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當手下失張失智地跑來跟他稟報師瀟羽到來時,師承徵馬上停止了呻吟,心頭還莫名地生出了一絲異樣的輕鬆感,但無可否認,他還是有一絲絲驚慌的,縱然他知道來的只有師瀟羽一人而已。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然後拂袖而去。
只聽見身後一片稀碎之聲,梳妝枱上兩個繪着竹梅交柯的瓷瓶頃刻間摔得粉碎。聽着那破碎的聲音,他覺得悅耳極了,連走路的步伐也因之變得輕快了起來。
師承徵大搖大擺地邁步走到大門口,出門前,還奪了手下的一把佩劍掛在自己腰間。
「喲——這不是祁家的小妾麼,哦,不對,是祁二夫人!失敬失敬!」師承徵陰陽怪氣地奚落道。
師瀟羽恍若不聞,平靜地立在門前,全不理會師承徵。
師承徵冷冷一笑,繼續說道:「不過呢,說不定很快就是祁夫人啦。等江家那個病秧子一死,祁家還不是你的天下。嘖嘖嘖,你看你這梨花帶雨的樣子,猶似一朵醉芙蓉,真是我見猶憐啊。只是不知那不解風情的祁穆飛,懂不懂憐香惜玉呢?」
說完,這個莊嚴肅穆的師家門前便響起了一陣齷齪而恣意的鬨笑聲,嘈雜而刺耳。而這位師承徵還故意俯身湊近,一臉猥瑣地端詳起師瀟羽來。
師瀟羽撇過臉去,面無表情地斥道,「滾開。」
師承徵早已習慣了師瀟羽對他的這副面孔:冷冰冰,硬邦邦,對他永遠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她哥師承宮雖然也自命清高,但對人起碼還有個好顏色,可這位,從來都不給他好臉色。
不過說心裏話,師承徵還是挺欣賞她這個愛憎分明的性子,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決不將就!可惜在喜歡這一方面,她卻選擇了妥協。
「滾開!」師瀟羽向前一步,再次喝道。
那些效忠於師承徵的走狗們包圍着她,虎視眈眈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師瀟羽前進一步,他們也跟着移動一步,但當師承徵出場後,他們就不再移動,堅定地立在原地,欲以人多勢眾之聲勢將師瀟羽拒之門外。
所以師瀟羽這次喝令,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可憐她一柔弱之軀如何能與這些虎狼之輩相抗衡?
「我要見我爹!」師瀟羽轉頭不轉身,向師承徵嚴正地提出她的要求。眼眶中盈盈欲滴的淚水也鎮定地守在原地,沒有一絲慌亂,沒有一絲畏怯。
「哎呀,真是不湊巧啊。你要是早來一個時辰,就能看到他老人家了。」那矯揉造作的嘆息之聲中裹挾着十分的冷漠與寡情,「現在嘛,可以也是可以,就不是在這兒見了,你只能去黃泉路上見他啦。哦,他應該走得還不遠,你或許還能追上。」師承徵嬉皮笑臉地述說着一位親人的噩耗,用詞輕浮而刻毒。
「師承徵!」師瀟羽一聲厲喝,橫眉怒目,狠狠地瞪了師承徵一眼。
那瀕於崩潰的淚水在顫抖,那強掩悲傷的嘴唇在努力保持克制。
恨,她很恨眼前這個醜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是她還尚存一絲理智與冷靜,此刻還不是泄憤雪恨的時候,她只想見到自己的父兄,一面就好,哪怕只是兩具已經僵冷的屍體。
不過眼前的這個人卻並不願意讓她就這麼遂心如意地進去瞻仰遺容。
「大膽,少司命的名諱也是你這個卑賤的祁家小妾可以隨隨便便喊出口的!」一旁的走狗忙不迭得巧獻殷勤,忠誠地維護着自己主人的尊嚴,也肆意地踐踏着這位曾經的師家千金。
「他也配!」師瀟羽一臉鄙夷,對這位躊躇滿志的新晉「少司命」,嗤之以鼻。
師承徵頗具威嚴地把右手一揚,示意旁人住口。
