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想要劫持林奇,到現在站在這個房間裏,穿着海豚小英雄的內褲說出「我想活下去」,其實這不需要太多的心路歷程。讀書都 www.dushudu.com
每條路似乎都看不見未來,他總要選擇一個能讓自己走下去的。
投降很可恥?
不,死掉的人才是可恥的,只要活着,就有能夠成為英雄的可能。
桑切斯看着林奇,希望能用自己的話打動林奇,可林奇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打動的。
「我看起來像一個傻子嗎?」,林奇反問道,「將軍是你的父親,我不覺得他會殺了你。」
桑切斯沉默了一會,「我叔叔也這麼想。」
林奇笑了兩聲,「你很幽默,這很好,聯邦人都喜歡幽默的人,和我說說你的父親,那位將軍閣下。」
這句話裏帶着一些諷刺,桑切斯假裝聽不出來,或者聽出來了也不是很在意。
「那是一個很嚴厲的人……」,他開始講述他的父親和這些故事。
他的確是一個很嚴厲的人,桑切斯十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參加戰鬥,用將軍的話來說,他作為長子,必須適應殘酷的生活環境。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幾天或者一兩周,就會和其他勢力爆發衝突。
那個時候將軍還只是一個小規模的軍閥,手裏就一百多號人,所以他有了兒子,兒子也必須上戰場作為一名戰鬥人員,而不是坐在後面享受別人死亡帶來的豐收喜悅。
任何人,在將軍的眼裏,其實都差不多,兒子,弟弟,親人,這些都只是他實現自己權力目標的一種工具。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對親人的殘酷更像是一種對普通士兵的管理用森嚴到親人都不會放過的態度和手段,讓人們明白什麼叫做規矩。
「……我向他保證我會搞定這些事情,但是很顯然我失敗了。」
「我不能保證他是否會因此殺了我,我也無法確定我的弟弟妹妹會不會因為我失去了將軍的信任,在他再次需要我之前,偷偷處決我。」
桑切斯在描述他的父親時,通篇沒有說過「父親」這個詞,更沒有說過他的名字,全都是以「將軍」作為對那個男人的稱呼。
在這裏,在馬里羅,歷來都是如此,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親情,只有血脈聯繫下的服從。
「我沒有勇氣賭他們都會放過我,我又沒辦法劫持你逼你交出我要的東西,所以我現在站着這裏像一個小丑那樣祈求活下去的機會。」
林奇聽完了之後沉默了片刻,「那真是一個殘暴和獨裁的將軍,通過你的描述我能感受到馬里羅人和馬洛里人在這種動盪時局和軍閥統治下的痛苦。」
別墅外,聯邦調查局的車已經到了,他們用了三分多鐘時間來講述,這比林奇預計的五分鐘稍微早了一點。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林奇是有錢人,這裏也是富人區,聯邦調查局局長如果不想換一份工作,他就必須表現出對富人們的尊敬和尊重。
「林奇先生……」,桑切斯的語氣有些慌張,一旦聯邦調查局的人帶走他,他肯定要被聯邦驅逐出聯邦。
唯一能讓他去的地方,就只有馬里羅了。
他是真的不想回去,任務失敗之後他已經能夠想像得到將軍如同火山爆發時的憤怒。
他搞砸了一切不說,因為斷掉了資金的援助,很快將軍的勢力就要變得不穩定起來。
不能按時拿到薪水的武裝分子絕對會鬧起來,能讓他們服從的歷來只有錢,他們沒有什麼忠誠。
這些麻煩會越來越可怕,最終把將軍掀翻在地上,所以桑切斯肯定要為此負責。
林奇還在沉思,桑切斯又急迫的喊了一句,「林奇先生,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表情,他的情緒,都無法保持鎮定,他慌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別墅的門被推開了,十多名一看就知道是聯邦調查局探員的傢伙們齊齊的出現在這裏,走在最前面的是布佩恩市聯邦調查局局長,他親自負責這個案子。
一進門,他就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我是聯邦調查局布佩恩市調查局長,這是我的證件,我來帶走通緝犯桑切斯……」
林奇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抱歉,局長先生,桑切斯暫時不能交給你,對於他我還有其他用處。」
緊張到想要尿尿的桑切斯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說服了林奇。
調查局局長皺了皺眉頭,「他是聯邦全境通緝犯……」
通緝令是安委會要求發佈的,每一次發佈全境通緝令實際上都是對聯邦調查局名譽的一種損毀。
