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第176章
夏至這一日,王醫女給王三郎行了艾灸,再把他往後一段時日的調理,徹底交到了林醫女手中。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秦念西領了個胡玉婷調教出來的小丫頭,交到明夫人手中,又指了胡玉婷道:「姨母,您可千萬別小瞧了她,這是君山藥行大藥師的首徒,胡先生的女兒,打小兒學藥,還給君山女醫館的醫女們講過藥呢。」
「做的一手好藥膳,一年四季茶水上也極有心得。如今外頭藥行里賣的那個四季養生茶飲,就是她配出來的方子。」
明夫人聽得直愣神,她先前雖說對胡玉婷和孟嬤嬤幾人十分客氣,卻不知竟還有這樣的來頭,直笑道:「你這個丫頭,這樣的事怎的不早說,弄得我們稀里糊塗,倒是怠慢了這胡家姐兒。」
胡玉婷忙屈膝笑道:「不敢當,夫人無須如此客氣,本是醫家本分之事。」
秦念西挽着胡玉婷的手笑道:「不妨事,我們家婷姐姐最體恤阿念了。」
說着有指了那個小丫頭道:「這是婷姐姐調教出來的小丫頭,專司藥膳茶水的。王家三哥這病,藥膳還要吃上半年一年的,茶水上也得注意些。另外,夫人這身子,雖說別的都沒什麼,但是腸胃上的毛病,還得多注意些,茶水上,最好也讓這小丫頭幫着調配。」
胡玉婷瞥了秦念西一眼,又接着介紹道:「夫人,我們素日裏叫她串兒,是在君山善堂里長大的小丫頭,在我們那處,善堂里的女孩兒長到五六歲就開始在義學裏學藥了。」
秦念西又笑道:「往後王家三哥大好了,姨母便讓串兒到林醫女身邊領差使便行,串兒快來給夫人見個禮。」
明夫人遣了身邊的管事嬤嬤帶了串兒去安排住處,才笑着對秦念西道:「感謝的話,姨母也不多和你說了,難為你事事想得如此周全。這一回,實在匆忙得緊,姨母還沒回過味兒來,你們就要走了。不過到今日,姨母總算是想明白了,三哥兒這個病,若沒有你,尋常醫家,根本就不可能治得了。」
秦念西笑道:「本是應有之義,姨母無須如此掛懷,待來日,阿念從北邊回來,必能得見王三哥金榜題名,得償所願。」
明夫人聽得心裏頭直發熱,卻只笑道:「這些原本都是奢望,只要他好好兒的,我們也就滿足了。」
秦念西呵呵笑道:「姨母千萬勿要過於心疼王家三哥,這病治好了,總要有點追求,不說定要有所作為,卻也不必像如今這般,日日躲在觀中清修。」
明夫人愣了愣,才笑道:「阿念若不說,姨母只怕一時半刻,還真難轉過這個彎。」
邊上站着的胡玉婷,卻是一臉若有所思看向這二人,有些耐人尋味的對話。
萬壽觀君山女醫館告長興侯夫人入館行兇之案,雖說因為沒有造成惡果,沒了下文,但宮中卻有了旨意,繳還了長興侯夫人的誥命金冊,還傳了句皇后娘娘的口諭:「婦人之誥命,既是榮耀體面,便當典範於眾。如此目無法紀,行事囂張跋扈之婦人,德行有虧,配不上此等榮耀……」
當日,佟娘子因尚未痊癒,被放了出來,只囑咐她,在女醫館養病,等候通知文書開堂。
隔日,廣南王妃出城,入女醫館求醫。
這一場事下來,女醫館在京城也算是站穩了腳跟,加之王相家三爺弱症得治,女醫館的名頭,更是響亮了起來。
過完夏至,秦念西一行,摻在張家商隊裏,往北邊出發了。
隊伍很長,張家老祖和商隊領隊的,還有孫大等人,騎着馬走在前頭,中間是漫長馱着茶磚的騾隊。
中間是韻嬤嬤帶的四個徒弟,穿了商隊護衛一樣的男裝,跟在幾輛大車邊上,秦念西和胡玉婷坐了一個大車,王醫女和孟娘子帶着阿升坐了一個大車。
還有個大車裏,坐的是那位六皇子。再後頭,是也穿着一模一樣商隊護衛勁裝打扮的六皇子親衛和小廝。
再後頭,又是馱着藥材的騾隊。道雲和道齊兩人,跟在後頭,像是出外雲遊的模樣,掛着商隊一起走,也極為尋常。
