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腳步聲,屋內二人送目看去,來人正是霸刀。
尹天晟看了眼其身後,卻不見尹小燕的身影,不由開口:「小燕呢?」
一邊的展破盯着霸刀,雖說掩飾很好,然二人共事這麼多年,對彼此了解頗深。他見霸刀眼神中似是充滿驚駭,仿佛見到什麼不可思議之事一般,不由皺眉,眼中露出一絲焦慮擔憂。
遂立即開口問道:「小姐呢?」
霸刀想到方才所見,咽了口口水,這個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似是余驚未消,「小姐無事,只是」
看着霸刀的樣子,尹天晟二人心下轉喜,方才所想的壞情況看來沒有發生。只是,見着霸刀這副樣子,二人又有些好奇,尹小燕到底做了什麼?將霸刀給震驚成這副模樣。
「霸刀,有何事快快說出來,婆婆媽媽的,怎得成了個娘們!」
展破開口,霸刀此生最恨別人說他如個娘們,然而,此刻聞聽此言,卻沒有第一時間發怒,反倒是在一邊尋了張椅子坐下,喝了口茶,道:「小姐方才去了城頭,與那樊勝鬥了幾回合,如今提着人頭,去了軍營。」
「她殺了樊勝?!」
展破震驚不已,以為自己聽錯了,又上前問了一遍。
霸刀看了展破的樣子,不由一笑,「不想你也有如此吃驚樣子,實話說,我見着之時,都有些不信,然而此事確實事實。」
「嘖嘖,將軍,小姐那是真厲害,三招,三招就取了樊勝的人頭,你們是沒看見,對面齊軍起先還振臂高呼呢,一下就熄了聲,哈哈,尤其是那司徒駿文,手上扇子都沒拿住,哈哈。」
聽得霸刀所言,二人相視一眼,皆從眼中看到對方的吃驚之色。
「快,去軍營看看。」
尹天晟站起身來,因激動一時牽動傷勢,咳嗽不已,走至門口,忽感天上傳來一道元力波動,隨後便有三人落了下來。
三人見到尹天晟,拱手道:「將軍。」
這邊三人面對幾人,不敢怠慢,同樣拱手行禮,尹天晟更是開口道:「尹某見過三位大人。」
「不敢不敢。」三人連連擺手,看向尹天晟的目光多了一絲鄭重。
尹天晟心知肚明,同時又有心驚疑惑,只是沒有開口點破。
三名聚氣境強者與尹天晟客套了一會兒,無非就是吹捧令千金如何如何,這在今日之前卻是從不曾有過的事情。
雖說他身為這鐵血城將軍,然這三人平日裏一個比一個高傲,便是此次齊軍壓境,商議對敵之事,這三人都不曾到場。
可今日,卻是主動前來與其打招呼,管中窺豹,足可見到尹小燕實力之強。
一番客套之後,三人離去,尹天晟三人都沒有說話,尹天晟獨自走在前面,展破耐不住好奇心,低聲向霸刀詢問城頭上發生的事情。
當聽到霸刀說尹小燕一掌打碎樊勝元海,一腳將其自天上給踩入地下,一拳打的樊勝只剩顆腦袋之時,這位一向冷靜沉着的漢子心中震撼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他們二人很早之前就在鐵血城來了,因為勇猛殺敵,立了不少戰功,之後被不斷提拔,不過短短兩年,就坐到了統領的位置。
那時候,尹小燕還沒有去皇城,他們對於這個平日裏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小姐,自然也很是熟悉。
直到六七年前,也不知為何,尹天晟答應一名二三十歲的男子將尹小燕帶走了,這一走,便是六年多時間。
期間,那名小姐從未回來過,哪怕是逢年過節,甚至連封書信也不往回捎。
二人只是心中憤慨,覺得這小姐實在是大不孝,心中對其感觀越來越差。
然而,隨着與尹天晟相處的久了,他們也漸漸明白了這對父女的過去,心中多了些莫名的感覺。
這事情可以說是尹天晟的錯,也可以說不是,得看站在哪個角度來說。
因此,對於尹小燕心中的想法,二人還是能夠理解的。
但,理解歸理解,心中還是會有些不爽的。
然則今日所生的一些事情之後,三人心中的這種憤慨稍減。
