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念空間 第九章 前世

    測試廣告1葉黎問她,既然她親口說為他而生,既然她這麼可憐他,那就做他的女朋友啊。讀書都 m.dushudu.com

    他張開血淋淋的雙臂去抱她。

    她沒有躲避,用一種極其悲傷,又極其艱澀的口吻說道:「好。」

    葉黎冷笑道:「你對我說好有什麼用?你回去對你姑姑說,對你父母說,開學後對老師說,對同學說,甚至對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說。你告訴他們,你為我而生,是我的女朋友——不對!是我的女人,一個殺人犯的女人,一輩子都是!哈哈哈……你敢嗎?你當然不——」

    他越說越激動,到後面已不知是在猖獗地狂笑,還是在悲憤地哭泣。他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像來自地獄的小丑的譏誚,譏諷她那虛假的溫柔與可憎的偽善。

    可是他的話沒說完,最後一個「敢」字還沒出口,何思語卻已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我敢。」

    葉黎趨於癲狂的理智似乎被這簡短的兩個字回復驚醒。

    他盯着她,用滿是鮮血的手撫她的臉,企圖將她也變成浴血的修羅。

    可是無論他怎麼擦拭血跡,無論讓她變得怎樣猙獰,她依舊是那麼安靜、那麼悲傷地看着他,眼中的憐憫像一柄又一柄鋼刀,將他本就空虛的心進一步攪碎。

    於是他發瘋了一般大笑起來,用深惡痛絕的嘴臉揶揄道:「你走吧,在我後悔之前。你去找附近居民呼救也好,還是報警叫警察來抓我也好,總之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會吃了你!」

    何思語搖頭道:「我不走。」

    葉黎厲聲道:「你要虛情假意偽裝到什麼時候?你是不是要對我說,我欺負你也好,殺了人也好,你都會原諒我?哈哈哈……捫心自問,這種話你自己相信嗎?快滾吧!你這麼好看的女生,我高攀不起!」

    何思語不說話。

    葉黎抬手一推,便將她推出很遠,踉蹌地摔倒在血腥瀰漫的地上。

    可是下一刻,她咬牙站起來,再次走到他面前。

    葉黎猙獰道:「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對哦,現在的我也不像人,我說的話你聽不懂也是應該的。你告訴我,我要怎麼說,你才肯滾?」

    何思語踮起腳,親吻他的側臉,幾乎咬着他的耳朵說道:「我相信。」

    葉黎如遭重擊,步伐虛浮地向後躲避。

    他退一步,她便追一步,仿佛他們彼此都已成為對方身體的一部分,時刻零距離貼在一起,真正意義上的如影隨形。

    何思語張手緊緊抱着葉黎,溫柔說道:「黎,沒事了,我們現在回家吧。」

    ——回家?我能回哪裏?租房嗎?雲魚鎮嗎?

    葉黎酸澀一笑,冷冰冰說道:「我沒有家!」

    何思語開眉道:「你不想回家也沒關係。可以去我家,反正我爸媽也不在。不對,他們在也沒關係,我對他們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要嫁給你,他們就不會說什麼了。如果你不想去我家,那我們去開房,總之先離開這裏。」

    葉黎搖頭道:「你不用說了。我殺了人,現在無論去哪裏,都逃不過警察的追捕。」

    何思語認真道:「警察不會找你的。」

    葉黎嘲笑道:「這是四條人命,你說警察不會找我,你信嗎?」

    何思語重重點頭道:「我信。」

    葉黎定定地看着她,半晌過去,再次搖頭道:「你信又能如何?莫非你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升起,它就會從西邊升起嗎?」

    何思語道:「它會的。」

    葉黎懷疑她瘋了,連撒謊都不加思考了。可是他看着她,卻看到了她臉上的堅定與自信,仿佛她真的可以讓太陽從西邊升起。

    ——我和她,一定有一個人瘋了。

    葉黎這樣想,不知是何思語說的話讓他安心,還是他真的累了,眼皮忽地一合便睡了過去。

    葉黎再次醒來時,天光並沒有穿過窗戶照進來,但他的目光穿過窗戶,看到外面已經天亮了。

    他定睛打量,這個房間的確是自己的租房。

    他記得,這個租房的窗戶是朝着東方的,所以太陽升起來時,光線一定會穿過窗戶照進來。

    他的大腦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昨晚那慘烈血腥的一幕,在記憶里變得鮮活無比,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他想起來了,昨晚他殺了包括丁偉在內的四個人。何思語告訴他,警察不會找他,而且太陽會從西邊升起來。

    這世上怎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

    葉黎想坐起來,卻發現四肢都還極其疲軟,處於脫力狀態,隨便動一下便酸痛難忍。

    他聞到了淺淡的香氣,那香氣很熟悉,是何思語身上的獨特氣味。

    她不在他身側,但香氣的確是從他身邊的床鋪空處傳來的,而且枕頭上還掉落着幾縷烏黑的髮絲。

    似乎就在不久前,何思語還在他身旁睡着,現在卻不知道哪去了。

    葉黎的大腦再一次傳來劇痛,數之不盡的疑問接連浮出。

    他還記得昨晚自己莫名睡着了,卻不知道何思語是怎麼把他弄回來的。這安然沉睡的一晚,他和她有發生什麼嗎?現在是下午嗎,不然窗戶怎會背光?沙丘地那一帶的爛房子裏死了四個人,是一起重大命案,警察現在介入了嗎?

