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張永明說過,等吳海蘭再次來港城,他要請她吃飯,要跟她「和解」。伏魔府 m.fumofu.com對此,吳海蘭狡黠地眨眨眼睛,反問佟童「你覺得我倆鬧過矛盾麼?」
佟童不知如何作答。
吳海蘭拍了拍他的背「哎喲,我的傻外甥,我倆都是體面人,不可能鬧得那麼難看。這事等我跟他說,你就別插手了。」
好吧,這些老狐狸的世界,佟童真的不懂。
佟童特別期待吳海蘭到訪,每次她一來,他就能感受到久違的母愛;而吳海蘭一走,他必然要失落好幾天。正好學校快放寒假了,校園和生意都冷清了下來,佟童就更失落了。
這樣空閒下來也好,有了空閒時間,可以多讀讀書,多陪陪養父。在佟童的精心呵護下,老佟的病情逐漸穩定了下來,面色也紅潤了不少。對那個短暫出現之後又消失不見的親生兒子,他也不再怨恨了。佟童情商很高——也可以說,他很善良,他從來都沒有主動提起老佟那個消失的兒子,不刺激老佟的痛處。
生意不太忙了,佟童回到家,幫老佟收拾起了行李。這次又要住院化療,順利的話,可以在春節前出來。老佟不想再去醫院了,討好一般跟佟童商量,現在挺好的,能不能只做保守治療?佟童正色說道「我姥爺就在做保守治療呢。」
……
佟童接着說道「醫生怎麼說,咱就怎麼做。像我姥爺那樣,什麼治療都不能做了,那樣不是更絕望嗎?」
老佟又唯唯諾諾地說道「好好,你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
佟童去超市買點日用品,老佟在家裏看電視等他。電視上正在播放着跟肺炎有關的新聞,老佟非常怕死,他默默地從口袋裏拿出了口罩。他抵抗力太差,口罩是他的生活必需品。傳染病來了,這下口罩更加不離身了。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老佟接了起來,對方是快遞員。
「你好,是佟貴生先生嗎?」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快遞,你有一個貴重物品的快遞,需要本人親自簽收。」
貴重物品?
老佟從來都沒有買過貴重東西,他也沒有錢買。
「小伙兒,你送錯了吧?我從來都沒有買過啊!是什麼東西?」
「好像是藥品,是一位蘇先生寄給你的。」
老佟吃的藥都不便宜,藥錢比飯錢貴多了。給他寄藥的是「蘇先生」,難道是蘇昌和寄給他的?
老佟不敢怠慢,急忙答應道「行行,你送上來就行了。我在家呢。」
「我上不去,你們小區有門禁,你下來簽收一下行不行?東西也不沉。」
也沒有什麼不行的。老佟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戴好口罩,便下樓了。他體弱多病,沒什麼力氣,走得非常緩慢。
那天港城遭遇了一次大寒潮,一般人都躲在家裏,不願意出門。老佟到了樓下,並沒有發現外面的快遞小哥。他就在一樓,透過玻璃往外瞅着,不停地跺着腳,產生一點熱量。過了幾分鐘,快遞小哥還是沒來,他忍不住打了個電話,並沒有人接。
老佟一點兒都沒有懷疑。如果對方是詐騙犯,那應該非常了解他的處境——他常年臥病在床,手頭沒有錢,要是詐騙他,肯定榨不出什麼油水來。快遞肯定是真的,肯定是蘇昌和寄給他的。蘇先生真是大好人,不光是他的大老闆,還解決了他的醫藥費,這又給他送藥來。老佟美滋滋地想着,過年的時候,一定要跟佟童一起去給蘇先生拜年。
快遞小哥終於把電話打過來了,他說,因為風太大了,路面太滑,他在小區外面摔倒了,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大叔,我今天送快遞肯定晚了,你方便來小區門口取一下嗎?」
走到小區門口不過幾十米,儘管老佟不怎麼出門,但這段短短的路程能出什麼事?萬一收不到蘇先生的藥,那豈不是拂了人家的心意?人家那樣的大老闆惦記着他,這讓他既感激,又惶恐。
一推開門,一股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老佟差點兒沒站穩。儘管他穿得很厚,但是冷空氣拼命擠進他身體的每一個縫隙。就在那一刻,他有過一絲猶豫——這樣的天氣,還是不要出門了。萬一感冒了,那就要命了。
不過,他一出門就看到了門口的快遞員,他還在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快的話,三分鐘之內完全可以回來,老佟抖擻精神,又大步往前走。眼前有五六個台階,沒有扶手,老佟走得小心翼翼。他身後突然有個人走了過來,走得飛快,肩膀撞了老佟一下,老佟原本就被風吹得暈暈乎乎的,再加上渾身沒有力氣,一下子就摔倒了。
這一跤甩出去,老佟徑直趴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摔麻了,頭腦也一片空白。那個撞他的人卻像沒事人似地,大步流星地走了。老佟拼命呼喊他,但是口罩蓋住了嘴,再加上風大,沒有人聽見他的呼喊聲。
老佟無助地趴在冰天雪地里,幸好路過的人把他扶了起來。老佟身子骨很脆弱,費了半天力氣才站了起來,鄰居認出了他,為他捏了一把汗。正好佟童回來了,情急之下,車都沒停穩,他就跑過來扶住了父親。他是個強壯的年輕人,都凍得鼻頭髮紅,更何況老佟這樣的重病號?
