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道 第四十章 無言的驕傲
避開這些碎石，諸人瞬間朝着台上看去。
只見，台上碎裂的石台中，兩個人保持着拳頭碰撞的姿勢。
兩人身上元力散開，拳頭上也沒有了元力波動。
「流血了！」
果然，在兩人拳頭相接處，一縷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滴在碎石上，格外顯眼。
「嗒，嗒。」
葉天的身軀微微搖晃了一下，後退了兩步。
「是葉天，是葉天受傷了。」
「姜桓贏了？」
穆惜雪和周焱以及沈雪艷三人站在台下，見到葉天手指上皮膚裂開，甚至都能夠見到手指骨時，他們皺眉，心中擔心。
然而，葉天退了兩步之後，卻沒有倒下。
他的手上傷口之中隱隱有白色絲線遊走，傷口在迅速恢復。
「姜桓，你輸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隨後緩緩轉身，從腳下的碎石堆里走出來。
而姜桓，在這一刻倒了下去，口中流出一縷鮮血。
姜軒見到姜桓倒下，他的眼裏猛地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殺氣。
葉天感受到了姜軒的注視，毫不畏懼的與其對視。
「呵。」
然而，面對葉天，姜軒只是不屑一笑，隨後一閃身到了台上，和葉天擦肩而過之時，低聲說了一些什麼。
或許葉天的天賦真的很好，然而那又如何？
葉天只是個荒城的少年，今天是，以後也會是。
而他姜軒，是皇城皇家學院的弟子，如今十五歲已經入了聚氣，將來的成就必然不是葉天可以比擬的。
所以，他從始至終都認為，葉天只是個他隨便就可以抹殺的存在而已。
然而，就是這個他瞧不上眼的蟲子，卻讓他幾次計劃都失利。
於是，這讓他本來就想要殺葉天的心，更加堅定了。
「桓兒！」
姜家家主此時也走了過來，還有幾位講師。
他們都很看好姜桓，和姜家家主平日也交好。
「弟弟。」
姜軒速度很快，趕在所有人到之前就到了姜桓身邊。
他拉起姜桓一隻手，微微感受了一下。
「弟弟，不要怪我，我這也是為了姜家。」
就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情況下，他打出一道元力，進入昏迷的姜桓手臂中，順着姜桓的手臂，沿途將他所有經脈都摧毀了個乾淨。
「啊！」
經脈被撕裂的痛苦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葉天當初被疼的死去活來，差點就去了九幽之地。
姜桓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姜軒，看着他『悲傷痛苦』的表情，他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嘭」
也不知是因為身體疼還是心中疼，姜桓抬起的手臂一下子落下，徹底昏死了過去。
「桓兒啊！」
姜家家主等人一群圍來，都伸出手檢查姜桓身上的情況。
仔細感受了幾息之後，他們面色都是一變。
姜家家主先是一愣，隨後眼睛瞪的老大，呼吸漸漸加重。
「啊！」
底下很多人都還在談論剛才的戰鬥，眼神各自不同的看着那個走下台的少年之時。
突然，姜家家主一聲大吼。很多人都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這一聲蘊含怒意的大吼，震的他們耳膜都嗡鳴作響。
「你個小畜生，我殺了你！」
他看向葉天，一雙眼睛充滿了殺意。
唰
幾乎是眨眼間，葉天還沒有轉過身來，一股死亡般的壓力便落到葉天身上。
葉天瞬間全身汗毛炸開，想要躲避，可是他覺着周遭的空間仿佛都凝固了，一動也不能。
「給我去死吧！」
姜家家主大吼一聲，就要一掌拍下。
若是這一掌實打實落在葉天身上，只怕他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姜霸，你當這裏是你姜家嗎？」
然而，就在葉天不甘心，他身上都泛起點點光芒之時，穆天成再次出現在他身前。
「砰！」
兩人對轟了一掌，光是餘波就將葉天給震飛出去，落在了石台下。
「小天！」
「葉天哥哥！」
葉天爹娘和穆惜雪等人都擠開人群走過來，扶起葉天，關懷的問詢。
「放心，我沒事」
葉天看着台上，他是真的懵了。他只是把姜桓打的暈倒，沒有性命之憂，這姜霸就要殺他，未免太過不要臉。
「穆天成，你是非要護這小子不成？」
穆天成看着姜霸怒氣沖沖的樣子，卻淡然一笑。
「我非要護？姜霸，穆某人有句話，說着雖然不中聽，可今日我還就要送給姜家主。」
「你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他也以為姜霸是因姜桓輸了比武，在這裏鬧事。
姜霸聞言，臉色扭曲，心頭更加惱怒。可是，他心知不是穆天成對手，這樣呈口舌之爭也無濟於事。
「府主，這小子打敗我兒，是我兒實力不濟，我姜某人認了。可是此子心思狠毒，竟然斷了我兒全身經脈，還請府主為我兒主持公道啊！」
姜霸轉頭拱手彎腰，向着太清學府府主開口說道。
姜軒也在此時起身，朝着楊峰開口：「還請楊長老為我弟弟主持公道。」
場上二人一開口，葉天和穆天成以及其他人都是一愣。
穆天成甚至還疑惑的看着葉天，眼裏露出問詢之色。
「胡說，我下手很有分寸，姜桓只是暈過去了而已，何來經脈盡斷一說？」
葉天開口反駁，突然，他心頭一動，想到了某個可能，朝着姜軒看了一眼。
