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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莘玦慵懶的擺了擺手,「燃着吧。」
態度竟與之前截然不同。
杏櫻斂下眉眼,柔聲道了一聲「是。」
隨後便是冗長的沉默。
洗淨的墨發披散在玉池台面,絲絲縷縷含着木槿香,尹莘玦喜歡聽琴,杏洛生前是皇城遠近聞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不拿手,卻從未為外人彈奏過一曲。
尹莘玦總覺得自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獨享這曼妙的琴音。
浴池旁端放着一張瑤琴,看得出這琴有了些年頭,漆面已丟失了些許光澤,紋理梳直勻稱,那是杏洛的琴,除了杏洛,這些年裏,也只有杏櫻有幸能用它為尹莘玦彈奏兩曲。
杏櫻雙手撫琴,樂曲緩緩流淌,空曠低吟,叮叮噹噹似泉水叮咚,配着薰香,尹莘玦不自覺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也不知是不是這浴池的原因,尹莘玦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愈發的燥熱了起來,胸腔空空燃起一團火,上躥下跳,帶着四肢百骸跳動,有些坐不住了起來。
「莘玦。」
杏櫻輕喚了一聲。沒得到尹莘玦的回應,琴音停止,杏櫻緩緩站起,裙擺拂過瑤琴,落至地面。
「莘玦。」
又是一聲,杏櫻已然走到了尹莘玦身後,俯身在他耳邊廝磨。
「嗯?」
尹莘玦的意識開始模糊,睏倦和燥熱卷集着他的大腦,努力的睜開眼想要看清身邊的人,隱約間,見到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洛兒?」
他抬手,浴池水熱氣紊亂,滾燙的手撫上杏櫻略顯冰涼的臉,非但沒有澆熄心裏的那團火,反倒讓其燃燒的越發旺盛。
「是你嗎,洛兒?」
他問,杏櫻沒有回答,他卻誤以為那是默認,身子一扭,緊緊的抱住了杏櫻。
右手死死的扣住左手手腕,尹莘玦將頭埋在杏櫻的脖頸處,近乎貪婪的嗅着她身體散發出來的香味,眼淚沾濕了他的睫毛,「我好想你,洛兒,我好想你。」
瘋狂增長的思念如一記重錘砸在了杏櫻的心坎,疼的她四肢蜷縮,又酸又澀。
「莘玦,是我。」
縱使心如刀絞,杏櫻還是緩緩的回擁住了尹莘玦,一個答案,兩個意思,端看你要怎樣去理解。
可意識已然被熱浪衝擊的破碎渙散的尹莘玦又怎會思考這麼多,他只知道,他得到了洛兒的回答。
他的洛兒回來了,是夢嗎,如果是夢的話,能否再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不要醒來。
心心念念的人兒就在眼前,藥物驅使着尹莘玦的動作,他放開了杏櫻,轉而捧住了她嬌嫩的臉蛋,目光匯聚在這一張眉目如畫的臉上,一點一點靠近。
一滴淚從杏櫻的眼角滑落,不知是悲傷還是高興,她沒有掙扎,只是緩緩的合上的眼,感受着尹莘玦鼻息噴灑的越來越滾燙的溫度。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突兀的打斷了剛構築完成的曖昧畫卷,尹莘玦的意識稍有回籠,不悅的蹙起了眉頭,不管不顧的想要繼續,門外的程樺卻等不及的開了口,「主子,您在嗎,有關杏洛小姐的事情需要向您稟告。」
杏洛……杏洛!
尹莘玦猛的睜開眼,忽的清醒了過來,眼前這張臉,與杏洛不差分毫,但這不是杏洛,這不是他切切於心的杏洛!
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麼的尹莘玦忽的放開雙手,雙手像是被燙到一般無措的潛回水裏,胸腔燥熱不減,卻不由生出一股子罪惡之感。
這是杏洛的妹妹,這是他深愛之人的妹妹,他剛剛到底在做什麼?如果程樺沒有及時打斷他的動作,此刻他是不是……
他怎麼對得起洛兒?
「你先出去。」
尹莘玦此刻不願去看這張和杏洛如出一轍的容貌,只得偏過頭去。
杏櫻不甘的咬了咬唇,心裏埋怨着程樺突然出現壞了她的好事,最後不發一言,低頭離開。
門「吱呀」一聲打開,程樺和杏櫻視線正好撞在一起,杏櫻心有不滿,自然憋不出一個好臉色來面對程樺,快速的躲開,揚長而去。
「進來。」
聽到吩咐後,程樺才打開門走了進去,行至屏風後,便乖乖的停了下來。
尹莘玦快速穿好褻衣,墨發還滴着晶潤的水珠,他滿不在乎,赤腳走了出來,語含急切,「方才你說有了洛兒的消息?」
「是的主子,方才府上來了一老嫗,說是見過杏洛小姐,還把這個交給了我。」
程樺說着,將手裏提着的布包裹攤開,裏面靜靜躺着一隻繡花鞋。
「洛兒的鞋!」
不怪為何五年過去尹莘玦還能清楚的記得那日杏洛穿了什麼,他想或許他這輩子也不會忘。
一段時日不見,他的洛兒憔悴了許多,身着素色衣袍,鳶尾花在裙擺搖曳,栩栩如生,依舊美的不可思議。
不僅是洛兒,他也同樣如此,素色衣袍每一針每一線皆由洛兒親手縫製,繡紋,花色,都深深的刻在了骨子裏,那是洛兒回送他的定情之物,斷不敢忘。
「那老嫗現人在何處?」
「程樺知曉主子定然希望親自詢問杏洛小姐的消息,所以並未多問,將老嫗暫時留在了堂屋,主子要去看看嗎?」
「去,當然要去。」
沒有不去之理。
杏櫻給他挑選了一件繡着走蛇暗紋的烏藍長袍,尹莘玦算不得多喜歡,但也沒心思去挑剔,急急忙忙的套上,便隨着程樺去了堂屋。
「草民拜見王爺。」
老嫗一見到尹莘玦便想跪拜,被尹莘玦及時托住,「老人家不必多禮,坐。」
「謝過王爺了。」
這老嫗一看年歲不小,頭髮花白,拄着一根拐杖,顫顫巍巍的坐了下來。
尹莘玦素來禮儀周到,今日卻多了幾分冒進,許是愧疚作祟,又或許只是想知道杏洛的消息,忙問老嫗,「老人家,這鞋,怎會在你手裏?」
「這鞋呀,是我撿的。」
這話要說起來,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老婦人在山腳砍柴,遠遠的就見着一個人背着一個的女子,距離太遠了,老婦人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她又怕是什麼山賊搶掠了哪家的黃花閨女,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只是她年齡大了,腿腳不好,拄着根拐杖根本追不上,追着追着,人進了拐角便不見了,只剩這隻繡花鞋落在地上,她想許是從那女子腳上掉下來的。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