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聽到『夜明珠』三個字,我條件反射地抬頭,看了看頭頂的100W大燈泡。伏魔府 m.fumofu.com
門口的兩人適應強光後,也抬頭去看墓室上方的光源,然後兩人同時一愣。
手裏拿着大錘的男人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兩步,估計是想進一步看清頭頂懸着的東西。
噗呲——哇~嘎嘎嘎嘎……嗚——媽呀!
男人踩倒了一隻塑膠玩偶,玩偶發出嬰兒般的哭聲,它撞倒了擋在『鐵軌』上的電動鴨子,鴨子邊叫邊跑,被它擋住的小火車拉着汽笛重新運行,嚇得男人原地一蹦,跳到『老大』身上,嘴裏發出高八度的尖叫。
兩名盜墓賊這時才看向地面,巧的是我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倚着一尊半人高的石頭雕像坐着。
雕像本就是惡鬼造型,再加上我的史瑞克扮相,他們兩個的視線剛掃到這邊,便爆發出第二波尖叫,都沒來得及看看其它地方,就轉身逃出墓室。
這是人的本能反應,等他們停下來再想想,就會發覺墓室的異常,比方說古墓中怎麼會有電動鴨子、小火車?
我以前聽盜墓賊說過,他們在古墓中最怕見到的東西不是粽子機關毒物陷阱,而是現代人的物品。
因為如果一座墓里有現代人的東西,比如手電、毛巾、食品袋、礦泉水瓶,便說明這墓肯定已經被盜過了。
有什麼比冒着生命危險白跑一趟、血本無歸更可怕的?
我明白他們的心情,畢竟盜墓本身便有把牢底坐穿的風險,再身無分文、一窮二白地去蹲號子,那就只能:手裏捧着窩窩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而只要發現墓中有現代人的物品,恐懼便會大打折扣。
果然,沒過一會兒兩人又折反回來,一人手裏拿着亮森森的菜刀、一人手裏舉着磨刀棒。
這兩人的裝備太業餘了,穿着挖礦的工裝,頭頂的礦燈網上賣48包郵,手上戴的線手套2毛錢一副,腳上是解放鞋、鞋帶都跑開了。
剛才那大錘倒是專業,這菜刀瞧着也不錯,兩人應該一個是搞裝修的、一個是廚子。
銀河像沒看見他們一樣,坐到她的工作枱前繼續雕木頭,陳清寒也沒有做出要迎戰的姿態。
兩個人見到墓室里有人,只是舉着『兇器』,誰都沒向前邁步。
拿磨刀棒的那人還快速打量墓室一遍,語氣猶豫地開口:「你們這是…把墓室改工作室了?」
「你們是什麼人?」拿菜刀的人聲音挺大,可明顯底氣不足,有虛張聲勢的嫌疑。
他們只有兩個人,在人數上沒優勢,輕易不敢動手。
「我們來串門兒。」我抬手指向陳清寒說。
「房價高,住這免費。」銀河很配合他們,向來少言的她,竟然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菜刀男的膽子稍大些,向前一步追問道:「寶藏在哪?」
「看圖說話。」銀河用刻刀指指牆壁上的畫。
看過壁畫和石台上的雕刻就會知道,這座古墓並非埋藏了什麼寶藏,它就是塊鎮壓惡鬼大門的『擋門石』。
壁畫中描繪了『英雄』下葬的場面,一人一棺,再沒別的陪葬品。
「老大,他們會不會是那伙人找來的?」拿磨刀棒的男人悄聲問道。
「蠢貨,這些東西是一會兒就能佈置好的嗎?這是被人搶先了。」菜刀男咬着牙,目光轉向牆面的壁畫。
聽他的意思,他們進來的時間不長,而且還有另外一伙人也進來了。
我估摸着另外一伙人是專業隊伍,通道里暈着的那人,拿的應該是專業隊伍的背包。
「劉老蔫兒——王大頭!!」滿含殺氣的聲音,從門外闖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聲音的主人。
「董少?」拿磨刀棒的男人脖子一縮,見到來人露出一副做了虧心事的表情。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通道里被我們嚇暈的年輕人,他身後背着背包,氣喘吁吁地跑進墓室,墓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他餘光瞥見我們,整個人瞬間
石化。