    葉黎艱難地動了一下,將被子撐起來一點,發現自己沒穿衣服,身上的血跡全都消失不見,連一點血腥味也沒有。

    他不記得自己洗過澡,所以是何思語慢慢幫他洗乾淨的嗎?

    胸前仿佛還殘留着微弱的暖軟觸感,就像她的頭還貼在他的胸口。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黎想不起來,下意識尋找自己的手機,點開手機看時間。

    現在的時間居然是上午八點過!

    既然是上午,向陽的窗戶怎會背光?

    ——莫非、莫非……

    葉黎的心中升起一抹難以言表的激動,忍着全身的酸痛,艱難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窗戶前,探出頭極目遠望。

    東方的山頭沒有太陽,陽光是從背後的西面照過來的!

    ——她做到了!她真的讓太陽從西邊升起了!

    葉黎感覺不可思議,但很快又莫名覺得理所當然。似乎只要是那個名叫何思語的女生說出來的事情,就一定會變成現實。

    她說會原諒他,所以無論他怎樣犯錯,她也不曾追究半句;

    她說丁偉一意孤行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所以丁偉以及他的三個同伴都變成了慘不忍睹的肉醬;

    她說太陽會從西邊升起,所以今早的地球違背了自轉規律,逆向旋轉;

    那麼她說警察不會找到他,她是為他而生,要做他的女朋友,以後還要嫁給他,這些都一定是真的?

    葉黎腦中的思緒宛如不斷翻滾的浪潮,綿長不絕。

    殺人後的驚懼與後怕都已消失無終,似乎他的生活又將回歸正軌,而且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舒暢、幸福得多。

    然而他越是放鬆,心中便越是詭異壓抑,像是有一根刺插在心頭,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之拔除。

    這根刺到底是什麼?

    葉黎驀然想到何思語眼中那深深的憐憫,好不容易走出陰霾的他,好像又墜入了更深的冰窖。

    ——她是在可憐我啊!如同凌駕萬物的女神,對無知螻蟻的垂憐!這不是溫柔,也不是喜歡與愛,只是看似溫暖的虛偽包裝罷了……

    葉黎的心中有了強烈的恨意,可是這種恨無從發泄。

    現在的他,已經沒辦法再如昨晚一般,狠心叫她滾。

    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離不開她了,如同魚離不開水,鳥離不開天空。

    所以他能做什麼?

    忍受這根插在心口的尖刺,若無其事地與她交往,像狼一樣將她撲倒在床,肆意掠奪與蹂躪,這就能消除心頭的大恨了嗎?

    葉黎的嘴角輕輕扯動,露出深邃而邪惡的笑意。

    他想到了最好的、報復她的辦法。

    她不是像溫柔女神一樣尊高聖潔嗎?

    他要藐視她,把她當成寵物貓狗一樣圈養踐踏,徹底毀掉她的一切高貴,直到她眼中的憐憫完全消失為止!

    葉黎滿臉猙獰,已然忘記自己最初的夢,只想通過對她的無限報復,填補自己那一顆空虛又脆弱的心。

    房門忽然被推開,何思語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白米粥走了進來。

    她的額上滿是香汗,臉色也不是特別好,似乎昨晚沒睡好,今天又一大早守在火灶前熬粥,已經很累了。

    她溫婉笑道:「葉黎,吃點東西吧。」

    葉黎淡淡說道:「我的手有些脫力,你餵我。」

    何思語點頭,把粥碗放在床邊,捏着筷子跑出去,半晌便拿回一個勺子,端起碗舀一勺粥,小心翼翼地吹幾口氣,再送到葉黎嘴前。

    葉黎張嘴吃了一口,然後做出難受的的表情,「呸呸」兩聲把嘴裏的粥都噴出來,凶神惡煞地大罵道:「你是豬嗎!這麼燙給誰吃啊!」

    粥不燙,燙的是他那顆早已變了質的心。

    她的臉上被噴了粥和唾沫,卻沒有絲毫委屈,反而道歉道:「黎,對不起,是我太笨了。」

    葉黎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直接省掉他的姓,喚他「黎」了。

    這個女人是蠢貨嗎?

    多字名的人可以被人省去姓直接喚名字,那樣很親切,可是有誰會把單字名的人的姓省去,直接喚那個單字?

