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的小酒館裏,一些單身的男人們一邊喝着摻水的酒,一邊聊着天。
這其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無論任何時候,幾乎人們聚集的地方,都會有小酒館的存在。
也會有人在這裏消費,這非常的神奇!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少努力的人,也不缺少為努力的人增加成就感的人。
為什麼說這裏的人大多都是單身?
如果他們不是單身,他們就拿不出各種救濟罐頭來換酒。
只有單身漢們,才可以把這些東西拿出來。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些有錢人,但不是特別有錢。
未來被迷霧所遮擋,一片迷茫,誰也不知道未來這個國家會走向何方。
迷茫讓大家願意坐在這裏聊聊,聊聊這個帝國的未來。
「今天樞密院外公示的內容我認為是一個很好的信號!」
一名戴着頭髮一絲不苟,穿着看起來非常乾淨的傢伙端着酒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很明顯,他們在模仿聯邦人的那套,不管他們承不承認,我認為就是這樣。」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做法,以前我們錯就錯在了沒有及時的改變一些東西,去跟上時代的變化。」
「瞧瞧聯邦人……不,就算是安美利亞後來那段時間,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市場全面放開,自由貿易,他們的稅收比以前多了很多!」
「我們早就該這麼做了!」
有不少人表達了相同的看法。
安美利亞最後一段時間的確做的不錯,在林奇的主張下安美利亞成為了自由貿易特區。
低稅,零門檻。
任何人都可以從事商業貿易行為,而不像是在本島那樣,需要有各種的條件,甚至必須依附在貴族的身上才能從事貿易。
特別是大宗貿易不再是貴族的特權,任何人,只要有錢,甚至沒有錢,但能促成多方交易,一樣可以從中獲得大量的好處。
在這樣輕鬆的氛圍下,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儘管表面上特區總督調低了商業稅的稅率。
但因為有更多活躍的市場貿易行為,稅收不僅沒有降低,反而提升了很多。
不需要通過收割商人們就能獲得如此多的收益,且社會對特區政府的政策也格外的支持,這幾乎解決了蓋弗拉很多年以來,貴族一輪輪收割資本家的問題。
換一種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本質上它是給予了資本充分的尊重,並把資本從籠子裏放了出來。
資本的可怕力量也可見一斑,剛放出來沒多久,就開始迅速的污染一切可以被污染的東西。
說話的這位先生從他的着裝來看,也應該是一名小商人。
小商人最期待的就是完全開放的市場,這樣他們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從中找到很多的商機。
日子過得好不好,不再和有沒有貴族支持自己有關係,而是和自己的能力有關係。
他的話引來了不少人的贊同,任何時代都不缺少有能力,以及自認為有能力的人。
這些人都不是那種刻板教條,不喜歡變通的人,他們對聯邦的社會機制非常的嚮往。
但也有一些人,則對這種說法表達了不滿。
「我覺得這不太可能,如果一切都變成了聯邦的模樣,貴族們和皇室怎麼辦?」
「總不可能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吧?」
「你們想過沒有,貴族們會讓自己處於下風處嗎?」
「不,這一切里肯定藏着我們看不懂的東西,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我更傾向於以前那樣,至少那個時候,我們活的沒有那麼累!」
人們的爭論聲一刻都沒有停下過。
其實本島的民眾們也體驗過自由市場的可怕支持。
彭捷奧人離開之後,貴族們又沒有帶着東西回來,這麼久的時間裏,很多地方都在依靠鄉下地方輸血和走私商品堅持過來的。
在那個時候,自由市場就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任何東西的價格都不是穩定的,可能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價格就出現了新的變化。
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口袋裏的錢,到底能買到什麼東西。
可能前一分鐘一塊錢還能買到兩磅麵粉,一分鐘後只能買到一磅。
物價沒有任何約束的瘋狂振幅,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的交易,那段時間真的糟透了。
唯一爽到了的就是那些走私犯,小商人,他們有辦法弄到一些食品,一些物資,然後想盡辦法的從中牟取暴利。
每當回想起那樣的日子,很多人都會覺得不寒而慄。
以前貴族們統治國家的日子雖然也不太舒服,但對普通人來說至少沒有太大的負擔。
現在,則太糟了!