「我是不配,原本在這世上,也就你那個死鬼哥哥配得,可惜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怕,怎麼不怕。不過,老天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來劈我呢。我又沒有幹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你不會以為是我害死你那個不堪一擊的長兄的吧?這你可冤枉我啦。」
師承徵故作冤屈的模樣,假惺惺地叫屈喊冤,末了還冷幽幽地轉首斜睨了師瀟羽一眼,「你哥是死於墨家暗器,就是你留在房裏的那個『墨梅花開』。」
他將自己滿手的鮮血清洗得一乾二淨,然後又將髒水有意地潑到了對方身上。
「怎麼可能?!」師瀟羽無法相信。
「皇天后土,實所共鑒,我豈敢胡說!」師承徵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認真而嚴肅地發誓道,「你不信,可以問十二律呂。」
在音律中,十二律呂,乃立均出度也,十二既和,八音克諧;而在師樂家,十二律呂,則立綱明紀也,律呂不易,無奸物也。所以,十二位律呂,一向以秉公任直為己任,發中正之聲,作平直之調,無偏無倚。
也正因為如此,決定了他們十二位在師樂家的地位與權威,他們說過的話在師樂家、在姑蘇五門、乃知在整個江湖都有着相當高的公信力。所以,由不得師瀟羽不相信。
「不可能!!」師瀟羽拒絕相信。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但這真的是意外。」師承徵仿佛聽出了師瀟羽內心世界中的一絲恐慌和一絲內疚,為此,他特意放低了聲音,還不無親熱地稱呼道,「小羽,你千萬別怪你自己,這和你無關!誰也不想的。」
「我勸過承宮不要拿那個東西的,可他不聽,結果……」師承徵的聲音有些哽咽,似乎有些悲痛,又有些自責,「我當時就應該不管一切地把它搶過來,這樣他就不會出事了。就算出事,也不會是他少司命了。」
說着,師承徵還頗為動情地作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沒有感情的淚水在他的眼角微弱地閃爍着蒼白無神的光,可在師瀟羽那兩行真摯而熾熱的眼淚面前,這樣的光瞬時相形失色,一切薄弱而虛假的情感也瞬間暴露無遺。
師瀟羽用鼓琴時並不常用到的左手食指輕輕抹去了眼角的淚痕,然後冷冷地說道:「你假惺惺的樣子,真讓人覺得噁心。」
師承徵短暫地怔了片刻,好似是被師瀟羽這句話給刺到了,又好似為他自己失敗的表演感到惋惜,還是火候不到家啊!
「噁心?」師承徵嘴角上揚,蔑然一笑,「你爹,和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就不噁心嗎?」
「兩個人霸佔着師家尊位,尸位素餐,卻不想着勵精圖治,發奮圖強,這就不讓人噁心嗎?哼,我們師樂家原來可是五友之首,冠絕群雄、蜚聲四海;可是如今呢,家業凋零,聲名狼藉,被人笑話不說,還要看人家臉色行事!連你——師瀟羽,堂堂大司命的女兒,都要送去給人家沖喜,你就不覺得噁心嗎?」
「我噁心?哼!師瀟羽,你別忘了你姓什麼!就算我再噁心,你和我都是姓一個姓的,站在你背後的永遠是師樂家!不是他祁穆飛!更不是他十二重樓!」
「他祁穆飛不是喜歡你嘛,他給你了什麼?他能給你什麼?連個正經名分都給不起的男人,他就不噁心嗎?可你還不是心甘情願地去給他做小。」
「好好想想,其實你和我,都一樣。」
師承徵說得激昂慷慨、大義凜然,似乎他自己就是那要以一己之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頂樑柱,為了師樂家的未來,他願意承受一切不堪入耳的非議與唾罵,包括你師瀟羽這個令人倒胃口的「噁心」。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小人握命,君子陵遲,如此倒行逆施,虧你還能說着這麼理直氣壯!」師瀟羽目視前方,昂然回擊道。
