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這是什麼,齊紫霄也只能猜,畢竟她是修仙的,又不是凡間的道士,對這些術法自然不可能一清二楚。
但修仙比普通的修道,卻要高出一個層次。
就像是高中生去解小學生的數學題,或許步驟什麼的都不明白,但……推算出正確的結果,卻是很有可能的。
什麼法、什麼術?看不明白,但卻能看出來,這玩意兒大概是讓人永不超生的作用。
「挺狠啊。」
她自語:「雖不知這世間是否有輪迴,但這種做法,非深仇大恨,卻是作不出來的吧?」
目光看向第三頁,不再是圖片,而是文字信息。
詳細記載了孩童的相關信息,而齊紫霄的目光,被他的出生年月與死亡年月日所吸引。
「沒看錯的話,十三歲零十三天?」
「對。」吳國棟點頭:「這個數字,有什麼特別意義?」
在此刻的吳國棟看來,『林凡』就是一個有真本事的『神棍』加『武林高手』。
這種玄乎的東西,問林凡准沒錯就是了。
但他卻不知,如果問林凡,他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是齊紫霄在此,卻的確是有所發現。
「十三,在道法中,這個數字,數陰,而且是大陰,或者說極陰。」
「據我推算,這男子的出生日期,也是陰年陰月陰時,這孩子,就是一個極陰的命格。」
「若是沒猜錯的話,死亡時間應該也是陰時,亥時可能性最大。」
吳國棟連連點頭:「所以這代表了什麼?」
「……」
齊紫霄突然感覺自己懶得搭理他。
代表了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
見齊紫霄不吭聲,吳國棟只能自己開口,並道出了他的分析。
「按照你的說法和我自己的理解來推論,其實兇手應該要符合以下的幾個特徵。」
「1.熟知小孩出生年月日
2.對小孩家比較熟
3.兇手應該懂一點茅山術什麼的,且比較迷信
4.跟小孩家結仇比較深,不深不會下手這麼狠,對一個孩子都下這種毒手。
5.結合迷信程度來看,此人應該至少30歲以上。
當然,是在動手的時候三十歲以上,現在幾乎十二年過去,估摸着應該是超過五十歲了……」
說完這些,吳國棟卻又揉着眉心:「五十歲以上的男人,偏迷信,這種人可太多太多了,不說全國,哪怕是在案發地附近,都有至少幾百上千號吧?」
事發地是一個縣城。
一個縣城裏有多少這種人?一個個去排查?
「何況,十幾年過去,就算當初有些線索與證據,也早就隨着時間被磨滅了。」
「所以,單單想要從這些數據入手找出兇手,基本是沒可能的。」
「只能看你了。」
吳國棟的面色十分無奈。
警察不是神,很多案子,在那個沒有多少監控的年代,一旦沒有足夠的線索和證據,警察便是搞不定的。
甚至不說是當初,就算是現在,有監控了,還時常有些案子無法告破呢。
譬如,一個大活人,突然從家裏消失了,樓道出口什麼的都有監控,卻足足十幾日都未曾找到。
人去哪兒了!?
不知道!
最近的事尚且如此,又何況是十幾年的這種懸案?
讓警察去查?除非兇手自己跳出來自首,否則,幾乎是沒可能從破案的。
「我不懂你所分析的那些。」
齊紫霄搖頭輕語:「只要兇手還活着,我就能給你算出來,但證據……卻就未必能到手了。」
她的意思很明顯。
算出誰是兇手?沒毛病!
事實也的確如此,有天地大衍術在,可觀他人因果,實在不行,還能開壇做法,『輔助』一番。
可算出來的是結果,而不是證據。
總不能開壇算一算,人家已經毀滅,或是早已經無法證明什麼的證據,就跑到自己身前了吧?
「所以,你還確定要讓我算?」
「……」
短暫遲疑,吳國棟點頭:「算!」
「只要能確定到底是誰,我就能想辦法慢慢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他能藏一輩子!」
信不信?
現在的吳國棟,自然對『林凡』是信服到了極點。
他不懷疑林凡會算錯,畢竟之前好幾次,林凡算的,都是準的一批!
所以。
現在只要『林凡』肯算,他就敢去把人拿下,慢慢查!
打草驚蛇?
那也要知道蛇在哪兒才行吧?!
「那我就給你算算,不過,得到這孩子的葬身之地去。」
「葬身之地?是……死亡之地,還是埋葬之地?」
「後者。」
齊紫霄以手扶額,有些難受。
死亡之地?
