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戰鬥機聲快速的在邊境線的上空穿梭,小總統正在和一位馬里羅的州長朋友溝通,嘗試通過一些更多的方法先穩定住邊境的局勢。
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的戰鬥機轟鳴聲讓他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呆了那麼幾秒,不顧聽筒中的聲音,說了一句「稍等一會」,他放下聽筒就走到了窗戶邊。
空中的戰鬥機已經開始降低高度,進行盤旋。
小總統了解過一些聯邦空軍的戰法,他知道當這些戰鬥機開始在一個地區上空盤旋的時候,就意味着戰鬥隨時都會爆發。
國防部沒有考慮過要隱藏這種簡單的信息,而且適當的透露一些聯邦戰爭前的狀態,不僅能夠起到威懾敵人的作用,也能夠給於聯邦人民對於戰爭的信心!
小總統又發了幾秒鐘的呆,緊接着快速跑出了房間,國防部的專員就在門外,他正在和安委會的一名主管聊着天。
兩人都顯得很輕鬆,也都沒有抬頭,邊境上出現戰鬥機意味着什麼他們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告訴我,這只是一場演習!」,小總統壓抑着心中開始沸騰的情緒,儘可能的收聲。
但他的情緒翻騰得太洶湧了,根本壓制不住語氣中咄咄逼人的態度!
國防部的官員露出了一個很遺憾的表情,「馬里羅人正在大規模的,有預謀的裝備武器越過邊境線。」
「他們拒絕聽從廣播的要求,遠離邊境線,這是不宣而戰的入侵。」
小總統的眼珠子都有些發紅了,「這怎麼可能是入侵,他們只是平民!」
他豐富的肢體動作體現出了他此時的內心絕對是非常不平靜的,「你們要對這些平民使用武力嗎?」
那種難以置信的反問和斥責的確讓他的形象好了一點,但是在國防部官員和安委會主管的眼裏,卻變得更加小丑了。
因為就在前兩分鐘,國內的消息已經傳過來,總統批准了國防部申請的開火要求。
還有幾分鐘,他們就會對所有越過邊境線,以及在聯邦邊境線往外一公里範圍內的所有的,沒有入境許可的馬里羅人進行軍事打擊。
對於此時小總統逐漸放大的聲音,國防部官員始終保持着自己的態度,甚至還面帶笑容,「很遺憾,先生,他們攜帶着武器,並且很多都已經上膛,處於隨時都可以發射的狀態。」
「我沒辦法把他們和平民聯繫在一起,所以很抱歉。」
「而且這是國防部的命令,就算我站在你這邊,我也無能為力。」
「你有空和我去討論他們是不是平民,不如考慮考慮如何說服他們離開聯邦境內!」
國防部官員抬起了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價值七千多塊錢的手錶,「你還有五分鐘……」
小總統惡狠狠的瞪了這兩人一眼,轉身就回到了房間裏。
他簡單的對電話另外一頭的人說了一下這裏發生的事情,然後重新打開了麥克風。
邊境線上數不清的大喇叭再次響起了小總統的聲音——
「這裏是……,所有越過邊境線的馬里羅人立刻退回去,聯邦政府已經啟動了預防機制。」
「這不是恐嚇,儘快退出去,五分鐘之後他們就會應對你們的入侵!」
「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儘快退出去,我會持續和聯邦政府溝通,現在離開我還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聽着大喇叭里傳出的聲音,站在外面的國防部官員撇了撇嘴,「他誰都保護不了。」
安委會官員顯然知道得更多一點,頗為認同的點頭,不管是他的父親,爺爺,還是他家族其他的人,甚至是他在聯邦名義上的妻子!
他從開始到現在,其實沒有任何的變化,他一個人都保護不了,只能看到這些人受傷害。
他卻覺得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這很滑稽,荒誕,但又真實到令人戰慄!
如果沒有他,也許聯邦這些年對馬里羅的軟性殖民就不會這麼容易。
如果沒有該死的天氣降溫,或許他的用處對聯邦來說更重要一點。
但現在……
他其實已經沒有太多的價值了!
五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甚至有些人聽見了他的大喇叭還加快了入侵的速度,當時間指向整點的時候,戰鬥爆發了。
之所以說是戰鬥,而不是戰爭,因為有一方太強,有一方又太弱了。
弱到……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屠殺!
