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心臟無疑是人類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器官之一,只要是一個人體構造正常的人,哪怕他的身體機能比常人高出兩倍、三倍,在心臟被洞穿的情況下,也絕對無法存活。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錢霄漢的確很強,強到錢漫欣也自愧不如。但他的強總歸屬於人類範疇,他也總歸是一個普通人。
在日冕刺穿他的心臟的那一刻,錢霄漢便已必死無疑。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卻沒有完全放棄掙扎。他用左手捂着被洞穿的心口,右手則不斷向前抓。他的嘴裏不斷吐出鮮血,幾乎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但他依舊努力說着什麼。
他伸手抓去的方向,正是之前和他同行的那個矮醜男人所在的方向。他像是拼了命在求那個男人救他。
莫非錢霄漢在生命彌留時刻,還懷揣着美麗的幻想,認為這個矮醜男人能在最後時刻救他一命?
錢漫欣感覺奇怪,哪怕明知錢霄漢必死,她也不敢放鬆警惕。因為那個矮醜男人給她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他的存在很可能是一個變數。
男人看着錢霄漢拼命求救的模樣,露出醜陋不堪的笑容,搖頭道:「錢門主,你是不是把我當成無所不能的神仙了?你可是被人刺穿了心臟啊。哪怕我真有妙手回春的手段,也救不了你。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趁這最後的時間,找個乾淨一點的地方,好好躺下,認真體會一下死亡的感覺。畢竟無論是誰,死亡都只有一次,這是非常難得的體驗。」
錢霄漢的雙眼越發收縮,已經翻出了魚白,整張臉變得慘無人色。而矮醜男人話音落下之時,錢霄漢便已站不住了。宛如枯槁般的身子猛地抽搐兩下,豁然倒在地上,再無任何動靜。
生前老謀深算,唯利是圖,不顧任何人死活的錢霄漢,作威作福風光了大半輩子,最後的死相卻淒涼慘澹。
仿佛冥冥之中真的存在一雙審判罪惡的巨手,手中沾了血、犯了罪的人,無論擁有怎樣通天的本事,也逃不過恢恢五指大山。
錢漫欣盯着錢霄漢的屍體看了好久,直到確定他真的已經死亡,並且是翻着白眼而死,這才輕輕鬆出一口氣。
僅片刻,錢漫欣又感覺到濃濃的空虛與悲傷。
錢霄漢死了,錢風竹也瘋了。最後剩下一個錢俊飛,也只不過是個遊手好閒,沒有任何本事的公子哥,這場戰爭結束後,錢漫欣隨時都可以找他復仇。
這長達五年之久的復仇計劃,在今天已基本畫上句點。
可是,大仇得報又能如何?
錢漫欣曾受過的傷害,就真的消失不見了嗎?身與心都已髒亂不堪的她,就不那麼髒了嗎?曾被人毆打得遍體鱗傷的人,看到打自己的人被更狠的人打得更慘,自己就不疼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有的傷害,一旦出現,便永遠不可能消失。
所以懂得愛與珍惜的人,從不主動傷害任何人。
夏秦就是一個懂得愛與珍惜的人,只可惜錢漫欣沒能早一點遇到他。
錢漫欣冷眼掃過錢霄漢的屍體,便抬眼看向更遠處,仍在痴呆傻笑的錢風竹。
——欠了債,就該還債,無論還不還得起,都得還。這一點,瘋子也不例外!