    葉黎冷冷地盯着她,片刻又一臉嫌棄地說道:「不吃了!我現在看到你這張人畜無害的臉就想吐!」

    何思語道:「不吃飯不行的。你看着我噁心的話,我就別過頭去,不讓你看到。」

    葉黎這次真的感覺胃裏翻滾了。

    何思語怎麼會這麼輕易地說出如此自賤的話?

    眼前的這個女生,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仙氣氤氳的何思語嗎?

    她完全不抵抗,任由葉黎作踐,反而讓他演不下去了。

    葉黎捏緊拳,抬手一拍便把她手上的碗拍落在地,厲聲大罵道:「你真的是個賤人!」

    何思語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粥,莞爾道:「你怎麼罵我都可以,我一定會原諒你。」

    ——又是這一副憐憫的表情!

    葉黎怒不可遏,伸手一推便把她按在床上,厲聲大罵道:「賤人!我現在想要了,你是不是也要滿足我!」

    何思語點頭道:「我會原諒你的。」

    葉黎感覺自己又要瘋了。

    他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又一次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她在笑,笑得是那麼的美麗與諷刺。

    葉黎罵道:「你真該去做雞!不知多少男的想騎在你身上肆意抽打發泄。」

    何思語搖頭道:「你說我是雞也沒關係,但我不會和你以外的任何男性發生關係。」

    葉黎冷聲道:「你走吧。」

    何思語問:「去哪裏?」

    葉黎道:「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何思語問:「今天不想看到我,那明天呢?」

    葉黎道:「明天的事情,只有等到明天才知道。」

    何思語坐起身,開眉笑道:「我們去補課吧。」

    葉黎冷聲道:「我不想補課。」

    何思語道:「我們的補習老師是我的姑姑啊。你不是叫我對姑姑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嗎?你不去補課,怎麼知道我有沒有對姑姑說啊?」

    葉黎冷冷地盯着她,她便笑得越發恬淡自然。

    上午九點過。

    何晴到何思語家裏,還沒來得及開口,何思語便站起身來,一把抓住葉黎,微笑道:「姑姑,我向你介紹一下,他是葉黎,我的男朋友,以後我要嫁給他。」

    何晴明顯怔住,好半晌過去才橫着眉說道:「思語,你這丫頭是不是病了?怎麼忽然說這種胡話?」

    何思語露出天真又美麗的笑容,很鄭重地說道:「姑姑,我沒說胡話哦。我現在是葉黎的人了,他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包括叫我打你一耳光。」

    何晴本是很溫和的人,這會卻被氣得不輕,冷着臉苛責何思語,並且嚴肅告訴葉黎,她不同意他們交往,以後也不給他補課,叫他趕緊走。

    葉黎冷眼看着這對姑侄,淡淡說道:「賤人,打她兩巴掌。」

    然後何思語真的沒有半點猶豫,便「唰唰」兩巴掌打在何晴臉上。

    何晴完全蒙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像個木偶一樣,

    柯丹琦等同學均是滿臉震驚,都懷疑何思語瘋了,試探着好言勸她。

    葉黎冷聲道:「何思語現在是我的婊子,不關你們的事情。如果你們再多說一句,我就叫她連你們一起打。」

    柯丹琦怒道:「你就是一個十足的混蛋!」

    她不再勸何思語,直接將矛頭指向葉黎,並且捏緊拳頭準備動手。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動手,何思語便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冷冰冰說道:「柯丹琦,誰叫你罵葉黎的?」

    柯丹琦的眼睛立刻紅了,眼淚像泉涌一般不斷流出,顫聲道:「思語,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何思語道:「你才瘋了,連自己的事情都沒處理好,還來管我們的事情。你不是想等徐武真嗎?我教你怎麼做,就在我們縣的夜市街對面,那裏有一條窯子街。你去那裏接客,徐武真肯定會阻止你。」

    柯丹琦「嗷嗚」大哭起來,嘴裏重複說着「我要和你絕交,再也不理你了」之類的話。

    何晴和柯丹琦先後挨了巴掌,剩餘幾名同學也都瞠目結舌,一時間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葉黎直接把何思語攬到身邊,淡淡說道:「好了,這件事處理完了,我們該回去了。」

    何晴立刻叫道:「思語,這裏才是你的家,你要去哪裏!」

    何思語甜笑道:「葉黎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當天晚上,何思語的父母從外地趕回來,直奔葉黎的租房,向他索要女兒。

    然後何思語扇了他們一人一巴掌,並且威脅道:「你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我抓回去,我都死給你們看!」

    她並非虛張聲勢,真的當着他們的面直接割破手腕,把他們嚇得面無血色。

    就在這短短一天裏,何思語從人人仰慕的單純美少女,變成了倒行逆施、離經叛道的逆女。

    對此她好像全然不在意,晚上靠在葉黎的懷裏,很是溫柔地說道:「黎,我沒有騙你,我是為你而生的,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叫我去殺人也可以。」

    葉黎冷聲問道:「所以我把你當成陀螺,每天用鞭子抽着玩也可以?」

    何思語道:「當然可以啊。」

    第二天,葉黎買回了一條鞭子,閒來無事就抽何思語幾下。

    她真的像陀螺,每抽一下就原地轉動好幾圈,並且嘴裏模仿陀螺轉動的聲音,「突突突」直叫,似乎歡快極了。

    到了第五天,葉黎完全確定警察不會找到自己,於是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他甚至叫何思語脫光衣服像狗一樣舔他的鞋子。

    她沒有絲毫猶豫,把他的鞋子舔得乾乾淨淨的。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如果說它是乾淨的,為什麼總會發生慘烈的命案?如果說它不乾淨,又為什麼會孕育出何思語這種溫柔無垢的女人?

