嗎?」桃灼又問。
「桃大人打聽這個有什麼用嗎?」陶夭夭疑惑地問,她想了想,又說:「是不是我的身份文書有什麼為難之處?」
「……是有些地方需要改動一番,當時文書給的匆忙,有些細節我忘了。」桃灼面不改色地說道。
「給的匆忙?」陶夭夭更懵了,「桃大人,我的身份文書出來了?你給誰了?」
「莫谷主託付的事情,我自然得放在心上。」桃灼說,「沒幾日就出來了,我是親自送到玄幽王府的,當時洛世子不在,陳管家據說是犯了舊疾,至於姑娘你,聽府上的侍女說,是吃醉了酒……」
「所以,我的文書你是給了誰了?」陶夭夭瞬間想起那次在青竹軒吃烤串的那一晚,自己一個激動高估了自己,醉得人事不省的那一晚。
「給了青竹居一個自稱紅兒的姑娘,她說會轉交於你。」桃灼皺眉,「怎麼?姑娘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可能是紅兒姐姐忘記了,回頭我問問她……」陶夭夭咬牙切齒地笑道。
好你個洛雲錫,竟然敢私藏她的身份文書!
陶夭夭心裏頭暗罵了洛雲錫兩句,又繼續說:「至於桃大人提到的家人一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打小就沒見過娘親,在祖父陶哲,還有爹爹陶青的關愛下長大,我還有一個兄長,是父親很早時候救下的一個孤兒,也對我很好,我還有兩個姐姐……」
陶夭夭吸了吸鼻子:「可是後來,家裏來了一撥人,那天晚上,我的家就沒了……祖父讓我拿着信物去玉劍山莊認親,我卻將信物弄丟了。」
「……後來呢?」桃灼眼底染上幾絲心疼,輕聲開口,生怕嚇着了陶夭夭。
夭夭……
葡萄鎮的陶夭夭。
也是定遠侯府的桃夭夭。
是他這麼些年從未放棄過尋找的妹妹。
當初沈玉楓帶着那張圖樣去定遠侯府找他,天知道他那張圖樣的時候,心裏有多麼激動。
他連夜派人去了西北邊關的葡萄鎮,當聽到陶家已滅的消息之後,他心裏又是多麼的心痛與擔憂……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