年輕人跑得太急,咔嚓一下,把小火車的軌道踩斷了,銀河沒有動怒,她轉動着手中的刻刀,對年輕人說:「純手工10:1仿真復古豪華版火車軌道配件,原價1800,最近搞活動,折後1620,親自上門提貨可以免郵費,1600,謝謝。」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輩子聽她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會是這樣一句……令人心情複雜的話。
年輕人也愣了,或許是出於本能,他緊接着跟了一句:「什麼東西就1600,你訛人呢?」
「不賠?」銀河停下轉刻刀的動作,轉過頭看向年輕人,「我在這住了八百多年,還沒有一個活人,能賴我的賬。」
她這話一出口,別說年輕人,那兩個拿刀拿棒的都嚇得打了個寒顫。
她臉一板、眼神一黯,就像變了個人,沒有人會懷疑她此時說的任何一句話,這種危險且強大的氣場是她在無數的殺戮中形成的,估計原墓主復活,都沒她這樣的殺傷力。
「沒想賴賬,1600不貴、價格公道,可是…我現金不夠,您看?」年輕人拍拍衣服口袋,掏出八百塊的現金,還有幾張零錢。
「微信轉賬。」
像是知道年輕人下一步會說沒信號上不了網,銀河拍拍桌上的黑箱子。
我從入口掉下來時就意識到,這座古墓離地表非常近,跟普通樓房的地下室差不多,她工作枱上擺着個手機信號放大器,我以前也想弄個這東西裝墓里,可惜要幾千塊錢,而且我那時候沒地址可以收貨。
年輕人見到黑箱子,表情不可謂不精彩,他認命地拿出手機,加了銀河的微信給她轉賬。
我說她怎麼這麼有錢,這些年怕是沒少訛進來的盜墓賊,盜墓賊下墓一件明器沒摸着,反被鵲巢鳩佔的老粽子訛一筆,堪稱是古今奇談。
然,常在河邊走、哪能不顯鞋,他們偷墳掘墓,不可能一直白拿別人的東西,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年輕人付完賬,拿磨刀棒那人表情明顯不對,眼神一個勁兒往門口飄,似乎是想出去。
他剛剛也踩到了地上的玩具,只不過沒踩壞,就是娃娃的衣服上印着半個鞋印。
「別怕,你不用賠,我不要死人的錢。」
銀河這話可把拿磨刀棒的男人嚇得夠嗆,撲通就跪下了,手裏的棒子一扔,拱手連連作揖。
「粽子奶奶,饒命啊!我、我真的是初犯,什麼東西都沒拿,吃飯的傢伙還掉陷阱里了,饒命啊……」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瞧着怪可憐的,我說怎麼再進來的時候沒拿着大錘,原來是掉陷阱里了。
捧蠟燭的木偶進來之後就把蠟燭熄滅了,它們在銀河身邊飛來飛去,這詭異的一幕看得菜刀男不敢近前。
他額頭上全是汗珠,手裏的菜刀快拿不住了,他也瞟向大門,可是主墓室的門,只在外邊有開門的機關,裏面卻沒有。
撬門就會把後背暴露給敵人,所以他遲遲沒有動作,地上跪着的同伴,他是指望不上的。
「你中毒了。」銀河絲毫不想聽他繼續哭嚎,出聲打斷他。
男人的哭聲嘎的一下止住,緩了口氣才問:「什麼毒?我中什麼毒了?」
銀河坐回工作枱前,繼續雕她的木頭,「前房主的毒,無解。」
這我倒是理解,雖說銀河在墓中居住,卻未必會清理掉所有的機關陷阱,尤其是對她無效的毒物,她沒必要花時間特意清除。
古人建墓,大多會將毒物摻入土中,或封墓門、或抹在牆面上,或鋪地面。
盜墓賊即使不直接觸摸這些毒物,也會吸入揮發到空氣中的毒氣。
被訛的年輕人沒事,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人中毒,這有兩種可能,要麼他們沒走同一條路、要麼中毒的人直接碰過毒物。
「那、那我呢?」菜刀男終於忍不住,他應該一直跟劉老蔫兒在一塊,所以聽說劉老蔫兒中毒,他如遭雷擊。
剛剛年輕人叫過兩個名字,我猜跪地痛哭的那個是劉老蔫兒,因為菜刀男的腦袋確實挺大,他肯定是王大頭。
「你沒有。」銀河看都沒看他,認真雕刻着手中的木頭。
王大頭鬆了口氣,劉老蔫兒又哭上了,年輕人轉完賬卻沒走,他向王大頭伸手道:「把東西還給我。」
王大頭看看四周,沮喪地搖頭:「沒在我這,讓姓冷的搶走了。」
年輕人氣急,罵了他好一會兒,我大致聽出了他們的關係,姓董的年輕人僱人翻新老宅,王大頭和劉老蔫兒在砸牆的時候,發現牆裏藏着一個盒子。
他們以為盒子裏是董家祖輩藏的錢,撬開一看,卻是一把銅鑰匙,和一張羊皮地圖。
雖是沒有金銀,但他們相信這是張藏寶圖,銅鑰匙可以開啟寶藏大門。
如果不是寶貝,董家祖輩怎麼會把東西藏牆裏,誰會把破爛兒藏得這麼隱秘?