    葉黎至始至終沒有與她發生關係,並非他沒有色慾,而是他心中的罪惡感與嘔吐感完完全全壓下了那色心。

    新學期開學,某一天的課間操時間,廣播裏卻沒有播放體操音樂,反而傳出一個女生的聲音。

    她用非常驕傲的聲線說道:「十五中的老師們、同學們好,我是高二十四班的學生何思語,今天利用課間操時間,和大家說一件事情。我是高二五班的葉黎的女朋友,我愛她,像沙漠裏的旅人熱愛綠洲,像飛翔的風箏熱愛風。所以請男生們不要再來追我了,我會拒絕你們,葉黎也會生氣,這對我們誰都不好。」

    葉黎當時也不明白何思語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校園廣播裏,後來才知道,她強行闖進廣播室,並且用某種巧妙的辦法把播音員控制住,佔領了整套播音設備。

    為此何思語被學校記了大過,還被不少在校學生罵成婊子,她卻全然不在意。

    到高三的時候,何思語的成績已經下滑到年級倒數的程度。

    她也不在意,反而非常開心地說道:「葉黎,我快追上你了,這樣我們就可以考同一所大學了。」

    葉黎的高中三年時光因何思語而變得妙趣橫生。

    從高三開始,葉黎再沒有打過何思語,甚至都不曾抬手碰她一下。

    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成為罪大惡極、罄竹難書的罪人。

    任何一個親手毀掉這樣一朵美麗花蕾的人,都絕對不可原諒。

    可是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原諒葉黎,何思語卻無條件原諒他。

    葉黎時常會想,身邊有這樣一個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女生,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至少染指了別的男生想也不敢想的、宛如驚世仙子的奇特女生。

    但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是不幸的,因為何思語眼中那份深深的憐憫,時刻刺痛着他,宛如洞穿心口的利劍,鮮血淋漓。

    可是幸運又如何?不幸又如何?

    這漫長的三年時光,終於在兩人的詭異交錯中走到了終點。

    一段歷程的終點,便是另一段歷程的起點。

    葉黎也不知道,在新的起點裏,他和她還會發生怎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總之,他已經不恨她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便沒有資格很她。

    他想拋去以往的一切,好好地對待她,像真正的男朋友一樣,呵護她,疼愛她。

    然而他始終無法直面她那一雙璀璨若寶珠的美麗眸子,因為她的眼睛裏滿是憐憫。

    所以在漫長暑假的某一天,何思語找到雲魚鎮,找到葉黎的家時。

    葉黎非但沒有半點欣喜,反而條件反射般,一巴掌扇了過去。

    原來啊,紮根在他心中的惡,從未消泯過。何思語用了三年時間,也未曾改變他分毫。

    所以她當初想寫的那個小故事,結局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被邪惡詛咒纏身的少年,哪怕有自己最心愛的女孩相守相伴,也終究沒能擺脫邪惡的束縛。

    ***

    葉黎猛地睜開眼,腦袋的腫脹感與疼痛感已經消退了大半,卻依舊讓他有些恍惚,神志不清。

    徐小娟和小橘一左一右靠在他的肩上,把自己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他早已冷若寒冰的身體。

    葉黎全都想起來了。

    從遙遠的中學時代開始,他便一次又一次傷害何思語,可是她從未有過絲毫怨懟,反而一直陪着他,對他循循善誘,試圖摒除他的惡根。

    所以他以前的記憶都是假的,何思語的一生里,只有過他一個男人,而他的一生里,卻有過好多女人。

    一直做錯的事的人是他,可是他卻以為她對不起他。

    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啊?

