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相信獵人公會在這方面的信譽,沒有質疑,直接問道:
「在哪裏?」
「安坦那街。」弗雷德里希說出了一個名字。
對於白晨來說,這並不陌生,安坦那街在最初城就是黑市的代名詞。
它和它周圍的街區,不知藏了多少通緝犯、黑診所、走私商人、奴隸販子、亡命之徒和黑幫成員。
最初城有一句話是「在那裏,只要你擁有足夠的錢,可以買到任何違禁品」。
雖然這有誇張之處,但足以說明安坦那區域的特點。
像「黑衫黨」這種幫派,有專門負責安坦那事務的二老板,比特倫斯在組織里的地位還要高。
見白晨、龍悅紅沒有言語,弗雷德里希補充道:
「有名遺蹟獵人去安坦那街淘單兵火箭筒,結果遇到了他,如果你們給的肖像畫沒有問題,那應該就是他,至少他眼睛的顏色讓人印象深刻,和某些蛇很像。」
「我只是奇怪他為什麼會在安坦那街。」白晨開口回應道。
弗雷德里希聳了下肩膀,笑呵呵說道:
「每個人都有去安坦那街的理由。」
這是最初城曾經那位首席獵人的名言。
「我相信公會的信譽,可以把報酬支付給那名遺蹟獵人了。」白晨向來沒有囉嗦的習慣。
弗雷德里希輕輕頷首的同時,掃了白晨和龍悅紅一眼。
他笑了起來:
「你們那個機械人呢?這次沒跟着?」
他笑得意味深長,仿佛猜到了點什麼。
這,不讓老格跟着反而會引起之前見過我們的那些人懷疑?還好,真「神父」之死對最初城是好事,官方不會追查得太嚴……龍悅紅一時語塞。
白晨平靜說道:
「我們是個大的團隊,它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她刻意用了「它」這個紅河語。
「你們登記的資料顯示……」弗雷德里希點到即止。
白晨看了他一眼:
「那上面真實的信息並不多,也許我們背後還有上百人的隊伍,甚至上千人。」
她這說的是大實話,「盤古生物」就是「舊調小組」的堅強後盾。
弗雷德里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最近兩天,有機械人的團隊都被詢問過,你們也順便填個表吧,我們好向『秩序之手』交待。
「呵呵,我覺得灰土人有句俗語很有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因為對面的錢白和顧知勇都是標準的灰土人,所以弗雷德里希沒用類似的紅河諺語「獅子旁邊的豺狼只能討好它」。
他隨手遞出了兩張表,表上是諸如姓名、年齡、團隊有幾個成員、來最初城的目的、租住於哪裏、前面幾天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等問題。
在編假信息上,「舊調小組」眾人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龍悅紅一邊看着白晨填什麼,一邊自己也填上了,差點就把性別寫成了女。
在寫團隊共有幾個成員時,白晨運筆如飛,於「薛十月、張去病」的後面附加了「雷雲松、王北誠、林飛飛」等人的名字。
這一看就是個大的遺蹟獵人團隊。
龍悅紅忍住笑,認認真真抄好了答案。
寫了那麼多名字就是沒寫格納瓦的白晨按照之前小組討論的內容,把編出來的前面幾天經歷簡單描述了一遍,這包括但不限於去市政廳交割莊園、看望之前救治的傷者等事項。
這其實都是他們做過的事,只不過刻意模糊了具體的時間,讓小組的行程顯得滿滿當當,一看就沒空去對付真「神父」。
弗雷德里希接過他們的表格,隨意瀏覽起來。
他的嘴巴突然張開,差點沒法合攏。
「你們才來幾天,就賺到一個莊園了?」這位頭髮略顯花白的老者驚訝問道。
他以前也是當遺蹟獵人的,且做得還不錯,非常有能力,但從未一次短期任務就賺到一個莊園!