師承徵恨恨地掃了師瀟羽一眼,他對這個愚蠢無知的女人感到失望。既然如此,多說無益。故而,師承徵面色一轉,露出一臉壞笑,「哼,師瀟羽,費這麼多話作什麼,你不就是想進去麼,求我啊!求得我高興了,我就讓你進去。」
「妄想!」師瀟羽毫不客氣地吐了兩個字給他,順帶還奉送了他師承徵一個白眼。
「你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這兒等着。等我父兄舉喪出殯那天,你還能攔着我嗎?」說罷,師瀟羽提起衣角,雙腿一曲,便直挺挺地跪在了師家大門口,矯首昂視,一臉肅穆,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
這架勢,存心是想讓師承徵難堪。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主意,不知該如何收場,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師承徵。
而師承徵則陰獰一笑:「祁二夫人,你這又何必呢。這入秋了,地上可涼着呢,你身子又弱,我勸你還是早點起身吧。不過呢,你要是想跪着,我也不攔你。我讓人給你拿個軟墊來,免得跪出什麼毛病,回頭還要祁七爺費心給你診治。」
說完,又故作驚詫地問道:「誒,對了,今天祁七爺怎麼沒啦啊。這岳父大人死了,他這半個兒子也不來弔唁一下麼?也太失禮了吧。好歹你也是他的一個妾室嘛。」
俄而,又一拍腦袋,故作恍然的姿態謔道:「哎喲,看我這記性,祁七爺故劍情深,這人人皆知,我倒忘了。哎呀,真是委屈了你師瀟羽啊,空有一副長相,卻沒個男人疼愛。真是可憐可惜啊。」說完還不無憐惜地搖了搖頭。
見師瀟羽依舊巋然不動,不理不睬,讓他多少有些沒趣,不過他在師樂家多年自比為「臥薪嘗膽」的生活早就為他歷練出了一張厚顏無恥的麵皮和一副刻薄兇殘的心腸。
是而,他迅即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轉而故作語重心長的話語說道:「其實啊,師瀟羽,只要你肯收斂一下你這桀驁不馴的性子,多一點溫柔,多一點嬌媚,憑着你這風華絕代的姿色,想要收服這個鐵石心腸又不解風情的祁穆飛,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面對師承徵一再的挑逗,師瀟羽一味的隱忍,只想裝作聽不見,看不見,以伺師承徵覺得無趣了便可離去。
不過師承徵根本不想離開,他今天心情很好,想趁機「噁心」一下一向目中無人的師瀟羽,所以一再火上澆油,直惹得師瀟羽不耐地還道:「你說夠了沒有!」
「你看你,說你幾句,就臉紅脖子粗的,這怎麼能讓男人靠近你呢?其實啊,這男人哪,都喜歡乖巧聽話的漂亮女人。你師瀟羽長得這麼漂亮,這就不用說了,可就是你這性子啊……」
師承徵皺起眉頭,表示惋惜地搖了搖頭,「這可不行啊。那姓江的一死,你這副樣子可討不了人家的歡心啊。這千金堂外盼着江綠衣早死的漂亮女人可不少呢,萬一哪個被祁穆飛看中了,娶回家續弦,那你從今往後,還有立足之地嗎?」
看着師瀟羽緊閉雙眼,無視自己的存在,對自己說的話也無動於衷,師承徵不免有些着惱。
不過,他很清楚師瀟羽的弱點,就像師瀟羽清楚他的特長一樣。只要自己繼續「發功」,必能激怒這個並不善於克制情緒的師瀟羽。而師瀟羽也知道,只要自己保持克制,不理會這個最擅調唇弄舌惡言相加的師承徵,他就會自覺無趣而主動離去。
但是,今天手染鮮血的師承徵沉醉於揚眉吐氣的狂喜之中,還意猶未盡呢。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