便是這樣走了三天,終於離京城有了些距離,再也耐不住性子的六皇子,終於也扮做商隊裏剛帶着出門,走南闖北的年輕東家,騎了馬,跟在了張家老祖身後。
這時雖已入夏,畢竟還沒有進三伏,倒也還沒有太熱,一行人趕路便趕得有些急,秦念西和胡玉婷只能在車裏看看風景。
胡玉婷看着越往北走,越是一望無垠的土地,比之南方的高山大河,竹翠水綠,區別太大了,只笑道:「從前從未想過,這輩子還能去這麼遠的地方,真是和我們南邊,太不相同了。」
秦念西心中何嘗不是感慨良多,前世里,別說沒去這麼遠的地方,便是大多數時候,都關在後院書房裏,不管怎麼走,都有四堵牆圍着。
「這回咱們到京城,都沒有帶婷姐姐四處逛逛,實在是有些遺憾。」秦念西笑
道。
胡玉婷不以為意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那個王家三爺的病,可是不簡單,總算你花的這些心思沒有白費。」
不知為何,秦念西其實有些不想說這個話題。王家宴請那日,秦念西是見過那位柳五娘子的。那個人,好像就是前世里,曾被王家三郎記掛過的人。
「等咱們回來的實話,阿念定要帶姐姐在京城裏逛逛,做幾件咱們南邊沒有的裙子,再吃些京城裏特有的小吃。」秦念西岔開話題道。
胡玉婷愣了愣,才撇了撇嘴道:「這滿天下的綢子和繡娘,大都是從南邊兒來的,若是南邊兒都沒有的裙子,那會是個什麼樣式?姑娘怕是為了不想給我做裙子,故意糊弄我吧?」
秦念西聽完,只哈哈笑出了聲:「那,要不就做任憑姐姐做,姐姐想做什麼樣兒的,便做什麼樣兒的裙子?」
這會子這條官道旁邊正有條河,胡玉婷看着河上有人打漁,便笑着指了外頭道:「姑娘,這幾日,日日用的都是蔬菜肉食,咱們讓人去買幾條魚,拿個桶養着,待會兒到了地頭兒,我給姑娘煮魚湯喝?我可還隨身帶着紫蘇呢。」
秦念西看了看外頭那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撅着嘴道:「明日我也要尋身護衛的衣裳穿穿,這車裏實在拘束得緊,若是也能像韻嬤嬤她們那樣,在外頭跑跑馬,該多好。」
胡玉婷一臉訝然道:「姑娘會飛我倒是見過,只不知姑娘何時還學會了騎馬?」
秦念西一臉掃興道:「我又不是鳥兒,何曾會飛了?不會騎馬還不會學嗎?姐姐不想學騎馬嗎?趕明兒咱們讓韻嬤嬤教咱們騎馬吧?」
胡玉婷一瞬間便來了精神,卻又有些懷疑地問道:「咱們家老祖宗會許嗎?」
秦念西眨着眼睛道:「今兒晚上,咱們兩個施展施展,做頓好吃的,讓老祖宗吃個心滿意足,再一盅魚湯央了韻嬤嬤,便齊全了。」
胡玉婷眉毛聳得老高道:「那快點,讓人去買魚。」
秦念西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撩開車門帘子,往外剛準備叫人,卻遠遠瞧見那河中舟上的漁夫,突然往側面倒了下去。
秦念西面色沉了沉,只愣了愣,便迅速轉身往車裏那堆得老高的一堆匣子裏,按標記尋了個匣子出來,又轉身掀了帘子往外踏出大車,便縱身而起,往那河面上去了。
胡玉婷剛回過神,一句「姑娘」才喚出口,便不見了秦念西的人影。
韻嬤嬤瞥見秦念西身影的那一瞬間,也跟着離了馬,縱身跟在秦念西後頭,往河邊去了。
不過幾息之後,道雲和道齊便緊跟而至,隊伍卻一絲兒也沒有亂,只是隱隱壓了些速度。
舟中到底狹小,三人站在岸邊瞧着,秦念西對那已經暈迷過去的漁夫把了脈,又扎了針,才松下一口氣,抬頭朗聲道:「是心疾,道齊師傅,不若我先上岸,你過來把船撐到岸邊,這河面上太曬了。」
道齊點頭答了好,又看見秦念西離了船,才縱身上了船,拿起了船上的竹篙,撐着船往岸邊來了。
道雲問道:「嚴重嗎?」秦念西一邊點頭,一邊也沒閒着,從隨身帶的那個匣子裏,找了瓶藥丸出來,遞給道雲道:
「這是救心丸,勞煩道雲師傅待會兒給他用上吧,他這個症,藥材上,估摸着要花不少銀子,待會兒阿念遣個管事來買魚,法師給他仔細瞧瞧,再給他開個方子,順便問問他,錢財上若是不濟,咱們便多花些銀子買魚就是。」
道雲點了點頭道:「貧道省得,你快回車上去吧。」
秦念西剛坐回車上,胡玉婷便接過她手裏的匣子嗔道:「姑娘這和鳥兒有啥區別?一下就不見了影子,是什麼症?」
「是心疾,痹症,再晚上一會兒,只怕就沒了。」秦念西解釋道。
胡玉婷點了點頭,又倒了盞茶給她道:「倒是個命大的,碰見了咱們,姑娘也是,前頭後頭多的是大夫,怎的自己就去了。」
秦念西笑道:「你也不想想咱們這隊伍多長,傳個話都得老半天。行了,我看他船上可不少魚呢,等會兒晚上咱們有口福了。」
當日夜裏,道雲和道齊並沒有綴上隊伍,秦念西和胡玉婷煮了一大鍋魚湯,鮮得張家老祖眉毛都跳了起來:「這人沒白救,這個味兒,嘖嘖,也只有咱們南邊才吃得上。」
秦念西倒是直接:「老祖宗,您教阿念和婷姐姐騎馬唄?或是讓韻嬤嬤教也行,若是教會了,趕明兒再碰上打魚的,阿念和婷姐姐還給老祖宗做魚湯喝。」
張家老祖哈哈笑道:「你們這兩個丫頭,我說今日怎麼有這等好事,感情在這兒等着老祖宗呢。行,趕明兒路過馬市,咱們買上兩匹小馬駒子,讓你倆學……」
秦念西眨着眼睛看向胡玉婷,胡玉婷激動道:「老祖宗,就是買不着魚,婷姐兒也日日變着法兒給您老人家做好吃的……」
六皇子聽着
兩個小丫頭纏着張家老祖要騎馬,瞧着那一鍋里,碩大的魚頭,還有些小雜魚和小蝦,紅綠的辣椒,褐中泛着紫的紫蘇葉子,在白色的魚湯里,散發着極漂亮的顏色和香味兒,雖是被胡椒和辣椒頂得有些上頭,還是忍不住就着那魚湯,用了兩大碗飯,吃完了還只覺得過癮。
到得第二日清晨,隊伍要啟程了,道雲和道齊才歸了隊。
孫大忙又張羅了小米粥和白面饅頭,並一盤炒雞子和兩盤素菜上了桌,兩人面上均有些倦色,呼呼啦啦喝了碗粥,才覺得舒服多了。
張家老祖見二人緩過些精神,才問道:「可是有什麼別的事?」
道齊清了清嗓子道:「昨日阿念和師兄把那漁夫救活之後,見他狀態不佳,便送他回了家。他家中老娘聽說兒子栽倒在河上的事情,自家倒暈了過去。還好念丫頭給了那瓶救心丸。」
道雲一臉晦澀道:「無論我們怎麼解釋,那漁夫就是堅決不讓用針,貧道本還想回來找個醫女過去給她施針,師弟說這樣心性的人家,還是看看再說。」
道齊接着苦笑道:「後頭那老嫗用了救心丸,慢慢醒了過來,我們有說了用針的事,那老嫗還好是沒力氣,好險要從床上跳下來把我們趕走。指揮着兩個孫兒差點沒把我們打出來,倒是那家的媳婦子稍微懂事些,勸住了。」
「這便驚動了村裏的人,那漁夫就叫嚷開了,然後滿村的人聽說我們是來雲遊的道人,又給那漁夫一家行了義診,便纏着我們,在那村里替人看診,看到夜深,還派了人在外頭看着,怕我們走了。」
「快天明的實話,那兩個人架不住瞌睡,睡着了,我們才溜了出來。」
道雲和道齊一替一句,把這一日一夜最離奇的義診經過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也是直搖頭。
張家老祖哈哈笑道:「這也是,活了這麼大年紀,第一回見,你們倆也是,難得遇到這種民風彪悍的地方,竟就被你們倆趕上了。」
道雲一臉鬱悶道:「可不就是這個話,還算我們有幾分功夫,也不知道都是怎麼想的,咱們又不好拒絕,哎,可這種事,總不能用強吧。」
道齊倒是笑呵呵的:「那可不是,師兄雖一直沉着臉,還不是一路看到天黑,一口氣沒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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