人們見到全境通緝令的第一感覺就是認為聯邦調查局的人都和豬一樣,除了睡覺和吃飯他們什麼都不能做,也做不好,放任罪犯成為社會問題。
可實際上有時候發這種通緝令並不是他們自己要求的,而是其他機關讓他們協助發佈的。
最終各種罵名則由他們自己來承擔。
如果能夠儘快抓住桑切斯,對於挽回聯邦調查局的形象能有很好的促進作用。
而且,他不覺得林奇能攔住自己。
他說着話,歪了一下頭,示意自己的手下去把桑切斯接過來。
可林奇林奇卻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證件,交給奧斯汀,讓她拿給調查局局長過目。
聯邦調查局局長有些困惑的接過證件,他又抬頭看了看林奇,隨後認真的分辨起來。
聯邦政府每個執行部門都會在證件上做一些防偽的小手段,畢竟在這個通信技術還不夠發達的時代,依靠口頭描述一個人的外貌去驗證他的身份,遠不如其他防偽手段可靠。
林奇的證件是真的,沒有人知道他居然還有這層身份。
調查局局長不敢聲張,把證件還給了奧斯汀,他別有深意的多看了林奇兩眼,喊了一句「回去吧」。
有一名探員似乎還有些不願意,被調查局局長一眼瞪了回去。
這就是安委會的權威,如果不是有一群人盯着安委會,也許安委會也能拿到什麼先殺後證的特權。
收回證件後,林奇讓人看着桑切斯,他回到了書房裏,給特魯曼先生打了一通電話。
特魯曼先生剛回到家,還躺在浴池中緩解一天繁忙工作帶來的疲勞,他的傭人把電話送到了浴池邊上。
「是我……」
「林奇?」
「是的。」
「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桑切斯跑到我這裏來雙手舉高地主動要見我,我和他聊了聊,他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價值?」,特魯曼先生聽到這裏時已經從浴池中站了起來,他提着電話走向浴室的外間,傭人為他擦拭着身體。
當然,他穿了底褲,至於為什麼會穿底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說來聽聽。」
「我們都知道,馬里羅越混亂,對我們越有價值和意義,現在它太安穩了一些,這不符合我們在北方的政治利益。」
「除此之外,我們需要在大軍閥中有一個人站在我們這邊,無條件的站在我們這邊。」
「你不要掛電話,我去書房和你談。」,特魯曼先生隨口說了一句,掛掉了電話。
等差不多兩分鐘後,有些電流聲傳來,緊接着就是特魯曼先生的聲音,「還在嗎?」
「是的,我在。」
「剛才你說需要有一個軍閥站在我們這邊,是指桑切斯的父親嗎?」
林奇的回答很迅速,也很堅定,「當然不,我們需要一個完全屬於我們的軍閥,將軍不是最好的選擇,反而是最壞的,他很難被我們控制。」
「不過我們有了一個很好的目標。」
特魯曼先生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是說桑切斯,你為什麼看好他,我看過他的資料,這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但也僅限於此。」
他覺得桑切斯不是一個聰明的人,這不符合特魯曼先生用人的觀點,他是聰明人,他知道聰明人有多麼的好用。
桑切斯太笨了。
可林奇的看法卻剛好相反,「因為他不夠聰明,所以我們才能更好的控制住他。」
「馬里羅現在需要一場變革,一場革命,一個孩子站起來反對暴虐獨裁的父親,並且希望能化解兩個民族之間的仇恨,你覺得這個主題怎麼樣?」
特魯曼先生認真的聽着,他也認真的思考着,「這個主題聽起來很符合國會那群人的口味,但很顯然馬里羅人和馬洛里人不會這麼認為。」
「民族之間對立的仇恨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這不會取得成功。」
林奇笑着補充了一句,「但聯邦會支持他,有我們的支持,他就擁有了基礎。」
「我們不需要他真的做到了這些,我們只需要他看起來像是要建立起一個和平有序,能夠和諧存在下去的社會這就夠了。」
「馬里羅這幾個大軍閥動也不動,太危險了。」
「現在即將倒下去一個,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一旦有人統一了馬里羅,我們在北方的壓力就會倍增。」
「我們需要一個永遠都混亂的馬里羅,而不是一個經過鐵血戰火洗禮過後的馬里羅,那樣的馬里羅絕對是一個噩夢!」
特魯曼先順着林奇的話往深處思考,那是一個動亂的國家,內戰連連,從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到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老奶奶,每個人都能扛起槍來射擊。
戰鬥已經刻入了他們的骨子裏,也許他們現在很弱,可一旦馬里羅國內實現了統一,聯邦將會有一個地獄鄰居!
有了一些想法後,特魯曼先生問道,「桑切斯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