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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將皮球撿了起來,遞給一路小跑過來的球的主人,眼睛裏不禁掠過一絲詫異。
他原本以為在街上玩皮球的肯定是四五歲的小孩子,沒成想,竟然是個老大不小的青年男子。
「二位看上去有些迷惘,是不知道在這美麗迷人的聖誕夜該去哪裏度過嗎?」男人笑盈盈地說道,「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我可以……」
『免了,你看我們兩個像是需要幫助的樣子嗎?』傅里葉打斷了他,「看你的樣子像是個生意人,那最好還是不要打我們兩個的主意了。我們現在身上可是一個子兒都沒有,還請你往別處去吧。」
「這位先生,您誤會了,我不是想要從二位的身上榨取什麼剩餘價值,只是單純地想要提供一些幫助而已。畢竟穿越時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需要一定的時間去適應它所造成的影響是很正常的。您說對嗎?」
在這一瞬間,史密斯和傅里葉同時抬起頭望向這個男人,灰黑色的天空中泛着淺淺的紅色,微風中無數白色的雪花從眼前緩緩落下,暖黃色的燈光將博雲城的夜晚柔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和迎面走過的人群,在這飄落的雪裏踩着輕快的聖誕曲調,視界裏被這樣美好的世界盛滿,可史密斯和傅里葉眼中的瞳孔卻猛然收縮成了一個小點。
下一秒,史密斯抬起了手,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男人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將其輕輕地按下。
「那家店的糯米糰子和奶茶據說在城裏面人氣很高,」男人收回的手似乎又因為怕冷而很快插進了褲兜,視線撇開了些,望向街邊的拐角,「走吧,總是在大雪裏聊天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期待的事。」
「你到底是什麼人?」剛在店裏坐下,史密斯就冷冷地開口問道,如果不是實力遠遠不如,他早就將其打暈然後找個僻靜地方狠狠拷問這個傢伙了,可是剛剛在街上的交手讓他明白,就算是給自己一萬次機會偷襲,也絕無可能戰勝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男人。
勝率為0。
「兩份綠茵甜甜和兩份紅豆燕麥茶,謝謝。」男人將點單器交還給穿着女僕制服的女店員,然後微笑着雙手交叉,靠在了桌面上,「史密斯先生,請容許我問一句,您的勇氣是來自於何方呢?面對着一位掌握着超時空陣列的魔法師,說話的語氣還是如此傲慢無禮,無論從哪個角度想,都不太合理吧。」
「哼,死亡可沒什麼好怕的。我在意的只有時間。」
史密斯的目光越過升騰而來的溫熱氣流,對方脖頸的線條就像是鉛筆勾畫出來的一樣,目光慵懶,嘴角掛着意味莫名的笑,一臉輕飄飄的模樣、
「看,這就是傳統觀念所造成的誤區,時間並不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尤其是對能夠隨意改換它的人來說。」男人抬起了右手,緊接着,店裏的人群陡然凝滯在了原地,不論是前台熱情的店員小姐,還是正在熱烈攀談的食客,就連空中裊裊的熱氣也停了下來,「時間一點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的和終點。」
」這麼說……這裏真的是2163年?「傅里葉看着店裏的場景不禁有些失神,這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魔法了,哪怕是神話中的神明也不具備隨意改變時空的能力,這太不可思議了。
「沒錯,這裏就是2163年,12月24日的博雲城。」
同樣是博雲城,換個時間。
劉燁和禿頂醫生的談話仍在繼續。
「抱歉,我並不是詹姆斯j.克勞倫。」
「不可能,只有他和卡爾穆諾能夠了解這些事件的全貌,而卡爾穆諾我已經見過許多次,閣下只能是那位偉大的魔法之神了。」
「不,我的名字,是尤利西斯·沙魯曼。」
一句話像是閃電般劃破了寂靜的空氣,劉燁的心臟猛然收縮了一下,的確,他忽略了這樣一種可能性,作為克勞倫的老師,沙魯曼確實有可能成為年輕的克勞倫坦白的對象,但……
歷史書上的字句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戰爭中,他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孤身一人摧毀了沙魯曼幾乎一半的部隊,從來沒有人見過那樣的魔法。自此之後,克勞倫被冠以了魔法之神的稱號,並建立了自己的魔法教會『mirror』,開始教習無需術式引導就可以使用魔法的方法,一時間聲望無量」
「我沒有必要欺騙你。對於魔法師而言,誠信有時候是一種不可缺少的東西,就和信仰一樣。」禿頂醫生笑了笑說道,「也許你會因為我如今的外表而對這個身份感到懷疑,但有必要提醒你的是,外表、聲音、氣味,對於高階魔法師來說並不是多麼難以改變的東西。如果時至今日你還想以此來作為判斷的依據的話,一定會後悔的。」