討論聲在酒精的幫助下越來越大,理智越來越少,人們開始單純的為了立場而爭吵,咒罵。
隨着第一個酒杯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落在了一個倒霉蛋的頭頂上時,整個酒吧都變得熱鬧了起來。
酒保從容的看着這一切,當有人試圖往吧枱里伸手時,他就會拿起棍子對着他們的腦袋狠狠來一下。
至於吧枱外早就徹底混亂的亂戰?
杯子是木頭的,各種桌子和椅子都是木頭的,就連碟子都是木頭的,不值錢!
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小商人兩個鼻孔都被捶出了血,一個平日裏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像是流浪漢的傢伙騎在他的身上。
一手按着他的手,另外一手攥成拳頭在他臉上胡亂的亂捶。
打架,高強度的打架,是非常累人的。
拳頭一開始很有力氣,但沒打幾下,就變得軟綿綿的。
到處都是混戰的人群,有些已經和立場無關,只是單純的想要打一架。
每個人心中都壓抑着一些迫切的需要發泄出去的壓力,打一架,是最好的途徑。
這一幕不只是在小酒館,在很多地方都有發生,甚至是在街頭。
因為某個人的插隊,從兩個人之間的戰鬥變成波及整個廣場的混戰。
人們壓抑的太久,太需要發泄了!
林奇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
傑妮婭目前客串了一下皇室大總管的身份,林奇沒有干涉這裏的運作,皇室血統的人來管理皇宮,這也是一種傳統。
吃飯時傑妮婭像是在說笑話那樣把這些事情說了一遍,女皇陛下也覺得很有趣。
林奇倒是覺得,加強治安工作已經迫在眉睫。
如果治安搞不好,有些談判會陷入被動,也有可能會引發一些治安問題。
要知道,人們一旦開始習慣沒有法律的約束,心底的惡魔就會被釋放出來。
他們一開始肯定會用「僥倖」作為理由來說服自己犯罪,當他們成功一次之後,他們就會變得從容且自信。
這也會讓本地的治安變得極差。
「這件事等會肯定會有人問,你得考慮一下怎麼回答。」
女皇陛下回到了蓋弗拉之後肯定要露面的,各界人士也希望能和女皇陛下有一個更全面的交流環境。
所以今天的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召開新聞發佈會,以及回答記者們提出的問題。
昨天晚上到處都爆發了大規模的打架鬥毆事件,媒體們肯定會想從中挖掘到一些新聞素材。
而且來的媒體不只是蓋弗拉本島的媒體,還有國外的。
女皇陛下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突然無比懷念聯邦的生活。
無憂無慮的,而現在,她卻要為別人的事思考如何應對記者的刁難!
這一點也不有趣!
女皇陛下把力氣用在了對付食物上,另外一邊的記者們已經開始焦急的等待。
數不清的照相機,攝像機,遍佈了每一寸空間。
用來錄音的錄音棒更是掛的到處都是。
九點二十分,女皇陛下盛裝抵達,從她進入這間宮殿的那一刻,閃光燈就沒有停過。
女皇被閃的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如果不是林奇攙扶了一把,她差點沒找到自己的椅子!
直到好一會後,閃光燈的爆閃才逐漸的平息了一會。
倒不是人們拍到了足夠的素材,純粹是因為他們需要更換鎂粉了。
從無數高舉着手臂的記者中,女皇陛下隨便挑選了其中一個她看起來還覺得順眼的。
「尊敬的皇帝陛下,親王陛下,我是……報社的記者。」
「昨天我看見了樞密院公示的一部分內容,從中我發現皇室的權力正在被下放,這是否意味着將來皇室會從徹底的離開統治舞台?」
「皇室會不會從皇宮裏搬出去,把這裏讓給執政者辦公?」
中規中矩的問題,應該是「自己人」。
這個問題女皇昨天晚上就預習過了,她回答的很輕鬆。
「我們經歷過輝煌,也有過失敗。」
「在流亡聯邦期間我們討論的最多的,就是我們為什麼會失敗。」
「我們有一些猜測,而現在我們所做的,正是為了彌補這部分原因去進行的。」
「如果讓蓋弗拉重新復興需要皇室隱居幕後,那麼這就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可要是將來有一天,這個國家和社會的發展,又需要我們走向台前時,我們依舊會回來!」
「至於皇宮,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除了這,還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