    葉黎坐起身子,淺睡的徐小娟和小橘立刻驚醒,定睛看了過來。

    葉黎看向小橘,直言問道:「你是我當初踢傷的那隻小橘貓嗎?」

    小橘「喵」了一聲,便又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身體裏發出「吱吱吱」的顫音。

    何思語說,這是貓咪特有的咕嚕聲,它一般是在非常安心的時候才發出這種聲音,比如告訴貓媽媽,自己很健康。


    而此時,小橘發出這種聲音,無疑是做了肯定回復,並且表示願意原諒他。

    葉黎抬手輕撫小橘的腦袋,微笑道:「我現在都想起來了。是不是當初我那一腳已經把你踢死了?是思語想辦法讓你以『念靈』的形式活了過來?」

    小橘點了點頭,卻不出聲。

    葉黎又道:「一年半以前,沈星暮在沽縣濱江路的各個小區里找貓狗取血,其實不是他找到了你,而是你主動找到了他?」

    小橘再次做出肯定回復。

    葉黎問:「是思語叫你來我身邊的嗎?」

    小橘的眼睛忽然就濕了,非常委屈地叫了起來。

    葉黎微笑着安慰道:「小橘,你放心,我不會丟下思語不管的。」

    他偏頭看向徐小娟,神色複雜地說道:「小娟,我好像要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徐小娟抿嘴道:「反正這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葉黎問:「你是怎麼知道咖啡可以喚起我的記憶的?」

    徐小娟道:「我不能告訴你。」

    葉黎問:「你和思語是什麼關係?」

    徐小娟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情敵關係。」

    葉黎沉默片刻,詢問道:「你知道我該怎麼做,才能救回思語嗎?」

    徐小娟道:「你當我是傻子嗎?你現在是我的老公呢!莫非你要我教你去救何思語,然後讓她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嗎?」

    葉黎道:「如果你不是傻子,就不會故意喚醒我的記憶。」

    徐小娟鼓了鼓腮幫子,小聲問道:「老公,如果何思語回來了,你還要我嗎?」

    葉黎搖頭道:「這不是我要不要你的問題,而是你要不要我。」

    徐小娟問:「如果我要你,何思語也要你,那該怎麼辦?」

    葉黎道:「那你們把我劈成兩半就可以了。」

    徐小娟不滿道:「那我寧願把你劈成無數塊丟去餵狗!」

    葉黎忍俊不禁。

    徐小娟道:「要救何思語的辦法只有一個,摧毀惡念空間!」

    葉黎問:「不能用三朵善念之花許願嗎?」

    徐小娟搖頭道:「只要惡念空間還存在,就算用三朵善念之花救了她,她也依舊逃不掉被抹除的命運。」

    葉黎問:「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毀滅惡念空間?想辦法封堵惡念空間的全部入口行嗎?」

    徐小娟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得由你和沈星暮去探索。」

    葉黎沉默。

    徐小娟道:「就在兩個小時前,沈星暮給你打過電話,你當時睡着,我沒叫你,幫你聽了電話。」

    葉黎問:「沈星暮說什麼?」

    徐小娟露出憂傷的神色,小聲道:「他發現是我聽的電話,便什麼也不想說。我對他說,我現在是葉黎的妻子,如果是關於何思語的事情,我有權知道。於是他猶豫過後告訴我,他親自去查了蟄城財大財經系2009級的所有學生名冊,何思語不是蟄城財大的學生。」

    葉黎努力回想,大腦中新生的記憶里,基本上都是他和何思語高中時期發生的事情。至於高中畢業後,又發生了什麼,他只有較為模糊的一些印象。不過這些模糊印象里,有一件事確實存在,便是他在大二時欺負過章嫻,之後又很不負責任地將她拋棄了。

    徐小娟繼續道:「沈星暮對你的事情很上心。他查蟄城財大沒查到何思語,便又查了你曾就讀的蟄城管理學院,2009級的學生中,的確有一個名字叫何思語的財經系女生,曾就讀銷售管理專業的三班。只可惜那個女生的行蹤連沈星暮也查不到,所以不能確定她和何思語是不是重名。」

    葉黎澀聲道:「那不是重名,她就是思語。」

    徐小娟問:「你是怎麼確定的?」

    葉黎應了一聲「我以前就是蟄城管理學院銷售管理專業三班的學生」,隨後起身,打開衣櫃下的抽屜,取出裏面的大學畢業照,指着照片上的空白位置問道:「你以前是不是說過,這個位置站着一個女生?」

    徐小娟點頭道:「是的,她就是何思語。我兩年前就已經告訴你了,可惜你好像聽不到。」

    葉黎直到現在才明白,徐小娟當時為什麼會那麼悲傷。因為她看到了他的大學畢業照里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女生,詢問他那個是誰,他卻說那個位置沒有人,她便叫他拿出手機相冊,對比何思語的照片,發現畢業照上的女生就是何思語。

    而在她確定何思語和葉黎是大學同班同學之前,還從龔攀嘴裏聽到許多關於他們以前的事情。

    那時她便知道,葉黎和何思語之間纏綿着一份解不開的緣,所以她會悲傷,會咬破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指,逼迫他以血立誓。

    因為她早就猜到,他遲早會因何思語離開她。

    葉黎抬手輕撫徐小娟的頭髮,安慰道:「小娟,你不要多想,無論思語能不能回來,我都不會丟下你。」

    徐小娟咬着嘴道:「我和何思語之間存在着非常微妙的關係,或許在某些時候,我本就是她。」

    葉黎微笑道:「笨蛋。你是你,她是她,不要輕易把自己拿來代替別人。在我眼中,你一直是獨一無二的。」

    小橘在這時候「喵喵喵」叫了起來。

    葉黎聽懂了它的話,它是在罵他口是心非。

    徐小娟的神色變得越發低郁,埋着頭小聲問道:「老公,如果有一天,你有一個選擇,可以用我去交換何思語,你會怎麼做?」

    葉黎怔了一下,而後久久沉默。

    徐小娟揚眉笑道:「我開玩笑的,你不用放心上。」

    ——你如此悒悒地問出這句話,真的會是玩笑話嗎?

