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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文齋雖說是品字形的二層建築,但比起普通的房屋要高上許多,二樓的高度堪比三層,所以屋子裏的讀書人打開窗戶後也不敢跳下去,沒燒死卻怕摔死。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而此時,樓梯被完全燒毀了,有了烈酒的助燃,整個二樓火勢異常兇猛,黑煙熏的人眼睛都睜不開,火苗更是如同野獸一般要把人給吞沒了。
明三聽到這裏已經可以想像出當時的危險,驚恐混亂的人群,熊熊的火大,唯一能逃生的樓梯被燒毀了。
「有人趁機下黑手?」湛非魚一語命中要害,以何生的身手,即便多了齊硯這個拖累也不至於把齊桁弄丟了。
何生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齊硯受傷是張昌松所為,不僅僅是私仇,也是為了把我引開……」
因為何生拽起受傷的齊硯後,屋子裏那些人有意無意的阻擋在中間,明顯是不讓何生去救齊桁。
「暗中隱藏了一個高手,和我不相上下。」這才是何生失手的真正原因,火勢太大,眼睛被濃煙熏的睜不開,又被敵人纏住,齊桁就是在這樣的混亂里失蹤的。
想到聚文齋的大火里只死了三個人,明三沉着臉問道「齊桁失蹤了,他們就都得救了?」
「聚文齋的夥計把院子裏的一棵大樹給砍倒了,樹梢抵着窗口,屋裏的人從窗口爬上樹,然後下去了。」何生記得當時的情況,聚文齋七八個夥計在下面撐着樹幹,二樓的人最後都爬了出去。
「先吃飯。」湛非魚率先拿起筷子,這個時候急是最沒用的。
看明三卻是食慾全無,湛非魚不由道「如果暗中的人要對齊桁下殺手,那他就不是失蹤,已經有人盯着劉百戶那邊,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
「我明白。」明三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只是食慾全無,可看着悶頭吃飯的何生、何暖,明三也味同嚼蠟的吃起來。
一刻鐘不到的時間湛非魚他們就吃完了飯離開酒肆,直奔豐州最大的醫館而去,即便從大火里有驚無險的逃脫了,可不少人都被燒傷了,最慘的自然是斷了腿的齊硯。
醫館。
如同湛非魚第一時間趕去了聚文齋尋找齊桁,齊同知和長子齊墨則在收到消息後直奔醫館而來。
「大人放心,小公子的右腿骨雖然折斷又移位了,如今已經被接回來了,只要後期好好休養就能痊癒。」擅長接骨的曾大夫抹去額頭上的汗,幸好人送的及時,否則接好骨日後也會變瘸。
「可會影響日後行走?」齊同知沉聲問道,越過增大夫看了一眼內室還昏迷未醒的齊硯,即便現在還是白身,可齊硯終究是要科舉出仕的,若是腿瘸了,科舉之路就徹底斷絕了。
曾大夫趕忙開口「大人不必擔心,只要恢復的好,和常人無異。」
等曾大夫退下去之後,齊墨讓跟來的兩個小廝守在門外,這才低聲道「父親,張昌松分明是有意為之!」
相對於齊同知和張通判之間的明爭暗鬥,齊硯和張昌松兩個小輩年輕氣盛,這仇恨卻是擺在明面上的,偶爾也會動手,但至多是點皮肉傷,彼此都有分寸。
這一次齊硯斷了腿,還是在那樣危險的境地里,很有可能葬身火海,這已經不是小輩之間的挑釁爭鬥,分明是結下死仇了。
齊同知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一身狼藉的小兒子,頭髮被燒焦了一些,臉上也有兩處燒傷,最嚴重的就是右腿,活生生被人踩斷了骨頭,下手之狠,分明是暗藏殺心。
「這事有些蹊蹺,等你弟弟醒來再說。」齊同知緩緩開口,事發突然他得到的消息也不多,「論起心機城府來,張昌松遠遠強過硯兒,即便起火後現場混亂,也會有人看見,張昌松不會如此衝動。」
齊墨一怔,「是我想的簡單了。」