尹小燕回來後第一時間來到將軍府看望將軍,之後更是二話不說去了城頭,在兩軍面前三招取了樊勝人頭。
這種直接的行動比之一些肉麻的煽情話語,可要來的更有衝擊力了。
一道『巨浪』打來,葉天身前的一道拳罡被碾碎,整個人被『海浪』給打的倒飛了回去,周圍懸浮的古字亦是被元力匹練橫掃而過,摧枯拉朽般化為胤粉。
「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
見葉天被打退後,又奮不顧身衝上來,秦樂樂連連擺手,竟是先開口告饒。葉天止步,秦樂樂身後異象消散,一屁股坐在後方石凳上,抓過旁邊茶壺,直接喝了起來。
葉天站直身子,盯着秦樂樂的眼神有些怪異。
「師兄,你到底什麼修為?」
今晨修煉之後,葉天第十五條經脈完全打開,心下喜悅之時,恰巧遇到秦樂樂趕來。葉天心下正想通過戰鬥來衡量自身戰力如何,瞧見秦樂樂,自是上去說明意圖。
說話之時,葉天忽然想到,自家這二師兄在前些時日似乎只是通脈九重巔峰修為,如今自己已開十五條經脈,實力決然遠超一般通脈九重,甚至足以與凝鍊了原點的修行者媲美。
一番對比之下,葉天發現如今自己似乎能夠打過自己二師兄了。
思及當初師兄對自己的關照,葉天心想這下可算是能夠『報仇』了。
秦樂樂起先不知葉天心中所想,然而在與葉天交手之時,葉天的幾句刻意提醒讓他洞穿葉天小心思,不由又氣又笑。
不過,雖說被葉天小心思氣笑,然則秦樂樂心中亦是凜然驚異。葉天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便是尋常聚氣一重與其對上,怕也無法輕而易舉取勝。
需知,葉天不過只是通脈境,雖看不出深淺,然則其原點未凝,這點,他通過交手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你猜。」
秦樂樂心下驚訝,面上卻是一笑,丟給葉天一神秘笑容。
葉天翻了個白眼,也走了過去,端起茶杯喝了口。
「小師弟,這幾日可有什麼頭緒?」秦樂樂收起心思,面色一肅,開口問道。
葉天自知秦樂樂所問何事,搖了搖頭,「師兄不是不知,此案麻煩,我最近看了許多卷宗,對秦國諸勢力,心中也有了些了解,然而一番細想下來,卻依然沒有頭緒,無從下手。」
秦樂樂點了點頭,眼神深邃,猶如幽潭一般,「師兄這裏倒有些猜測,師弟可願一聽?」
「願聞其詳。」
秦樂樂:「柳家與皇室交好,尤其是三皇子,更是極力撮合柳正霄與公主的婚事,你既參加過寺會,想來應是知曉此事。」
葉天點點頭,這事在皇室以及四大世家間幾乎無人不知,便是皇城中的許多修行者,亦是有所耳聞,算不得什麼秘密。
「四位皇子中,紫君臨如今在荒州聖院修行,對於一個秦國皇權,其自是看不上眼的,因此,此事與紫君臨,可以斷定無半點關係。四皇子胸有城府不假,然其素來不喜爭奪,與其他三位皇子間也無多大摩擦,此事由他所為的可能,不能說無,卻並不大。」
「剩下的三皇子和二皇子,最是熱衷於奪權之爭,今次這押運軍餉一事,乃是由三皇子負責,軍餉半路出事,不知所蹤,最該被問責的便是三皇子,至於其他皇子,不會有好處,卻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葉天接過話頭,道:「沒有好處,其實就是最大的好處,師兄之意我已了解,不過,想要接近二皇子,怕是不太容易。」
秦樂樂:「不錯,但師弟可曾想過,這軍餉可是一筆不菲的錢財,對於修行門派而言,這些黃白之物不會讓他們動心,留在宗內也是佔地方,甚至還會招來不必要麻煩。可既不是修行門派藏匿,那麼,這麼大一筆軍餉,如今應該會放在哪兒呢?」
葉天眼睛微眯,眼神鋒銳,「燈下黑。」
秦樂樂一笑,「正解!」
尹天晟來到軍營前,恰好尹小燕也走了出來。
展破與霸刀向其看去,眼神有些怪,倒是尹天晟,臉上露出笑容。
「一路回來,舟車勞頓,快,爹給你做些飯菜,好好休息一下。」尹天晟沒有問及方才的事情,眼眶酸澀,險些又落下眼淚。
