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之王座 第三十一節奇異的谷地

    崔斯特用小刀削下一段山藤聞了聞，揮揮手道：「前面有個大傢伙，不知道是大蛇還是大熊，估計剛剛進入冬眠，我們不要吵醒他，從旁邊繞過去吧。」

    朵蘭輕輕問道：「這才走了多遠啊，就遇到這麼多野獸，白霧山谷怎麼這麼可怕呢？」

    九月沒有作聲，安迪卻笑着道：「因為這裏離城市太遠了，旅遊業和飲食業還沒有發展起來，什麼時候有人注意到這裏，這些野獸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崔斯特搖頭道：「不是那個原因，在吃貨的眼裏距離根本不是問題好嗎。這個山谷的可怕之處在於它會自己生成或濃或淡的白霧遮住人的視線，有時候連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沒有人領路的話，可能下一秒你就會撞上山壁或者墜下萬丈懸崖。」

    安迪道：「那不是和帝都的霧霾很象？所以我們才需要一個嚮導哇，咦，崔斯特，你跑哪去了？我看不到你。」

    一個悠悠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別鬼喊鬼叫的招來野獸，前面有個斷崖，順着崖攀上來就好了。」

    看見幾人艱難地攀上來，崔斯特嘻嘻一笑正要說話，一把明晃晃的寶劍頂住了他的咽喉。朵蘭大驚道：「九月你做什麼？他可是我們的嚮導啊。」

    九月冷冷地道：「老師告訴過我們，黑暗精靈說的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你好好地做嚮導便罷，要是敢離開了我的視線，我一定會殺了你。」

    崔斯特委屈地道：「說了幾次了，我不是黑暗精靈，我是黑暗遊俠，你們怎麼就不能相信我呢。」

    接下來的一段路崎嶇不平，崔斯特老老實實地解釋：「你們要找的奇美拉，住在山谷深處的高峰上，我們要先走過一段谷地才能到達那處山腳。這個谷地有點古怪，算了，等你們看到再說吧。」

    霧氣越來越濃，漂浮的水珠凝結出森森寒意，朵蘭忍不住把身上的白袍裹得緊緊的。安迪想了想，把自己已經有些破爛的皮外套給朵蘭披上，抱着雙臂徑自往前走了。

    看不見道路，只能聽見前面崔斯特或遠或近的提醒，冰冷的氣息透過外套和袍子沁入骨髓，朵蘭召喚出光明火焰，可是那一點小小的火苗非但沒有驅走寒冷，反而讓透骨的冰涼變得似乎清晰可見了。

    再走了一段，前面傳來崔斯特的聲音：「到了，就是這裏。」

    朵蘭使勁張大雙眼，漸漸地看清他們落腳之處是一塊方圓丈許的高崖，往前看是白芒芒一片，往後看也是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到自己的來路。

    九月緩緩抽出了長劍：「你把我們帶來這裏是什麼意思？是要把我們騙下懸崖嗎？」

    崔斯特哭笑不得：「我要是騙你們跳崖，剛才就不用叫住你們了，你們不仔細看的話，還不是一個勁的往前沖？」

    「那你是什麼意思？這裏根本沒有路了。」

    崔斯特一本正經地道：「只有一條路，跳崖。」看見眾人臉上的驚詫，崔斯特很得意地道：「注意我的動作，看好了。」說完，他縱身一躍，跳進身前茫茫的雲霧之中，只聽見一聲拉長音的慘叫：「啊——」，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過了好一會，崔斯特的聲音在雲霧中響起：「好了，我是嚇唬你們的，這裏一點也不高，你們隨便跳下來就好了，我會接住的。」

    朵蘭往崖下看去，呼呼的風聲中，層層疊疊的雲霧有的凝結不動，有的流轉翻滾，讓人目眩神迷膽戰心驚。九月拉住朵蘭道：「別上了這個黑暗精靈的當，說不定他正盪在哪根山藤上，騙我們跳下去送死呢。」