錢漫欣手持短刀,一腳踏過錢霄漢的屍體,面無表情靠近錢風竹。毫無疑問,她準備殺掉他。
日冕和太陽組織的其他殺手已經明確立場,而巨鼎門的其他嘍囉,也都是些烏合之眾。現在唯一能阻止錢漫欣的,只有那個不知名的矮醜男人。
錢漫欣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和錢霄漢在一起,更不知道他來這裏有什麼目的。不過之前錢霄漢瀕死之時,他的臉上明顯帶着一分戲謔之色,證明他並不關心錢霄漢的死活。
既然他連錢霄漢都不顧,當然也不會多管閒事去救錢風竹。
錢漫欣如此深信着,現在沒有任何人會阻止她找錢風竹索命。
可是事實並不是這個樣子。
她的判斷出現了失誤。
在錢漫欣瞄準錢風竹的脖子,準備一刀割下之時,那個笑容可掬的男人忽然動了。
他的身子很是矮小,甚至有些畸形另類。但他行動起來,動作卻快如雷霆。
錢漫欣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便感覺手腕像是被什麼蟲子咬了一下,一時脫力,短刀「叮噹」滾落在地。
錢漫欣低頭看自己的手腕,便發現手腕處有一個細小的血痕,分明是被小石子擊打的痕跡。
她的神色變得凝重,因為她已知道,男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投擲了一顆小石子,精準地打斷她的動作。而最可怕的是,她沒看到他的動作,甚至在檢查自己手腕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男人有心殺她,剛才那一瞬,便足以奪走她的性命。
錢漫欣努力壓抑滿心的情緒,抬眼看向男人,蹙眉道:「這位前輩,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微笑道:「小丫頭,你的本事很不小。我在錢霄漢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為的就是弄一個方便控制的傀儡出來。卻沒想到,他這樣的老狐狸,居然這麼容易栽倒在你的手裏。」
錢漫欣問:「所以你是為了控制巨鼎門,才和錢霄漢走到一起?」
男人道:「不然我為什麼花這麼大功夫幫他對付錢風竹?」
錢漫欣沉默。
男人道:「錢風竹的下毒手段非常高明。他用了類似食物中毒的手法,將兩種分開食用非但無毒,反而有利舒筋活血的藥物混合起來,組成一種逐步吞噬人體機能的慢性毒藥。起初錢霄漢根本沒有發現錢風竹的意圖,若不是我將之點破,錢霄漢早就被錢風竹毒死了。」
錢漫欣道:「你幫錢霄漢的目的,是為了獲取他的信任?」
男人不屑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我幫錢霄漢,僅僅是因為他在巨鼎門擁有絕對的聲望,不少高層的心還是向着他的。錢風竹苦心經營多年,也未能將錢霄漢完全孤立起來,便是最好的證據。」
錢漫欣問:「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控制巨鼎門?」
男人微笑着點頭,片刻又搖頭,卻不解釋。
錢漫欣問:「什麼意思。」
男人皺眉道:「小丫頭,你現在還活着,就已是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了。你要明確一點,如果我想的話,現在就可以殺掉你。我心情好,隨便回答你兩個問題,你就應該知足,實在不該刨根問底。」
錢漫欣微微一怔。他在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了詭異的壓迫感,這種無形的壓抑,甚至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但很快的,錢漫欣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抿嘴一笑,嘲諷道:「我還活着,不是因為你心情好不想殺我,而是你心中有顧慮,不敢隨便動手。」
男人問:「你真這麼想?」
錢漫欣自信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我敢肯定,你絕對有顧慮,而且是非常深的顧慮。」
男人饒有興致道:「你說說看。」
錢漫欣道:「你幫助錢霄漢,為的是利用他在巨鼎門的地位與聲望,製造一個聽話的傀儡。現在錢霄漢死了,你的計劃卻並不算完全落空,因為錢風竹還活着。雖然錢風竹在巨鼎門的影響力遠遠不如錢霄漢,但無可否認的是,他現在的的確確是巨鼎門的門主,而且他姓錢。失去錢霄漢之後,你只能退而求次,將錢風竹塑造成你想要的傀儡。這就是你阻止我殺錢風竹的原因。」
男人點頭道:「你說對了。還有呢?」
錢漫欣道:「現在戰場一片混亂,槍神社和巨鼎門的廝殺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刀劍無情,任何人不小心陷入這種戰場,都有可能被砍成碎片。錢風竹現在的精神狀態明顯很不對,無論他是真瘋還是裝瘋,無可否認的是,他在這裏多留一分鐘,就多一分生命危險。你現在無疑是非常需要他,正常情況下,你不該與我閒聊這麼久,而是用最快的辦法,將他帶離這裏。但你沒這麼做,反而故作高深,雲淡風輕說了許多閒話。這只能證明,你不是不想帶錢風竹走,而是因為你心中有很深的顧慮,暫時沒辦法行動,方才佯作和我交談。」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點頭道:「小丫頭,你果然很聰明。居然只靠這麼點信息,就幾乎洞察了我的意圖。或許在這一點上,連錢家這對父子也比不上你。」
錢漫欣問:「看在我這麼聰明的份上,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男人略微驚訝,但依舊回答道:「我叫向騰,一個無名之輩罷了。」
——向騰?