「咳咳。」
「爹!」
尹小燕快步上前,自空間戒中取出一瓶丹藥,倒出一顆給尹天晟服下。
藥丸入口,尹小燕單手按在尹天晟背上,幫助其將丹藥煉化。幾息之後,尹天晟面上蒼白之中多了幾絲血色,眼神也明亮了一些。
「這丹藥只能暫時壓制爹您的傷勢,想要徹底根治,卻是需要更高品級的丹藥。」
尹小燕說道,看着面前蒼老了許多的男人,她心中百感交雜,最後只能化為一股悔意,縈繞心頭。
「唉~此次說來,也是爹的報應,能夠活下來再見你一面,已是老天對我的恩賜了,看着你如今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面,爹就很高興了。」
展破與霸刀二人已經離開,將此地交給了久別重逢的父女。
這一夜,尹小燕與尹天晟吃了一頓幾年不曾吃過的團圓飯。父女相逢,反倒沒有多少話說,尹天晟在尹小燕回房之後,站在院子中,看着天上的明月,恍惚間好像看見了那個被自己的疑心所害死的女子的笑顏,一時間淚流滿面。
次日一早,展破與霸刀來到軍營之時,卻發現許多人都圍在一道軍帳外,人頭攢動,就如那市井小巷中說書先生在這擺了個攤子一般。
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浮現怒意。正值兩軍交戰,軍營中卻出現這等玩忽職守、聚眾閒談的情況,二人如何能不怒?
霸刀二話不說黑着一張臉,來到這邊,正欲開口喝罵這些人幾句,當看到坐在軍帳門口的身影之時,爬到喉嚨的話一個個又滾回了肚子。
展破此時亦走了過來,看向人群前的身影,亦是呆住。
「展叔,刀叔。」
坐在地上的尹小燕早已察覺二人到來,停下手中動作,起身朝二人拱手行了一禮,其他將士見到二位統領到來,同樣行禮。
「小燕,你怎得到這兒來了?還穿着一身鎧甲。」
尹小燕站直身子一笑,昨日一身長裙,扎着兩條長長辮子,今日卻是換了一身鎧甲,這忽然間的轉變讓二人都有些不適應。
反倒是尹小燕,好似一點不適也無,道:「將軍命我為新的統領,今日前來赴任。」
「新的統領?!」
二人啞然,霸刀似是覺得如同做夢,又道:「你來當統領,這」
尹小燕不覺其他,知曉二人心中所想,笑着指向地上方才以樹枝畫出來的一副戰陣,道:「二位叔叔之意,小燕自是清楚,此乃我師姐傳授的一套戰陣,二位叔叔不若上前一觀,看看小燕是否有做統領的能力?」
二人互看一眼,心下疑惑之餘,上前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二人面色陡然一變。
展破對於戰陣一道,可是鑽研了許久,老話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展破自認自己這多年來從未見過如此戰陣,心下好奇之際,仔細琢磨了一下,這一琢磨,更是讓他心中震顫。
「這戰陣不簡單,攻守兼備,甚至其中還帶有一隊移動將士,可雖是補缺作戰薄弱之處,靈活無比,此戰陣我生平僅見,可有名字?」展破起身,長嘆一口氣,眼神灼灼,開口問道。
「師姐喚其為八合陣,只可惜,我造詣不高,這陣法本來還有一種變化,我卻無法將其施展出來。」尹小燕嘆息道,她得王心怡手記不過幾日時間,自然無法將其上精髓全部領略到。
「小姐說的哪裏話,有此戰陣,我軍對敵之時,便多了一張底牌,這戰陣想來那司徒駿文都不曾識得,屆時或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說完,展破便吩咐了一下,讓手下幾名夫長領將士演練戰陣,霸刀眼中綻出精芒,言說要監督一番,與展破帶着幾名將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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