    朵蘭奇道：「九月你怎麼對這個黑暗精靈這麼不相信呢？」

    九月黯然道：「老師的未婚夫，就是被一個黑暗精靈背叛陷害而死的，總之黑暗精靈就是個卑劣的種族，絕對不值得信任就是了。」

    安迪看了看後方：「回去的路也看不見了，這下怎麼辦？」

    黑格爾搖頭晃腦地道：「俗話說，老馬識途，我雖然不是老馬，但是剛剛走過的路還是印象深刻的。怎麼樣？要回去嗎？你們求我啊，讓我看到你們真誠的眼睛和熱情的雙手。」

    朵蘭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突然道：「我相信崔斯特，我先跳。」在九月還沒反應過來以前，朵蘭奮力往前一躍，跳進茫茫雲海。

    很快朵蘭驚喜的聲音傳來回來：「是真的，這裏很矮呢，你們都跳下來吧。」安迪和九月對望一眼，同時一躍而下。

    站在如茵的草地上，摸着頭頂上方觸手可及的厚重雲層，幾人都不由得感嘆造物神奇。黑格爾無聊地四處看了一眼，跑過去踢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崔斯特：「喂，你幹嘛哭得這麼傷心？」

    「別理我，讓我哭會就好了，從來沒有人這麼信任過我，真是太感動了。」

    好不容易，崔斯特才擦乾淨眼淚，掛上笑容道：「這裏是我有次追一隻兔子偶然發現的，風景秀美，四季如春，而且不受外界打擾，非常適合隱居什麼的。」

    「那你為什麼不乾脆住在這裏算了？還要跑出去做啥？」

    「厄，這個谷地裏面有古怪，動物們都學着人模人樣的，我要是在裏面呆久了，會神經衰弱的。」

    正說着，前面草地上一群狐狸正在圍坐，為首的老狐狸叫道：「上節課我們學習了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的內在聯繫，還教了一首新歌，現在我們來複習一下，預備，起。」於是大大小小的狐狸全部放聲歌唱：「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千言萬語都化成虛無。」

    朵蘭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又看見一群老鼠扛住着樹枝木棍跑過去，口裏大叫着：「大家趕緊的，不要讓那隻老貓跑掉了」，領頭的幾隻還喊起了號子：「老鼠怕貓，那是謠傳，一隻小貓，有啥可怕，壯起鼠膽，把貓打翻，千年謊言，徹底推翻」。

    崔斯特苦笑着道：「看看，這個樣子，我怎麼敢住在這裏？」

    繼續往前走，一路看見彬彬有禮的野豬、昂首闊步的螞蟻、吟詩作對的豹子和扎着花環的山羊，在給兩隻老虎裁定哪個跑得更快以後，又遇到一群混戰不休的兔子。好不容易平息了這場戰亂，一隻叼着煙斗的老兔子為了表示感謝，熱情地留住他們談天說地，據他說明，這裏本來就是普通的山，可是不知多少年以前一道紅光墜地，砸出這片山谷，谷中的泉水也有了神奇的魔力，讓小動物們有了思考和語言的能力。

    老兔子吧嗒着三瓣唇道：「你們要去找奇美拉麼，他們倒是就住在谷後的山峰上，不過他們可沒有我們這麼愛好和平。要不是有這層雲霧罩着，估計他們已經把這谷里殺個雞犬不留了吧。」

    有隻折耳的灰兔蹦蹦跳跳地道：「是啊是啊，有次我偷偷跑出谷去，正好看見兩個奇美拉抓到一隻大灰熊。親娘來，那麼大的灰熊，被他們四個爪子一扯，就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了，那些碎肉污血滿天飛灑，有不少還掉到我頭上。我當時都嚇傻了，都不記得怎麼跑回谷里來的。」

    老兔子大怒：「不是說了不准隨便跑出去嗎？外面的世界那麼險惡，你想去作死啊？」

    折耳兔委屈地道：「你不是也說過溫室里的花朵不能長成參天大樹嗎？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安撫了老兔子的情緒後，朵蘭等人又再告辭上路，一群兔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身後邊跳邊唱：「塞洛塞洛里塞洛里唉洛唉，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居然還引得老兔子掉了幾點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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