雖然那是常說的第一案發現場什麼的,可死者的屍身又不在那裏,怎麼看因果?
當然是要在死者屍身附近,譬如在其墓地旁,開壇做法,才能真正洞悉因果,找到兇手。
「我帶你去。」
……
沒有多言。
吳國棟根本沒有半點懷疑,直接換上便裝。
但,就在齊紫霄拉開車門,準備驅車前往的時候,吳國棟卻湊過來了。
這老兄弟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嘿嘿,我現在沒穿警服,那什麼,也就不用擔心那些個七七八八的問題了。」
「而且咱們做這事兒吧,開警車不太合適,不如,讓我來開開?」
齊紫霄斜着眼:「開警車不合適,跟你開不開車有啥關係?」
「我看你就是想開大g過過癮。」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被看穿,吳國棟也不含糊,直接脖子一梗:「我就是想開好車,給個機會?」
「……」
齊紫霄沒多說什麼,不然豈不是顯得太小氣?
車鑰匙一丟,自己跑後排坐着去了。
「嘿?!」
吳國棟上車一看,『林凡』在後排?
「好小子,你這是讓我當你的司機啊!」
「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嘛?」
齊紫霄反問。
「……,得,你說的沒毛病。」
……
從警局出發,一路出了主城區,足足小半天時間,才到了事發地的縣城。
然後兩人又在當地買了香燭紙錢等開壇用品,再度啟程,朝『葬地』而去。
當時這案子很轟動。
警察們自然也有着詳細的記錄,受害者葬在哪裏並不是什麼秘密。
途中,吳國棟的心情略顯沉重:「其實,當初把自殺這個概念說出去的時候,很多人都表示不信。」
「孩子的父母更是堅信自己孩子不可能自殺,但……」
「後來,他們實在受不了,便搬家了,這些年,似乎從來也沒回來過。」
「唉。」
聽吳國棟說這些,齊紫霄沒吱聲。
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又是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大g在一條鄉間道路上停下,吳國棟跳下車,指着一旁那斜坡上的小土包:「就是那兒,當時我才剛當警察不久,下葬的時候,我就站在這裏……」
「難怪你想讓我一開始就把這個案子破了,原來是你的心結?」
齊紫霄伸着懶腰。
「算是吧。」
「怎麼樣?要不我開路,咱們再靠近點?」
『小土包』周圍早已沒有路了,雜草叢生,甚至若非有人指點,根本不會有幾人想到那是一座『墳』。
荒蕪、破敗、淒涼。
這便是齊紫霄的第一印象。
而此時,她心中也不由泛起些許漣漪。
「凡人一世,終究太短暫了,縱然有萬貫家財,百年之後,卻也不過是黃土一堆。」
「又有幾人,還會記起呢?」
嗡!
天地大衍術開始運作。
目中閃過些許奇異光芒,齊紫霄瞧見了,在那小土堆上,有着大量『絲線』,一直綿延到視線盡頭。
但其中,絕大部分,都已經暗淡到難以瞧見了,似乎隨時都會徹底被磨滅……
「這些絲線,便是與他有關之人的因果線了吧?」
「若是關係深,因果線的顏色也就越深,越明顯。」
「關係淺,顏色也就淺。」
「而那些暗淡的因果線,則代表,與之相關的因果,已經快要忘卻這孩子了……」
回想到天地大衍術中記載的種種,齊紫霄很快有了自己的分析。
所謂因果,其實是很玄乎的存在。
什麼是因果?
父母孩童之間是因果、生死仇敵之間是因果、夫妻之間是因果,親人朋友之間,同樣有因果。
但,這些因果卻並非是不可磨滅的。
譬如朋友之間,時間一長,忘記了某人,那麼這條線,自然也就斷了。
除非是有不可磨滅的因果,譬如……生死之仇,父母之恩等。
齊紫霄的目光,順着其中一條因果線,看到了吳國棟身上。
「算是那孩子的因果線中十分明亮的一道了。」
「而這兩道,靠在一起的,應當是其父母。」
「所以,最後這一道……」
她的目光,鎖定在最後,也是在最明亮的那一條因果線上,在天地大衍術的加持之下,不斷『遠去』。
可最終,卻是猛然一收,目光回歸。
「看不到。」
「得開壇!」
好在,早有準備,開壇做法並不難。
也就是在這荒郊野外很少有人經過,否則,此刻在這裏開壇,怕是得把人嚇出什麼毛病來。
數分鐘後,在開壇做法的加持下,齊紫霄終於看到了。
那條因果線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