姜軒面上一副痛恨葉天，惋惜自己弟弟的模樣裝的出神入化，可是，葉天的感知極其敏銳，還是在姜軒眼中捕捉到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神情。
「難道是他？」
他想到姜軒是第一個靠近姜桓，且在姜軒為其探查身體時，姜桓的慘叫和反應，心中感覺冰寒無比。
「連自己親弟弟都不放過，就是為了這一刻？」
葉天覺得心中難以平靜，不是因為自己可能面對的事情，而是因為姜軒的手段讓他感到心驚。
「我來看看。」
天武學府府主本以為只是姜家家主氣不過的胡鬧，可是如今一聽，卻坐不住了。
姜桓也算是他府中一大天才，其哥哥更是皇城皇家學院的弟子。而且他的師傅和旁邊的楊峰長老關係甚好，所以對姜軒提出的想要讓姜桓也進入皇家學院這事，心中也是想着看在老友面子上，便開了這個後門。
而且，通過姜桓的種種表現，楊峰也稍稍認可姜桓，已經決定在會武結束之後，收起為皇家學院外院弟子。
可如今，這姜桓卻被廢去全身經脈，讓其從一個天才變為了廢人。
而且，還是當着他們的面。
這個事情，一旦處理不好，只怕就不只是眾人不服氣這麼簡單了。
來到台上，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姜桓的身體，隨後臉色也漸漸沉了下去。
「經脈盡斷。」
當他吐出這四個字後，台下一片寂靜，誰都沒有敢出聲。
「戴老。」
天武學府府主喊了一聲，隨後一個老者走了過來，低頭看着葉天，緩緩開口。
「會武明令禁止殘害同門，你卻在會武中毀掉對方全身經脈，已然犯了大罪，如今我剝奪你繼續參加會武的資格，讓你去邊關服役十年，你可服氣？」
葉天才十三歲，個子本就不高，又是站在台下，自然需要仰視他。
可聽到他的話後，葉天眼神一滯，抬起的頭微低，沒有看他。
身後的穆惜雪和周焱想要上前說些什麼，卻被葉天攔住。
天武學府府主看着葉天，見他許久不開口，眉心微蹙。
「這小子莫非是傻了不成？」
其實，他之所以沒有親自說葉天的處罰結果，一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二是想要給葉天一個機會。
畢竟，葉天能夠跨越境界擊敗姜桓，天賦可見一斑。
且，楊峰和諸葛成也無意間說過，想要將葉天收入學院之中，這於他而言也有利，只要葉天開口向自己求情，他如何真會讓葉天去服役十年？
葉天自然沒有傻，反而還很聰明，自然猜到了天武學府府主的意思。
可是他有時候也很笨，比如現在。
「如果我真的求饒，或許府主會放過我，我還會進入皇城三大學院，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他想要進入三大學府，這是不可否認的。可是，如果他向府主求饒，豈不是變相承認了是他廢了姜桓的全身經脈？
姜軒聽到天武學府府主的話，面色微變。他要的，可不是這樣一個結果。
可是，如今根本沒有他說話的機會，而且若是他此時站出來，反而還會引起楊峰等人的疑心，搞不好會得不償失。
又過了幾息，葉天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抬起頭，看着天武學府府主等人，朗聲開口，說了一句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話。
「我不服，所以我要退出天武學府！」
他拱手伏身，說的是那麼平靜，可是落在所有人耳中卻是那麼的響亮，甚至很多人的腦袋有有些暈乎乎的。
天武學府府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看向葉天，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退學。」
天武學府府主眼睛眯起來，臉色有些沉。
天武學府這麼多年來，可還從未出現過學員主動提出退學的先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秦伊凝視着葉天，她覺得心中一陣氣惱。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退學。」
「能說說為何嗎？」
看台上的楊峰開口了，看着葉天，旁邊的諸葛成同樣盯着他，想要看看這少年究竟要如何做？
丹閣閣主和易塵兩人也看着他，只是帶着一點笑意。
「這個少年，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因為我不服，姜桓的經脈，不是我震斷的。」
除此之外，他其實還有話沒說。
以天武學府府主的手段，怎麼可能查不出來真正的兇手是誰？
但他沒有，而是直接宣佈了對他的懲罰，甚至還希望他委曲求全，去祈求原諒。
這讓他心寒，而以他年少輕狂的年紀來說，這樣背替人黑鍋還搞得自己很窩囊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所以，他說了，他要退出學府。
無論是葉天說話的語氣，還是他的姿態，都放的很到位，很謙遜，完全讓人看不出一絲狂傲的地方。
可是，在這一刻，他那有些單薄的身影卻又顯得極其高傲，甚至還有些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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