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菲奇運氣是真好,奇諾用念動力成片掀翻岩層,只找到動物化石,她拿手隨便挖兩下,硬是把關鍵線索挖了出來。
找到坍縮彈頭後,奇諾本打算趁熱打鐵,繼續往下挖,誰知菲奇突然抱着膝蓋,像皮球似的滾到他面前,腮幫子鼓得圓圓的,睜大眼睛盯着他。
奇諾不解:「怎麼了?」
「咕嚕~」菲奇的肚子如是說。
「哦...」奇諾用些許尊敬值兌換處一卡車體積的極品和牛肉,而且為了照顧菲奇的口味,全都是生的,直接堆疊到她面前。
這可把菲奇樂壞了,直接撲進肉山開始狼吞虎咽,暴食強大的消化能力此時展現無餘,她短時間內就吃了上百斤肉,但肚子絲毫沒有鼓起,那些肉就像進了無底洞似的。
菲奇瘋狂吃肉的時候,奇諾避開她的視線,打開獨立空間進入內部。
「主人,歡迎回家。」零號的聲音在房間裏迴響,家居機械人挪了過來,舉上一杯加了咖啡的糖,屏幕上浮現起qwq的賣萌笑臉。
「謝謝。」奇諾將咖啡連糖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回家居機械人手中,隨即走入化學研究室,將一塊古生物化石放進分析倉,說,「零號,用絕對年代測定法分析這塊化石的年代。」
絕對年代測定法,是考古學中勘測化石年代的方法之一。
那些形成化石的沉積岩中,往往有某些元素含有不穩定的同位素,在它們發生自然放射性衰變的時候,原子會有規則地分解為其它元素,只要通過對應的「半衰期」對其計算,就可以得出化石的年代。
零號:「命令已收到,接收樣本,開啟掃描。」
機械臂將化石樣本放入檢測艙,開啟全封閉密封,注入大量惰性氣體,排出艙內氧氣。
零號:「放射性元素衰變量檢測中...」
隨着檢測儀器的運作,掃描光束開始籠罩化石主體,來回不斷核驗,並將檢測得到的數據傳回中央晶片,在數據庫中進行計算和比對。
分析結束後,零號給出了答案:「根據放射性元素衰變量計算,該化石年代距今4001728191年。」
40億年!這是一個驚人的天文數字!
要知道,前世的星球歷史只有46億年,而有初步細胞結構的生物被發現在35億年前,即使是追溯到最原始的生命,頂多也就是38億年前。
但在暴食世界發掘出的這塊化石,已經是擁有成熟生物結構的哺乳動物,它居然生活在距今40億年前?!
這就意味着,暴食世界的存在歷史比前世星球還要久遠。
而且要知道,這塊化石和上一代「暴食」拒絕者處於同一年代。
也就是說,輪迴者和上一代「暴食」的戰鬥發生在40億年前!
從上一代「暴食」隕落,到新生代「暴食」菲奇降臨,中間隔了40億年!
奇諾很清楚地記得,從他上一次和「暴食」對話,到認識菲奇,他的時間線不過推進了幾個月而已。
雖然奇諾早就知道輪迴世界的時間紊亂無序,比如「傲慢」世界和前世就有着1:30的時間流逝速度差距,但像「傲慢」世界和「暴食」世界這種幾個月對比40億年,堪稱天文數字級別的時間差距,還是讓奇諾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一種難以用人類思維去想像的力量。
只要至高存在願意,完全可以讓某個世界的時間僅過一秒,另一個世界的時間跨越億萬年。
可能這個世界的人只是眨了眨眼,那個世界的時代已是煙火變幻。
這種力量的存在本身很可怕,更可怕的是,它完全否定了所有生命的存在意義。
當時間變成一種可以在手中揉捏的玩具,那一代又一代人的故事還有意義嗎?
那些波瀾壯闊的史詩,可歌可泣的歷史,無數人的崛起與落幕,王朝變換,時代更替...似乎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更高維度的觀測中,所有往事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時間徹底失去了它的意義。
就像現在這個暴食世界,40億年的歷程是怎樣的風風雨雨?從簡單的無機前體,到複雜的有機化合物,基因鏈不斷躁動,有多少生命黯然滅絕,又有多少生命像花朵般綻放...
所有這些浩瀚歷史,就像被無限加速的錄像帶,最後只變成「4001728191」這種冷冰冰的數字,變成奇諾認知中的「幾個月」,甚至變成其他人眼中的「幾秒」。
這是多麼殘酷的真相。
奇諾不是浪漫的詩人,也不是追求真理的科學家,這種殘酷的真相對他而言並不傷感,但必須承認,他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了。
至高存在究竟是什麼?
整個輪迴世界的最終意義又是什麼?
這些問題現在或許沒有答案,但只要活下去,一直以「傲慢」的身份活下去,得到答案的那一天就不會遙遠...
...
時間過得很快,奇諾在暴食世界的「躍遷」倒計時悄然來到最後一天,和菲奇告別的時候到了。
告別的地方是一處盛放花朵的山崖,花香馥郁卻不膩人,淡雅而清幽,聞着頗為舒心。陽光灑落在花叢葉陣上,為它們覆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輝,清風溫柔撫過,地面上大片大片的剪影隨之簌簌搖曳。
「要走了嗎?」菲奇捧着小臉蹲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奇諾的背影。
奇諾前幾天就跟她說過離去一事,她對今天的告別沒有意外。
風吹過,一片潔白如雪的花瓣兀然落下,從那片奼紫嫣紅中脫離,像是迷途卻無從歸返的旅人,奇諾伸出手用掌心接過花瓣,聲音深邃如大海:「你有想過自己像神明一樣嗎?」
「沒有。」菲奇搖搖頭。
奇諾:「為什麼?」
「因為你就是神明呀。」菲奇跳了起來,蹁躚身影搖曳在繽紛花海,宛若躍動不已的嬌俏精靈。
奇諾不禁莞爾,鬆開手,任由手中的花朵在風中發顫,說:「努力活下去吧,活到再見到我的那一天。」
純白花瓣被風掀起,飄搖間蓋住了菲奇的視線,轉眼後又飛入花叢,而那道陪伴了她一個月的身影...也隨之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