齊同知回頭看着長子,溫聲道「關心則亂,看着硯兒如此你還能冷靜思考,為父才需要擔心。」
確定齊硯的確沒什麼大礙,齊同知站起身來,拍了拍齊墨的肩膀,「你留下來照看,為父先回衙門。」
父子倆剛走到門口,正好看到匆匆而來的湛非魚。
「齊大人,不知齊硯可醒了?齊桁接了帖子跟着齊硯去了聚文齋,如今下落不明。」湛非魚直截了當的開口,微微仰着頭,烏黑的雙眼看向齊家父子,乍一看像是擔心好友安全的小姑娘。
「什麼?」齊同知和齊墨同時開口,神色里透着詫異。
整個齊家最不喜歡齊桁的便是齊硯,畢竟齊硯如今還是個白身,齊桁不過八歲卻已經是童生,這讓心高氣傲的齊硯無法接受。
即便每年祭祖時才能碰面,卻也是處處針對比自己年幼十歲的齊桁。
湛非魚收回目光,意味不明的開口「看來齊大人並不知曉齊硯送了文會的帖子給齊桁。」
本來齊同知就感覺聚文齋這把火有蹊蹺,齊硯腿斷了有玄機,此刻知道齊桁失蹤了,一瞬間齊同知腦海里湧現出各種想法,可溫和儒雅的臉上卻只有擔心,「桁兒失蹤了?當時火太大,是不是被送去其他醫館了?嘉言,你立刻帶人去醫館,一定要找到桁兒的下落。」
齊家大公子齊墨,字嘉言,此時立刻應下,「父親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小堂弟的。」
「齊硯還沒有醒?」湛非魚並沒有阻攔離開的齊墨,透過門往內室看了一眼,再次開口道「還請齊同知幫忙,我想詢問一下當時在聚文齋二樓的人,或許有人看到齊桁。」
於情於理齊同知都沒辦法拒絕,即便他也清楚湛非魚這是狐假虎威,但看着眼前不過半人高的小姑娘,行事卻極其周全,齊同知忍不住感慨能讓顧學士收為弟子,果真有過人之處。
「如此就多謝齊大人幫忙。」湛非魚感激的一笑,不等齊同知開口,對着何生何暖道「來的時候我看不少人都在醫館治療燒傷,阿暖你們過去通知一下,讓他們在一炷香時間裏都來後院,真有傷重的,就要醫館的藥童把人抬過來。」
「是。」何生、何暖轉身離開。
齊同知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沒想到湛非魚行事如此霸道,關鍵還是打着他的名頭。
聚文齋二樓的讀書人不是有功名在身,就是豐州大家族出生,湛非魚除非端出顧學士的名頭,否則他們絕不會買賬,可有齊同知坐鎮,他們除非不想在豐州立足了,否則都會在規定時間裏出現。
「因為擔心齊桁的安全,事急從權,還請齊大人多包涵。」湛非魚再次道歉。
齊同知不在意的擺擺手,說到底齊桁還是齊家人,湛非魚此舉算不上出格,可她這沉着冷靜的模樣真不像是個九歲小姑娘。
……
有了齊同知的名頭在,即便是張昌松也只能匆匆趕過來,至少不能在明面上得罪齊同知。
醫館也後院的正屋騰了出來,張昌松一群人進門後都是錯愕一愣,因為主位上除了身着官袍的齊同知之外,竟然還坐着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姑娘。
端坐在圈椅上,湛非魚晃蕩着一雙小短腿,天真無邪的目光打量着眾人。
一群人按下心底的詫異和不解,一起向着齊同知行禮,「齊大人。」
此刻文會的主辦人唐霖更是上前一步,「齊大人,這一次文會都學生發起的……」
雖然說是無妄之災,可唐霖還是要擔起責任,這會剛告罪,肚子卻咕嚕嚕的叫起來,他雙手被燒傷了都沒時間上藥,一直在各個醫館來回跑,更不可能想起吃飯。
「失火原因是意外還是人為衙門會調查,你先吃點東西墊一下。」齊同知態度和善,唐霖和齊墨乃是摯友,兩家也是世交,齊同知自然不會怪罪於他。
「多謝大人。」唐霖苦笑着,卻也沒推拒齊大人的善意,在下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桌上待客的糕點剛好可以墊墊。
張昌松半眯着眼打量着湛非魚,「齊伯父,這位可是湛童生,南宣府試案首。」
跳下椅子,湛非魚眯眼一笑,「想必這位就是張通判的小公子,此前在府衙和張大人有一面之緣,張大人對我有諸多不喜,或許張公子知道原因?」
嗬!