大量的雪地輕裝甲車快速的在大地上奔馳,火光不斷的從射擊口裏噴射出來。
一批又一批的入侵者很快就留下了大量的血花,然後倒在地上,逐漸的被冰雪覆蓋。
天空中的戰鬥機時不時就會進行一次俯衝,不斷噴火的機槍讓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傷痕。
這些傷痕很多還會「流血」,猩紅的顏色點綴了純潔的血,格外的刺眼。
但無論這裏發生了什麼,最終都會被不斷落下的雪覆蓋,吞噬,融為一體。
這裏,已經沒有夏天了。
不需要擔心瘟疫,連埋葬戰死的敵人都不需要,他們會被冰封,上凍,在數以百萬年計的「半永凍」之後,才能迎來重新面對這個世界。
但到了那個時候,大自然就會分解他們,讓他們重新成為這個世界的養分,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從這個世界誕生,再回歸到這個世界去,無論是什麼,最終都是一個圓!
小總統聲嘶力竭的喊叫,最終化作了漫長的沉寂。
直到晚上,戰鬥暫告一段落,也許是大批戰機對邊境線附近馬里羅人的聚集點無差別的掃射,最終還是讓馬里羅人感覺到了恐懼。
他們開始後退。
人都是這樣,不死一點人,永遠都不知道敬畏。
也許這些年聯邦表現出的東西讓他們錯誤的認為聯邦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聯邦包容性的社會,璀璨的文化。
他們賦予了人們平等的身份,身為人應該享有的基本權利,還有應該享有的尊嚴。
但這一切,實際上都是假的,都是虛幻的。
聯邦人自己都從來沒有擁有過這些東西,又怎麼可能把它們送給外邦人?
當天平上聯邦的利益高於他們的虛偽時,就是他們卸下面具,拿出鐮刀的那一刻!
晚上六點多,天已經黑透了,小總統有些狼狽的從房間裏走出來。
天氣變得更冷了,現在是夏天,但這裏卻有零下五六度,真是一個糟糕透了的該死的天氣!
他能夠理解為什麼馬里羅人這麼想要去聯邦,因為太冷了!
連植物基本上都沒辦法種植了,他們已經沒有了活路!
現在馬里羅人之所以還能堅持,是因為他們早些年攢了一些食物,聯邦人也在維持他們的食物供應。
但很多人都知道,聯邦人不可能一直供應下去,只要一旦他們掐斷了供應,就是馬里羅滅亡之時……
小總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裝,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條被打斷了脊樑的狗,被抽掉了靈魂的傀儡。
眼神茫然而空洞,門口負責他安全的守衛們都看着他,空氣中瀰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還有一點若有若無的火藥味,讓他現在有些反胃。
「我……想回去。」
他說。
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馬里羅人民,他到最後甚至是哀求他們,但不斷有人打電話進來咒罵他。
咒罵他的噁心,他的狠毒,他的背叛!
有人甚至告訴他,如果他是一個男人,他就應該像他的爺爺,他的父親那樣,為這個國家的不公去抗爭,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
但他做不到這一點,他畏懼死亡,甚至害怕疼!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經歷這糟糕的一切,他只想回去!
國防部的官員點了一下頭,然後申請了一下航道。
如果沒有申請航道和標識,他們的飛機有可能剛起飛就被擊落下來。
半個多小時後,一切都搞定了,飛機緩緩的升空,小總統的思緒也像是起飛了那樣,一直飛,飛得很高很高,高到看不見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飛機飛到半路的時候,小總統就昏迷了。
安委會的人立刻安排了醫療組查看他的情況,他有點發燒。
醫生認為他經過了心靈上巨大的起伏,後來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沒有穿上衣服,受了寒風,所以發燒了。
使用了普通人連購買都沒有資格購買的特效藥之後,小總統的情況變得好了一些。
飛機落地之後,他就被緊急的送到了布佩恩最好的醫院裏。
他現在的價值雖然不是很大,但多多少少有一點用處。
就算廢物都能賣錢,更何況是一個國家法定意義上的總統呢?
小總統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多,沒過多久林奇就和他名義上的妻子過來了。
小總統看着滿面紅光的妻子,看着她好像走路都有些發顫的身體,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來由的,這是他第一次因為自己妻子被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上,而感到無比的憤怒!
哪怕,這個人很大概率是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