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看了龍悅紅一眼,微微點頭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
「如果是『噩夢』導致,根據之前的案例,應該是夢中遭遇了什麼,現實就體現出什麼,可即使烏戈老闆是在夢中因窒息而死亡,現實也不可能主動給自己套上這麼一個膠袋,而是直接表現出窒息死亡的各種特徵。」格納瓦分析「真實夢境」相關的情報,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是啊。」當前是習慣性附和的商見曜。
白晨跟着點頭:
「要麼是烏戈老闆虐待自己時太過激烈,出現了意外,要麼是有人讓他窒息而亡,卻偽造出了自殺的現場。」
「舊調小組」幾名成員里,白晨和烏戈認識最久,交情最深,但她恢復得很快,現在已看不出半點異樣,似乎早見慣了熟人們的死亡。
「老格,你進來檢查下現場,注意不要破壞什麼,也不要留下什麼。」蔣白棉站了起來,將任務留給比自己更專業的格納瓦。
早已戴上手套的她開始搜查整個房間。
她將縫衣針、陳舊小刀等物品一一拿起,又放回了原位,然後拉開了那張桌子的抽屜。
抽屜內有一些硬幣和紙鈔,擺放着一疊半個拇指厚的文件。
蔣白棉目光一掃,發現這是廢土13號遺蹟外圍區域的「最初城」軍隊佈置情況。
烏戈老闆已經聯絡上福卡斯將軍,拿到了我們需要的資料?它們沒有丟失說明烏戈老闆的死亡與此無關?念頭轉動間,蔣白棉探掌拿起了那疊文件,簡單翻閱了一下。
確認這裏面沒有北岸群山那個入口後,她將文件放入了自己的戰術背包內。
做完這件事情,她又檢查了下睡床和衛生間,沒發現什麼值得留意的痕跡。
這時,格納瓦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他用略帶合成感的男中音道:
「因為無法解剖屍體,所以我不能精確地給出死亡時間,初步判斷是昨晚11點到凌晨1點之間。
「現場沒有其他人留下痕跡,當時應該只有烏戈老闆一個人在……」
大半夜的,烏戈老闆突然爬起來用窒息感虐待自己?龍悅紅覺得這說服不了自己。
以最初城大部人的作息而言,那個時間點幾乎等於睡熟狀態。
「現在怎麼辦?」龍悅紅斟酌着開口,「交給『秩序之手』來處理?」
蔣白棉搖了下頭:
「我們一旦報警,肯定會受到『秩序之手』的關注。
「對『最初城』高額懸賞的通緝犯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龍悅紅剛才擔心的就是這個,他深表贊同道:
「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現,悄悄撤離這裏比較好。
「住店的客人遲早會注意到烏戈老闆出了事。」
蔣白棉指了下門口:
「你忘記那裏有攝像頭了嗎?你忘記有住店的客人看到過我們嗎?
「只要有人報警,『秩序之手『一查,肯定會注意到我們。」
龍悅紅本想說要不把攝像頭和相應的監控錄像都弄壞,同時讓商見曜去「說服」剛才那兩名住店的旅客,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巧合越多,「秩序之手」越重視,說不定直接找來「末人」領域的覺醒者幫忙。
「那怎麼辦?」龍悅紅看得出來組長早有方案。
蔣白棉小心翼翼地走出烏戈的房間,並順手關好了木門:
「去找『真我教』的人,讓他們來處理。
「他們和『最初城』的高層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幫我們掩蓋一下應該不成問題。
「呼,還好旅館這段時間生意變差,我們檢查現場的時候沒人進出。」
龍悅紅頓時記起「真我教」在附近有一個據點,「舊調小組」之前就是在那裏見到福卡斯將軍赤裸上身,抽打自己的。
作為組長,蔣白棉摘掉手套,一馬當先地走向了旅館大門。
「側門……」商見曜「幽幽」地在後面提醒了一句。
蔣白棉腰腹力量出眾,強行扭過了身體。
在商見曜引領下,「舊調小組」幾名成員從側面離開旅館,穿過一條巷子,來到了一棟公寓前。
這公寓只有五層,看起來普普通通。
剛進公寓,商見曜就拿出藍白色的擴音器,對着通往地下室的階梯,沉聲說道:
「你們已經被發現了!」
蔣白棉忍不住抬起空着的右手,捂了下臉龐。
她壓着嗓音道:
「我們是烏戈老闆的朋友,他出了事情。」
很快,階梯底部的陰影里出來一個衣着普通的男子。
他握起拳頭,輕錘了下自己的腦袋:
「真我永存!」
當前的商見曜沒有模仿,似乎還沉浸在烏戈老闆意外死亡帶來的的悲傷中。
那名「真我教」的教徒走上了階梯,對蔣白棉等人道:
「跟着我。」
他嗓子裏仿佛塞了塊砂布。
商見曜從善如流,第一個跟在了這男子身後。
他們一路來到了公寓左側最裏面的那個房間,看到了一位身形瘦削的半百老者。
這老者棕發里夾雜着大量的銀絲,黑色的罩袍多有補丁。
他外型和氣質都普普通通,如果待在公寓門口,多半會被人當成門衛。
「烏戈出了什麼事?」老者開口問道。
問完,他才記起介紹自己:
「你們可以叫我克里夫,一名『破夢之人』。」
對「真我教」位階沒什麼了解的蔣白棉輕輕頷首,算是致意。
等到房門被關上,她才做出回答:
「烏戈老闆死了。」
「死因?」克里夫臉色微變,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窒息。」蔣白棉言簡意賅,沒添加任何多餘的描述,「他頭上套了一個半透明的藍色膠袋,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11點到凌晨1點間,現場找不到其他人遺留的痕跡……」
克里夫沒有打斷她的敘述,一直等她說完才點了下頭:
「具體情況我們會做進一步的調查,感謝你們的告知。」
蔣白棉「嗯」了一聲:
「你們調查時,麻煩幫忙隱瞞住我們的存在,你知道的,我們現在還被通緝着。」
「沒有問題。」克里夫做出了承諾,「你們是找烏戈拿那份資料的時候,發現他出事的?」
「對。」魯莽的商見曜積極代答,「我們在他房間的抽屜里找到資料了,沒有丟失。」
「麻煩你確認一下。」蔣白棉取下戰術背包,拿出了那疊文件,「看有沒有缺失什麼,或者多出什麼。」
克里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讚許說道:
「很謹慎。」
他隨即接過文件,仔細翻了一遍後道:
「沒有問題。」
蔣白棉一邊收回資料,一邊刻意感慨道:
「我們今天拜訪烏戈老闆,其實是想詢問青橄欖區集體夢境的事情,誰知他已經拿到了我們想要的情報。
「你們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這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克里夫沉默了一下,如實說道:
「因為我們本身就在謀划去廢土13號遺蹟探索那個秘密實驗室的事情。」
「到時候說不定能合作。」蔣白棉客氣了一句。
克里夫轉而說起最近的異常:
「那場集體夢境我們已經注意到,正在尋找問題的根源。
「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可能會給調查者帶來很大的危險,你們最好不要參與。」
「謝謝。」蔣白棉表示了感激。
出了這棟公寓,一路回到吉普車上,商見曜才摩挲起下巴道:
「『真我教』已經在調查集體夢境的根源,烏戈老闆的死說不定就與此相關……」
烏戈的死亡時間和昨晚那場噩夢的時間確實太過接近,讓人不得不產生點懷疑。
「嗯。」蔣白棉點了點頭,「克里夫似乎也是這麼懷疑的,至少他給我的感覺是這樣。」
聽到隊友們的交流,龍悅紅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他發出聲音,尋求探討:
「之所以別人做噩夢沒出事,只是有點頭暈、噁心、乏力、失眠,而烏戈老闆卻詭異地窒息死亡,是因為他覺醒了『夢境』方面的能力?」
絕大部分人面對那場噩夢都沒辦法進行有效的探查,而烏戈可以!
開車的白晨仔細想了想,贊同了龍悅紅的猜測:
「我覺得是這樣。」
她話音剛落,商見曜和蔣白棉就同時脫口而出:
「糟糕!」
「不好!」
「怎麼了?」龍悅紅一陣膽顫。
蔣白棉側過身體,皺眉說道:
「歐迪克也擁有『夢境』方面的覺醒者能力。」
「千萬不要出事啊。」商見曜在旁邊祈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