誰也沒想到湛非魚言辭會如此犀利,張昌松點明了她身份,在場的人都知道張通判為何不喜湛非魚,她可是害的劉百戶斷腿的真兇,張大人能有今日的位置,據說背後就是皇商劉家的支持。
湛非魚要不是拜了個好老師,估計她這會還在州府大牢裏關着。
「湛姑娘多慮了,家父只是為人嚴肅、不苟言笑。」張昌松冷聲回答,臉上的敵意同樣毫不掩飾,雙方就差撕破臉了,何必假惺惺的客套。
湛非魚一臉乖巧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張大人仇視我卻又干不掉我,最後只能拿齊桁開刀。」
此言一出,剛咬下一口糕點的唐霖噗一聲噴出糕點沫,拍着胸口咳的撕心裂肺。
站在屋內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湛非魚這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驚人。
「齊大人,看來齊桁失蹤不是被我連累的。」湛非魚回頭看向齊同知,表情鬆緩下來,「不知道齊大人可有政敵?畢竟齊桁一年才回豐州一次,他又是個小孩子,不可能得罪什麼人,不是被我連累的想必就是被齊家連累的。」
齊同知為官多年,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此刻看着天真無邪的湛非魚,齊同知心裏有了決定,此前想着左右逢源,不得罪劉百戶,亦不得罪湛非魚。
但如今,二者擇其一,齊同知溫聲笑道「當時情況混亂,桁兒或許只是走失了,我為官多年,在府衙和張大人偶爾政見不和,但以張大人的品行,必定不會做出綁架幼小的事來,禍不及家小的道理張大人明白。」
終於不咳嗽的唐霖見鬼一般看着端坐在主位的齊大人,一貫以圓滑著稱的齊同知竟然會這般直白的譏諷張通判?
其他讀書人都低着頭,他們能說什麼?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過一想到失蹤的齊桁,眾人對張通判的做法很是排斥,禍不及家小!如果都像張通判這般,估計大慶朝官員的家眷都要死一半。
張昌鬆氣的面色鐵青,這說法一旦傳出去了,父親的官聲就毀了!
「湛非魚,無憑無據,你敢污衊朝廷命官,你可知罪?」張昌松怒聲一喝,狠厲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湛非魚。
小白眼一翻,湛非魚白嫩的小手指着身後的齊同知,「我還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分明是齊大人提到和張大人政見不和,張公子這是不敢和齊大人叫板,看我是小孩子所以好欺負?」
眾人無語的看着表情無辜的湛非魚,她還好欺負?害的劉百戶斷了腿還好好的站在這裏,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負她啊。
齊同知同情的看着憋屈的張昌松,又瞄了一眼湛非魚,小姑娘若是男兒身,日後朝堂必有她一席之地,可惜了。
既然人都來了,齊同知也不浪費時間,逐個詢問起來。
湛非魚依舊坐在主位上,聽着他們的回答,白嫩的包子臉上笑容越來越璀璨,這些人分明是忌憚張通判和劉百戶,一個個避重就輕,不是沒看見,就是看的不清楚,拿大火當藉口,二樓這麼多人就沒一個人看到齊桁是怎麼失蹤的。
「齊大人,當時火勢太大,我們都是自身難保,真的沒留心到齊桁,小侄以為齊硯必定會保護他的小堂弟,誰知道……」張昌松眼神得意,挑釁的看了一眼湛非魚,她即便牙尖嘴利的又如何?在場這些人誰敢亂開口?
齊同知點點頭,態度依舊溫和,可眼神卻異常銳利,「這麼說來齊硯斷了腿並不是你所為?」
「齊大人誤會了。」張昌松站起身來,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當時是着火的橫樑倒了下來,小侄平日和齊硯雖然不和,但也只君子之爭,當時情況危急,小侄只能一腳把齊硯踢開,否則被橫樑砸中,非死即傷。」
湛非魚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微微抬起圓潤的下巴,「張公子說的信誓旦旦,不是手中握着齊硯的把柄,就是齊桁失蹤是你們兩人合謀,所以你才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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