兩人見財起意,可恰巧被姓董的年輕人撞見了,他們倆抱着盒子就跑,家都沒敢回。
貪心有餘、智商不足。他們本可以把盒子交給年輕人,騙取他的信任,然後換個時間再偷出來,實在不行蒙面潛入家中,將人暗害,再拿着盒子逃之夭夭……不不,這樣太壞了,說好我要重新做人,做個遵紀守法好公民的!
總之,他們大白天明搶人家東西,被年輕人一路追趕,過程相當曲折,最後追到這。
年輕人要的是那把鑰匙,因為地圖已經沒用了,地圖中標註的地點,就是這座古墓。
也許年輕人便是這墓主的後代,只是家中或有變故,知道古墓詳情的人把線索藏了起來,口頭也沒留下囑託,以至後代子孫沒人再知道這。
銀河在墓中生活了八百年,而盒子砌進牆裏最多也不會超過百多年,所以董家人藏盒子的習慣,怕是已經延續幾十代了。
可能最後一個藏盒子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盒子裏的線索會指向哪裏。
這樣的故事我聽盜墓賊講過,現實往往比小說更加離奇曲折,歷史留下太多的空白,大到世界、小到家族,空着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保不齊哪天,後人便會找到那塊丟失的拼圖,見到真相的全貌。
我看向銀河,如果年輕人是墓主的後代,她白住人家房子這麼多年,這筆賬怎麼算?
她眼皮都沒抬一下,等年輕人罵完,才不急不緩地說:「你…祖宗成精了,我替你火化了他,不用謝。」
年輕人喉嚨里溢出一串毫無意義的咕噥,我想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粽子奶奶,您法力無邊,求您救救我,嗚嗚我還不想死啊——」劉老蔫兒爬到工作枱邊上,想給銀河磕頭,被兩隻木偶揪住耳朵,強行拉直了身子。
「我說過,無解。」銀河對他們真的算是好脾氣了,肯一再解釋,還沒有動怒。
當他們決定下墓奪寶的時候,就應該有死的覺悟,古墓兇險,一旦中毒,很難得到及時的治療。
只是劉老蔫兒看着沒什麼異樣,除了大鼻涕冒泡,未見中毒的症狀。
劉老蔫兒抹着淚,頹然坐在地上,成了真正的老蔫兒。
我要是他,現在趕緊出墓,找最近的醫院做個全套抽血檢查,萬一能搶救一下呢。
可他也好、王大頭也好,都沒有要走的打算,王大頭環顧四周,挑了個沒有玩具的地方坐下,臉上儘是頹色。
姓董的年輕人罵完王大頭他們就去看壁畫了,完後他又把墓室里的幾個人挨個看一遍,兩個偷東西的賊他已經罵過了,銀河他不敢招惹,視線從我身上掃過時,一秒都沒停,明顯有些躲閃,最後他目光定在陳清寒身上。
「你、那個,咳,請問你知道出去的路?」年輕人特別客氣地問。
「知道,不過我還有事,現在不能送你出去。」
「你……認識她?」年輕人不敢直視銀河,只用眼角的餘光『指』向她。
「第一次見,我帶朋友來做理療。」說到朋友二字的時候,陳清寒也用眼神『點點』我。
非正式探險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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