「尤利西斯·沙魯曼……你是克勞倫的老師?可是你不是……不……等一下。」劉燁皺起了眉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對,年輕的克勞倫和魔女卡爾穆諾在喜馬拉雅山脈上達成了一致,共同致力於靈魂魔法的研究。」沙魯曼娓娓說道,「如果光去評判這場合作本身,那倒也並非是一件壞事,相反,它還大大推動了人類魔法的發展。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客觀,克勞倫的理想從一開始就註定不會實現,也就是說,他的悲劇,從事件開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既定的結果了。」
多佛海峽是通往歐亞大陸的門戶,以純白的美麗海灘著稱,即使是縱觀整個歐洲,此處的景致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柔軟的石灰岩構成近乎垂直的白色懸崖,在這個月光照耀的夜晚,整片陸地都泛着的淡淡的熒光,與幽暗的海洋形成了美妙的對比。
海風吹打在尤利西斯·沙魯曼的臉上,帶有濃厚海潮味以及些許泡沫的冬風,讓人覺得這個夜晚就像是淋上了鮮血似的不舒服。
這位身姿挺拔的中年魔法師立在海灘上,身後是細沙和石灰岩構成的天然城牆,在他的身邊矗立着一個比人類身軀還高的東西——一具棺材。
裏面並不是完整的屍體,而是像煙熏肉一樣用鎖鏈和鈎子掛在木盒子內部的五臟六腑。
棺材的內部鋪着柔軟的天鵝絨,但這並不能起到緩和恐怖的作用。沙魯曼用手輕輕地搓着下巴,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右側——在那裏站着另一位曾經在史書中出現過的魔法師——查爾斯·傑克遜·勞瑞,一位全身藏在黑色的巫師袍中的男人。
「這是什麼?」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知道?」查爾斯不快地回答道,「我只是在來的路上發現了這個詭異的……額……器具而已。」
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該怎麼稱呼這個物事,查爾斯說話時微微停頓了一下。
「這樣嗎……。」沙魯曼的目光在那黑橡木的棺材上掠過,「查爾斯,我的建議是,把這個東西立刻丟到大海里,然後點上一把大火,徹底焚燒殆盡。」
「你在說什麼蠢話?這可是我們目前最急需的東西,而且根本沒有合法搞到手的手段!如今能有人將其送上門來,你卻要我將它白白丟出去?」
「查爾斯,這可不是我們需要的那種濕婆之棺,而是某種更邪惡的東西。我不知道你是否對我說了實話,但這樣的魔器我們是不能使用的。因為會引起可怕的反饋,我們可不是那種可以把魔法的代價隨處亂塞的人。」
「反饋……呵呵,你還真的信有那種東西?」
「面對魔法的世界隨時懷抱疑問是好事,可別困在迷惘森林裏弄錯該走的路。魔法之道典籍浩如煙海,但仍舊遠遠未曾窮盡這個世界的奧秘,還有許多我們未曾踏足的死角。」沙魯曼道,「我相信,即使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也對這個世界抱有敬畏之心,更何況你我這樣普通的凡人。」
「沙魯曼,你的怯弱讓我感到噁心。」查爾斯冷冷地道,他的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為了達成目的,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而你,卻連邁過自己的道德底線都做不到。更何況,我可沒有欺騙你,這件東西不是我製造的。」
「那就更危險了,查爾斯,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它為什麼會出現嗎?」沙魯曼的面色驟然一凜,「如果是你製作了它,那麼最多也不過是代表着你內心的黑暗暫時站了上風,可是……如果是像你說得那樣,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那麼……」
「你是說有人想算計我們?沙魯曼,你也太沒有自信了吧,我自然不會忘記考慮這種可能性,但是,」查爾斯抬起了頭,「你我的實力已然遠超歷代,我們掌握的魔法足以毀滅整個人類文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將失去意義。沒有任何人能夠算計我們。」
「我說過,面對魔法的世界隨時懷抱疑問是好事。而驕傲,更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沙魯曼繼續說道,語氣平淡,「無論如何,最終的決定權都在我的手上,我是不會用它來做啟動儀式的魔器的。」
「哼,好吧,那我也沒什麼辦法了。的確,像你說的那樣,決定權在你的手裏。」查爾斯用力甩了甩袖袍,「話說回來,你的那個學生現在怎麼樣了?聽說他去旅行了?」
「是啊,已經過去大半年了,希望他能夠有所收穫。」
「呵呵,沙魯曼,真的假的?」
「怎麼?」
「你怎麼像是對那個傢伙動了真感情?要知道,他不過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罷了,而且,註定要犧牲。」
「不用你提醒我。」
「呵呵,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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