錢漫欣快速翻閱自己的記憶,把她所知道的各個大勢力里的高層名字都想了一遍。結果是,如向騰所說,他好像真的是無名之輩,錢漫欣所知道的黑道高層里,沒有這個名字。
向騰像是來了興致,頗為愉快地問道:「你最想問的,不應該是我顧慮的東西嗎?為什麼只問我的名字?」
錢漫欣莞爾道:「這種問題我還是不問的好。既然是你顧慮的東西,你肯定不會主動說出來。不然你一個不開心,又要說狠話嚇唬我。」
興許是兩人都感覺對方比較投緣。他們的立場分明不同,但閒聊中,氣氛卻越發輕鬆愉悅。
向騰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姑且告訴你吧。我顧慮着一隻貓。我和你聊天的時候,有幾次很不錯的機會。我完全可以打暈你,然後將錢風竹搶過來。只不過那隻貓一直盯着我,就像瞪着大眼的老虎,讓我不敢輕舉妄動。」
——貓?
錢漫欣猛地回頭,只見混亂的人群中,兩派成員拼殺着亂成一團,完全沒有貓的影子。
向騰微笑道:「以你現在的本事,看不到它也很正常。」
錢漫欣想起來了。在夏秦和萬青虹決鬥的時候,的確有人帶着一隻貓前來救場。若無意外,向騰所說的貓,就是那人帶來的那隻小橘貓。
錢漫欣想着,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夏秦和萬青虹的戰鬥分明遠超常人的認知,甚至擺脫了物理規則的束縛,進入了玄之又玄的超自然層次。
這明顯是非常重要、而且非常具備衝擊性的事情,她居然一直覺得理所當然。
她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不僅是她,之前目睹夏秦和萬青虹戰鬥的兩派成員,均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就仿佛,這場遠超常理的戰鬥,在他們的意識里卻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就像原本的邏輯常理完全扭曲了一樣,所有人都把不正常的事情看得正常,甚至於下意識將之忽略並遺忘。
錢漫欣的眉目變得凝重。她漸漸發現,自己好像觸摸到了不得了的東西,看到了一部分仿佛不曾存在的真實。
向騰保持溫和的笑容,繼續道:「小丫頭,要不這樣,我們做個交易。你讓我帶錢風竹走,我就不對你們出手。」
錢漫欣蹙眉道:「這個交易並不公平。你害怕那隻貓,本就不願對我們動手。」
向騰大幅度張手,體內傳出一連串骨頭聲,爾後又挺直身子,沉聲說道:「我不願動手,僅僅是因為我年紀大了,經不起這種高強度的折騰。如果你實在不肯讓步,我就只能豁出這把老骨頭,再拼一次命了。」
錢漫欣的臉頰凝緊,她發現向騰說這話並非威脅恐嚇。他是真的準備動手了。
錢漫欣看着他毅然決然的神色,心中已明白,他一旦動手,她和日冕,以及太陽組織的其他成員加起來,也無異於螳臂當車。
她現在還能和他閒聊,也僅僅是因為那隻貓的存在。
錢漫欣低頭看了一眼仍在傻笑的錢風竹,幾經遲疑,抬眼看向向騰,凝聲道:「你想帶錢風竹走,沒問題,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向騰眼中的嚴肅淡去,再次變得溫煦和藹。他點頭道:「你問吧。」
錢漫欣問:「你為什麼對巨鼎門這麼執着?」
向騰保持微笑,輕嘆道:「在這世上,事與願違、身不由己的事情實在太多。就如同你必須手刃錢家父子一般,我也有必須誅殺的仇敵。」
錢漫欣疑惑道:「所以控制巨鼎門,也僅僅是你復仇的第一步?」
向騰道:「這也不全對。其實我活到現在,許多事情也早已看淡,仇恨之事,如果能隨風飄散或許更好。青虹那孩子有志氣、有野心,他要做的,早已不是找夏秦復仇這麼簡單。他要控制巨鼎門,然後橫掃槍神社在內的所有強大勢力,君臨整個地下世界。而我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去幫他。」
錢漫欣的神色猛地滯住。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向騰是萬青虹的人。換言之,他也是夏秦的強敵。
向騰慈祥道:「小丫頭,我能說的,差不多就這些。把錢風竹交給我吧。」
錢漫欣幾乎沒做任何思考,俯下身撿起之前脫手的短刀,抿嘴一笑,狡黠道:「向叔叔,和你聊天的確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只可惜愉快的時間總是短暫不已。既然你是萬青虹的人,那就是夏秦大哥的敵人。抱歉,如果你只是讓我放過錢風竹,我可以考慮。但你想利用錢風竹去對付夏秦大哥,那我可不同意!」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