    葉黎沒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因為無論她問的是不是玩笑話,他都回答不了。

    徐小娟道:「老公,你的臉色很不好,需要好好休息。現在已經快四點了,等不了多久又得做晚飯,我現在出去買菜,晚上給你燉排骨,讓你好好補一下。」

    葉黎小聲道:「謝謝你,小娟。」

    徐小娟出門前,一把抓過趴在枕頭上的小橘,嘴裏兇巴巴指責道:「就你這笨貓最幸福,每天吃飽睡,睡飽吃,連老鼠都不用抓,走,現在陪我買菜去!」

    徐小娟帶走了小橘,而葉正凱和余彤彤似乎也出去玩了,安靜的臥房裏,只剩葉黎一個人。

    到了此刻,葉黎心中的萬千情緒終於如火山迸發一般噴涌而出。

    他抬手扇自己耳光,紅着眼大罵自己混蛋。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少年時代的自己,竟是那麼的頑劣不化、不可理喻。

    他曾不只一次傷害何思語,不斷逼迫她做昧心的事情,幾乎將她逼到懸崖邊上。

    原因僅僅是她看他時,眼裏蕩漾着揮之不去的憐憫。

    因為她憐憫他,所以他要報復她。

    他當時到底是有怎樣愚蠢,才會將這個根本無法連貫的邏輯視作理所當然啊?

    他想到自己曾暗中籌備強暴何思語的計劃,雖然那個計劃後來終止了,但毫無疑問,他的心裏的確滿是邪惡。

    那時的他只是一個半大不小的高一學生,怎會有如此可怕的貪慾?

    他想到曾在弭城經歷過的那一場死亡遊戲。

    遊戲世界裏,他變成了初中時代的元成輯。或者說,那時候的他是一個複合體,同時融合了他的思想性格與元成輯的記憶。

    所以他察覺范雲汐很美麗的時候,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未來如何與范雲汐好好相處,而是怎樣把她騙到床上。

    後來又因忌妒珠聯璧合的徐武真與柯丹琦,至始至終沒有把柯丹琦的愛慕如實傳遞給徐武真。

    再然後,他殺了人,背負了四條人命。因為丁偉等四人想對何思語用強,他在極致的憤怒下,莫名殺死了他們。

    在這件事上,葉黎有些不解。如果他的甦醒的記憶沒有問題,那麼高中時代的何思語應該已經懂得「念」的使用,因為她的確在他面前製造出了太陽從西邊升起的假象——她的「念」絕對沒有強大到足以改變地球的自轉方向,所以當時葉黎看到的初陽從西邊照過來,只是視線被「念」干擾後形成的假象。

    能掌握「念」的她,怎會被丁偉等四個男人輕易制住?

    這是葉黎想不明白的地方,但他敢肯定,何思語絕對不是故意讓丁偉等人抓住的。

    因那四條人命,又因何思語眼底的憐憫。

    他終於着了魔,對她進行了長達兩年之久的瘋狂璀璨與折磨。

    葉黎能切實感覺到,那些記憶都是真的,反而他以前的記憶,才是某種力量惡意篡改的。

    那些虛假的記憶讓他感到心安,反而是那些真實的記憶讓他無限驚恐。

    少年時代的他,真的好生遙遠,雖然真實經歷過,卻又陌生到宛如前世。

    葉黎想,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前世今生的話。那麼他和何思語在歲月河流上游的前世,一定結下了不解之緣。不然他們今生的糾纏不會如此絲來線去,藕斷猶連。

    所以他現在該幹什麼?

    好好地睡一覺,好好回想大學時代的何思語是什麼樣子?

    葉黎想到之前在惡念空間裏,宛如附着在邪惡天仙子花芯上的何思語說過的話。

    她說只要他仔細回想,一定能想起記憶中不一樣的她。

    現在他想到的她,果真與他的認知大相庭徑。

    ——大學時代的我,又對思語做了多少可惡的事情呢?畢業之後,我們又是如何走到一起,順利結婚的呢?除了章嫻,我又傷害過多少女生呢?