類似的事情要是多來那麼兩三次,他都不需要年邁之後還得到公會擔任職務了。
當然,這也有他閒不下來的原因。
「僱主比較慷慨,任務還很危險。」白晨簡單解釋道。
反正趙家莊園之事不是通過獵人公會接的,她隨便怎麼說都行。
弗雷德里希沉默了幾秒,自嘲一笑道:
「我年輕的時候怎麼遇不到這麼好的僱主?」
「先把他嚇到,震住,他就會變得這麼好。」白晨不帶笑容地說出了一個冷笑話。
這讓龍悅紅懷疑小白是不是也被商見曜感染了。
「好辦法。」弗雷德里希點了下頭,收起了那兩份表格,「你們可以離開了。」
出了他的辦公室,白晨若有所思地說道:
「韓望獲看來沒怎麼做遺蹟獵人……」
龍悅紅習慣性想問為什麼,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白晨判斷的依據:
如果韓望獲在做遺蹟獵人,即使不組建團隊,做獨行俠,也肯定少不了來公會大廳,以他未做偽裝的狀態看,不至於等到黑街偶遇才被人發現。
「可能找到別的工作了?」龍悅紅猜測道。
白晨點了下頭:
「也許工作就在安坦那街周圍,我們回頭可以去那裏逛一逛。」
安坦那街其實也靠近港口,但比「狼窩」所在更偏西,都快到工廠區了。那裏來往人員混亂,道路四通八達,非常適合逃跑,如果實在不行,還能跳進紅河裏,賭一把運氣。
紅河流域這一段污染嚴重,魚類畸變較多,不乏長出了牙齒,喜愛血肉的那種,它們數量眾多,悍不畏死,一旦在水中遇上,沒點特殊的本事或者相應的裝備,真的凶多吉少。
…………
青橄欖區,一條狹窄的巷子內。
這裏兩側房屋林立,支出了竹竿、木棍,曬着各種衣物。它們遮擋住了陽光,讓環境顯得頗為陰暗。
「都沒見過安眠貓啊。」結束對周圍居民的詢問後,蔣白棉嘆了口氣道。
他們現在扮演的是尋找一隻畸變生物的遺蹟獵人小隊。
為了得到配合,且不出錢,蔣白棉故意把安眠貓說得非常危險,會吃人的那種。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說的一點也沒錯,安眠貓實際的危險程度甚至還超過了她的描述。
商見曜點了下頭道:
「看來那天鬼貓只是剛好散步路過這裏。」
他還是想用自己取的名字稱呼那隻畸變生物。
蔣白棉沒有反駁商見曜的猜測,循着這個思路道:
「每個動物都會有一個比較固定的活動區域,如果不受到外力影響,它應該都會在自己的地盤內遊蕩,我們擴大範圍,往周圍找一找,問問人。」
蔣白棉的意思是,安眠貓住的地方,也就是小沖待的房間,和這邊距離應該不會太遠。
當然,她是根據普通動物的習性做的判斷,雖然「盤古生物」的研究資料顯示,絕大部分畸變生物也遵守這個規律,但小沖總是會帶來不同,製造出超乎常理的現象。
「好的。」商見曜相當積極。
做了偽裝的兩人擴大了搜尋範圍,在周圍幾條街道攔下了不同的路人,敲開了不同的房門。
可惜,現在是白天,青橄欖區絕大部分人都忙碌去了,可供他們詢問的目標很少。
走着走着,蔣白棉忽然覺得這條街道有些眼熟,有種自己曾經來過、丈量過、觀察過的感覺。
她環顧了一圈,找回了記憶里的場景,展顏笑道:
「這不快走到烏戈旅館了嗎?」
兜兜轉轉,他們回到了拉貝街附近的一條巷子。
這也是他們熟悉地形時走過幾遍的區域。
「可以問問老闆,他也許看見過。」商見曜抱有很大期待地說道。
「舊調小組」眾位成員一致認為,烏戈老闆不簡單。
蔣白棉剛想笑着回應,表情突然有所凝固。
她微皺眉頭,沉默了幾秒道:
「我要說一個猜測,你別生氣。我知道小沖是你的好朋友,我不是針對他,只是從現象和身份出發,做一個猜測。」
商見曜笑道:
「我什麼時候真正生過氣?」
他旋即嚴肅下來:
「說吧。」
蔣白棉望着「烏戈旅館」,斟酌着說道:
「這幾條街道前段時間的『無心病』爆發,會不會,和小沖有關?」
在她心目里,小沖疑似「無心者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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