「我讓你在家等我,你出來幹什麼?怎麼還摔了一跤?」
「是……蘇先生……給我寄藥過來了……」老佟虛弱地指了指門口,說道「人家送得急,讓我快點兒下來接。」
說好聽點兒,老佟是在體恤快遞員,不給人家添麻煩;說不好聽點兒,他就是在討好人家,生怕人家一生氣,就不給他送快遞。佟童拿養父的懦弱沒辦法,只能先安撫他「行了,你快回家吧!我去拿快遞!」
這一跤把老佟給摔懵了,佟童說什麼,他就機械地點點頭,但是不忘叮囑佟童「那是人家蘇先生送的藥,一定得拿回來。」
「我拿回來,你還得供起來嗎?每天給藥上香?!」
老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怒氣,又膽怯了起來,賠笑了兩聲。在轉過身的那一剎那,他突然慘叫了一聲,然後無力地蹲了下去。看樣子,是哪裏骨折了。
這樣一個重症病人骨折了,要受多少折磨,又要耗費多少精力去呵護……一想到這些,佟童眼前一陣發黑。他也想責備養父,但是養父哪裏做錯了呢?
沒辦法,只能送他去醫院了。佟童背着他,把他塞進車裏,老佟卻可憐巴巴地說道「你先把快遞取回來再去醫院。」
……
為了節省時間,佟童不做無謂的爭辯,只能照着養父說的做。老佟看了看手機,快遞員說,把快遞送到保安那裏了。佟童去了保安室,那裏果真有一個快遞。他拿起來,掂量了一下重量,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是個空盒子吧?
保安大叔捧着保溫杯,笑道「今天你家是客戶,這個送快遞的,就送了你家這一個。」
什麼客戶……佟童已經感覺到自己被捉弄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刀子,三下五除二拆了快遞,裏面果真空空如也,只在箱子的底部貼了一張紙條,上面畫着一個吐舌頭的鬼臉,旁邊配了一行字「新年快樂!」
……
佟童把箱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踩了個稀爛。
保安大叔嚇了一跳,這個彬彬有禮的年輕人怎麼變得這麼暴躁?佟童發泄完畢,問道「叔,問一句,這個送快遞的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認識,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送快遞的本來就有很多新人。」
事到如今,佟童已經無比確定了,這肯定是惡作劇,而且是非常「惡」的惡作劇。他怒氣沖沖地回到車裏,老佟臉色蒼白,還笑嘻嘻地問道「藥呢?拿回來了?」
「什麼藥?!」
佟童一聲大吼,老佟又嚇得不知所措。
佟童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儘量平和地說道「爸,你身體不好,抵抗力又差,今天零下十五度!你出來幹嘛?蘇先生是皇帝嗎?他給你寄的藥,你得跪下來接着?」
「你這是怎麼啦?怎麼跟吃了槍藥一樣?」
「根本就沒什麼藥!這是故意整你!」
老佟的臉色更白了「可是……整我有什麼用……我沒力氣,也沒錢……」
「因為你是我爸。」這話一出口,佟童懊悔不已——他不該沖老佟發火的,老佟遭到這樣的捉弄,還不是因為他嗎?不知是蘇子龍,還是顧美榮,反正他們的目標都是佟童。佟童將頭往方向盤上猛&nbp;撞,不停地說道「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老佟急忙攔住了他「不要這樣,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清楚。」
佟童一言不發,緊緊咬住了嘴唇,一腳油門去了醫院。老佟果真骨折了,骨折的地方是左腳踝,醫生看着片子,一個勁兒搖頭嘆氣「要是一般人,這種手術沒什麼難度,但是像你爸這種情況,得血液科、腫瘤科聯合會診,才能確定要不要動手術。而且,動手術的風險非常大,極有可能造成大出血,或者造成感染。」
果然,這個春節過不清靜了。
在所有醫生給出完美的方案之前,醫生先給老佟進行保守治療。老佟很內疚,感覺又給佟童添了麻煩。佟童比他還要內疚,且心亂如麻。到了晚上,讓他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老佟發燒了。
白血病患者發燒,就好像炮火攻到了城門下,所有守城將士都萬分緊張,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萬一這個時候感染了,那城池就很難守住了。
老佟的體溫飆升到了將近四十度,佟童緊張得一晚上都沒合眼。他拿着養父的手機研究了半天,給快遞小哥打了電話,不出所料,對方一直關機。
佟童盤算着,等養父情況穩定了,他就跟保安要監控錄像,看看到底是誰把老佟撞飛了。不過,既然人家是有備而來,那必然是戴着鴨舌帽或者墨鏡,不會將真容暴露在攝像頭之下。
事到如今,佟童基本上能確定,這場意外是蘇子龍策劃的。他不一定要老佟的命——當然,如果老佟死了,那對他而言,倒是意外之喜。他大概只希望噁心佟童一把,讓他吃盡苦頭,讓他過一個雞飛狗跳的新年。
這樣的計劃算得上仁慈,他肯定還憋着大招。
佟童想起那張紙條上的笑臉,以及工工整整的「新年快樂」,差點兒嘔吐出來。他想,他要起訴舅舅了,不能再給他禍害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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