    葉黎的身體依舊冰冷,那是源自靈魂的冷意,幾乎凍結他的全身。

    他感覺自己的心裏寄宿着一條毒蛇,這條蛇吐着猩紅的蛇信,無時無刻想要給出現在他身邊的任何人致命一擊。

    這不是恍惚的遐想,他切實地感覺到了它的存在,宛如一個強行入侵他的身體的另一個邪惡意識,無休止地試圖壓制他原本的意識,徹底控制他的身體。

    是何思語一直守在他身邊,用最溫柔的善意,將這條毒蛇死死壓制。

    葉黎忽然想到,何思語在面對丁偉時,毫無反抗之力的主要原因,極可能是因為藏在他體內某處的這條毒蛇在作祟。

    葉黎閉上眼,腦袋傳來的腫脹感與疼痛感還未退去。

    似乎他的大腦現在尤為活躍,只要他能忍住痛一直想,便能想出很多早已以往乾淨的事情。

    ***

    2009年9月,蟄城外環西側,蟄城管理學院。

    葉黎拉着沉重的行李箱,面無表情地站在校門外,無視那群笑臉相迎的學長、學姐,盯着門外的石獅子靜等。

    9月是開學季,而蟄城西外環是一座大學城,總計佇立六所高校,其中包括兩所大專學校,一所三本大學,兩所一二本大學。到了這個時間,大學城內各條街巷車水馬龍,士農工商活躍,新老大學生摩肩接踵,喧囂鼎沸非凡。

    葉黎的眼角餘光看到了至少十個姿色卓越的美女。但他沒抬眼,像眼前的石獅子一樣安靜、沉默。

    他從上午十一點一直站到下午三點,足足四個小時,除了偶爾身體僵硬了,原地走動幾步,便又回到石獅子前,尤為耐心地等待着。

    「黎,我和你說了,要下午三點左右才到學校,你一直在等我嗎?」

    某一刻,一個清越如雪的聲線從他背後響起。

    葉黎回過頭,看到笑靨如花的何思語。

    他不說話,微微彎腰,拉着行李箱便向學校里走。

    何思語快步追上來,掏出紙巾擦他的額頭,莞爾道:「你的額上全是汗水。」

    葉黎依舊不說話。

    何思語問:「你等了我很久嗎?」

    葉黎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冷冰冰說道:「你是我的什麼人嗎?我應該等你嗎?」

    何思語甜笑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啊。當然,你不該等我,應該我等你。」

    葉黎道:「不要自作多情。我站在校門口不是等你,只是想知道你這煩人的女人到底還來不來報名。」

    何思語問:「你希望我早點來報名?」

    葉黎冷聲道:「我希望你永遠不要來。」

    何思語嫣然道:「那可不行。如果我不來,你被別的女生搶走了怎麼辦?」

    葉黎道:「我記得你很早以前對我說過。我可以不等你,和其他女生交往也是很好的。」

    何思語點頭道:「我是說過這句話。」

    葉黎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準備在這個學校多談幾個女朋友。待會我報了名就去附近的街道看房,以後能省去不少開房的錢。」

    何思語欣然道:「這很好啊。但是——」

    葉黎問:「但是什麼?」

    何思語道:「但是我要和你住一起?」

    葉黎冷聲問道:「憑什麼?」

    何思語道:「我可以做飯給你吃啊。」

    葉黎問:「是不是我帶女朋友回去睡覺,你還可以給我們添被子?」

    何思語重重點頭道:「是的,萬一你們着涼了可不好。」

    葉黎冷冷地盯着她,片刻過去,譏誚道:「你真的賤到骨頭裏去了。」

    何思語掩嘴笑。

    葉黎問:「我說了很好笑的話?」

    何思語會心道:「因為我本來就是你的人啊。你說我是好女人也行,賤女人也行,我聽了都開心。」

    葉黎不說話,循着學校里各個新生報名指示牌,很快找到報名地點。

    排隊交錢報名後,他收到發票單子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小單子,其中一個小單子上清楚寫着,他被分到了銷售管理專業的三班。

    何思語在排在他後面。

    他在樓外等了一會,直到何思語出來,才拉着行李箱向外走。

    「黎,我們的宿舍樓在那邊!」

    何思語叫住葉黎,伸手指着大樓左邊的一條林蔭道。

    葉黎道:「我又不住校。」

    何思語問:「那你現在去哪裏?不找輔導員報到嗎?」

    葉黎道:「我現在要去找房子,然後吃飯睡覺,準備應付明天的開學典禮與軍訓。」

    何思語問:「你被分到幾班了?」

    葉黎道:「三班。」

    何思語開心地拍手道:「我也是三班。」

    葉黎冷聲道:「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何思語道:「你去找房子吧,我去找輔導員報到,問問晚上有沒有什么小班會之類的安排,之後去找你。」

    葉黎問:「你找我幹什麼?」

    何思語道:「和你住啊。」

    葉黎盯着她身下的行李箱,淡淡說道:「既然你要找我,先把行李箱給我,別拉着它浪費力氣。」

    何思語驚喜道:「你在擔心我?害怕我累着?」

    葉黎冷聲道:「我擔心的是,你的箱子裏藏了刀,趁我不注意捅死我。」

    何思語掩嘴笑道:「黎,你連撒謊都不會了。」

    葉黎厲聲道:「那你給不給我?」

    何思語道:「作為一個合格的女朋友,肯定不能給你增加負擔,讓你累着,但同時也不能讓你生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葉黎皺眉道:「你在講笑話?我會為你生氣?」

    何思語雙手向前一推,便把行李箱推到葉黎面前,很是開心地說道:「你一點也『不生氣』,我現在就把箱子給你,裏面全是我要換穿的衣服,文胸和內褲都有,你要檢查就檢查吧。」

    葉黎拉住她的行李箱,轉過身就走。

    蟄城是大城市,哪怕外環地帶也尤為繁華,而大學城這邊,雖然人流量比不得市中心,但繁華程度也遠超許多經濟繁榮的縣城。

    葉黎走着,穿過人流密集的主幹道,轉入蟄城管理學院的后街,便好像走入了一片新天地。

    這是一條目測超過一千米長的長街,街道兩旁陳列形形色色的商鋪,各種餐館、服裝店、書店、水吧、網吧、娛樂室等等等店子應有盡有,而街道上的人流極其誇張,挨山塞海,張袂成陰。

    葉黎隨人流涌動着,逐一看過街道兩旁的店鋪,最終看到一棟四層樓高的平房,一樓的門樑上掛着「開心廚房出租房」的彩色牌子。

    葉黎毫不猶豫走進平房,找到房東詢問租房事宜。

    六百塊一月,一室一側,家具較為齊全,有空調,客廳與廚房公用,水電氣費自付。

    葉黎大致看了房子,空間比高中時期的租房還要小一點,可能在十五平米左右,但內部陳設很齊全,有床鋪,床頭櫃,衣櫃,小茶几,小凳子,電腦桌,而且靠窗的簾外還連了一個小陽台。

    葉黎認為這個租房很不錯,暫時找不到太明顯的瑕疵,足夠他和何思語居住與活動,便直接簽了三個月合同。

    待房東離去,葉黎打開兩個行李箱,將箱子裏的衣物分門別類,單薄的衣物都疊好,整整齊齊地放進衣櫃,厚實的外套便用衣掛掛在衣櫃內部的橫槓上。

    他做這件事的時候,有仔細查看何思語帶來的衣物,似乎她很喜歡白色,大部分都是月白色或蔥白色的,連文胸與內褲也都是白色的。

    沒多久,何思語的電話打來了。

    她說輔導員今晚沒有安排,只不過我們不住校的學生要去她那裏做一個登記。

    葉黎便不滿道:「這輔導員有病?住校學生做登記還差不多!」

    何思語莞爾道:「我已經幫你登記過了,所以你不用再來學校。」

    葉黎道:「我在學校后街的開心廚房出租房,你來找我吧。」

    何思語來了租房,然後時間好像倒退回了高中時代,他們入往常一樣,吃飯、洗澡、聊天、睡覺,只不過現在葉黎已經不打地鋪了。

    次日開學典禮,兩人都有出席,下午便是軍訓總教官的軍訓演講,之後分了方陣。

    男女生的方陣會分開,葉黎看不到何思語,便沒心思軍訓,早早地回了租房。

    再往後是長達半個月的軍訓,葉黎隔三差五鬧中暑,屢屢被教官說教,最後卻也成功通過了軍訓。

    而何思語才來學校報到半個月,便已吸引大部分男生注意,有了追求者。

    對此葉黎完全不放在心上。

    大學的正常行課快開始了,何思語問葉黎想加什麼社團。

    葉黎原本不想加社團,但何思語告訴他,加入社團有好處,不但加分,而且有機會認識更多美女,可以打發不少無聊時間。

    葉黎冷冷說道:「時間不是用來打發的。」

    他說完這句話連自己也感到驚訝。

    何思語則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時間不是用來打發的,又是用來幹什麼的?爭分奪秒學習,不斷完善升華自己?

    葉黎不覺得自己有這樣強大的覺悟,所以時間還是用來打發的好。

    何思語介紹了很多社團,比如民族服裝社,民謠社,繪畫社,古箏社,全都是與古典文化有關的社團。

    葉黎對這些源遠流長的古文化不感興趣,但又不知道還有哪些社團,一時說不上話。

    但沒多久,他想起軍訓時在離大操場不遠的小廣場上,有一群非常活潑的學長時常蹦跳着玩輪滑,便隨口說道:「加個輪滑社來玩玩。」

    何思語拍手道:「好的,我也加入輪滑社。」

    至此兩人都成了輪滑社的社員,為此還買了兩雙質量上佳的輪滑鞋。

    葉黎在輪滑這一塊很有天賦,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個月時間,便在技術上超過了許多老社員。

    何思語便有些笨,經常摔倒,之後摔怕了就不玩輪滑了,而是站在廣場邊緣看葉黎玩輪滑,不時開心地鼓掌。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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