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副堂主徐少元猛然起身,陰鬱的臉上佈滿懷疑,聲色俱厲的沖林霄斥責道:「我承認你的實力在外鍛層次的確不弱,但外鍛和內練差距何其大,就算是你修為突破到外鍛極限,也不可能擊殺一個內練。」
「副堂主,盧成舟的腰牌就在這裏,難不成他還會好心的將腰牌送給無命小弟弟麼。」蠍娘子頓時冷笑不已:「換成是你,你願意這麼做嗎?」
腰牌,那就是幫派身份令牌,不容丟失,擊殺對方奪取其令牌上繳,就作為一個證據。
「說不定是他偷的。」徐少元依舊是滿臉陰鬱的說道,語氣當中所蘊含的怒意卻愈發強烈。
「你外鍛極限時能從內練身上偷到東西嗎?不,我忘記了,你沒有達到過外鍛極限,就算是達到,你也做不到。」蠍娘子言語罕見的犀利,好像利刃不斷刺向徐少元似的:「從一開始你就針對無命小弟弟,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他比你年輕、長得比你好看、天賦比你更高,因為嫉妒,讓你變得醜陋、變得惡毒、變得無知,千方百計的詆毀他,發泄你內心的不滿……」
徐少元只感覺腦子嗡嗡響徹不休,陰鬱的臉上鐵青一片,開始發黑,呼吸急促,一口怒氣在心口滋生、激盪、徘徊,卻無法插嘴發泄出來,幾乎要氣炸,氣得胸口開始疼痛。
我滴龜龜,蠍娘子大頭目發起飆來竟然這麼可怕,那潑辣犀利言語就好像萬箭穿心般的狠狠射入副堂主徐少元的心臟,扎得他的心肝千瘡百孔,還要倒上魔鬼辣椒油。
決定了,從此以後我要和你撐胸到弟。
「閉嘴!」徐少元狂怒爆吼。
「無能狂怒,說的就是你這種,有種就來單挑。」蠍娘子冷笑一聲,雙手一晃驟然出現兩口如同蠍尾倒鈎般的短刃,寒光閃閃耀眼奪目。
「好了。」孔山開口聲音低沉充滿壓迫。
蠍娘子雙手一晃,蠍尾倒鈎般的短刃消失不見,不屑的看了徐少元一眼,又恢復到原本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發飆起來會那麼的潑辣犀利。
「無命,盧成舟真被你殺了?」孔山也是有些難以置信。
就算是外鍛極限,想要擊殺內練,也是極其難以做到,但他見識更多,知道的確是存在一些天才,一些能夠逆殺更強對手的天才,但那往往是強大勢力出來的,林無命從小地方而來,怎麼也算不上。
「堂主,盧成舟受傷不輕,才被我抓住機會。」林霄回應道。
「不管如何,既然你殺了盧成舟拿到其腰牌,按照幫規就能夠得到獎勵,擊殺敵對幫派小頭目可得一百兩銀子和一百幫貢獎勵。」孔山點點頭:「盧成舟不僅是黑土幫小頭目,又是內練入門,擊殺他的獎勵翻倍,二百兩銀子和兩百幫貢。」
徐少元看林霄的眼神愈發不岔、惱火。
不為什麼,就是第一眼看到林霄時覺得不爽,僅此而已,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簡單,看順眼或者無感或者看不順眼。
要不然就天下太平社會大同了。
林霄倒是無所謂,你看不慣我又如何?
我又不需要看你的臉色行事,也不需要靠你生存。
你看不慣我,卻又奈何不了我,想一想還覺得挺刺激的。
林霄沒有第一時間拿到銀兩和幫貢,因為需要核實,核實盧成舟是不是真的死了,這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無命小弟弟,好好修煉,說不定不久後我這大頭目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蠍娘子嬌笑道,本來想繼續調戲一下林霄,卻又及時的踩住剎車,因為她回想起被林霄反擊的那種尷尬感。
確認過眼神,都是飆車人,惹不起惹不起,果斷退走,免得引火燒身。
……
黑土幫總幫聚義廳內,幫主李飛沉和三位長老以及各大護法四大堂主等等俱都在場。
聚義廳中一副擔架上躺着一具屍身,一具脖子被刺穿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屍身,正是盧成舟的屍身。
整個大廳內氣息十分壓抑。
死去一個盧成舟,死去一個內練入門,對黑土幫而言的確是一個損失,但黑土幫承受得起這樣的損失,問題在於,盧成舟是被白雲幫的人所殺,殺死盧成舟的人,還是一個外鍛。
一個名為林無命的外鍛。
林無命!
這三個字、這一個名字在最近這一段時間,如雷貫耳。
先是外鍛極限的費煬被殺,間接導致黑土幫失去青桐鄉、又失去十萬兩白銀,損失不小,現在,又有一個內練入門高手被其擊殺。
「從盧成舟脖子上的傷口來看,對方只出一劍便乾淨利落絕殺。」三位長老之一開口說道:「盧成舟內是內練入門,一個外鍛不可能有這種實力這種劍術。」
說是這樣說沒錯,但問題是有不少幫眾的確親眼目睹那林無命避開盧成舟的短矛投射,一劍將其擊殺後取走他的腰牌和錢袋揚長而去,追都追不上,也是不敢追,連內練的盧成舟都被其一劍擊殺,其他人都是外鍛,能奈何?
「這林無命只怕有大靠山啊。」李飛沉忽然沉聲說道。
分析一下事情的經過,殺了斬浪刀客的第三弟子,有其第二弟子去尋仇,無事,第一弟子再去,無事,甚至連斬浪刀客親自動身前往,也無事,還調到了白雲總幫來。
現在,能從一百多號人,當中還有內練的追擊下從容脫身,更是以外鍛反殺內練,退一步回來說,就算已經不是外鍛,而是內練,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內練意味着什麼?
那是一個沒有什麼出身的人能做到的嗎?
說他的身後沒有大靠山,誰相信呢。
連斬浪刀客都奈何不了的大靠山,他們黑土幫如何對抗?
憋屈!
李飛沉的內心無比憋屈,有一種想要傾盡全力一拳打出,卻又打中棉花般軟綿綿不着力的感覺,憤怒無比,卻又無從發泄。
黑土幫厲害不厲害?
看怎麼說了。
對一些人而言是很厲害,不可招惹,惹了就會家破人亡,但對一些人來說,卻不算什麼,不敢招惹,惹了整個幫派就完蛋。
比如斬浪刀客,他就不敢惹,不敢可能被斬了。
站得越高知道的越多,才越知道自己的渺小。
「幫主,難道要這樣算了?」黑石堂堂主厲聲質問:「就因為他可能有大靠山,我們就不能對付他,任由他來殺死我們幫里的弟兄嗎?」
「沒錯,既然他混幫派,因此被殺死,那就是咎由自取。」外務堂堂主也附和道。
「我倒是有個提議。」內務堂堂主忽然笑道,一道道目光凝望過來後他繼續開口:「有時候殺人不一定要親自動手,這天下,還是有人專門做這種殺人生意的,他們可不怕什麼報復。」
「你是說,找人做了他。」黑石堂堂主眼睛一亮,儘管不適合自己動手,總歸是不夠爽,但能夠殺死對方,也是不錯的。
「蔡堂主,此事你去辦理,只要代價合適。」李飛沉沉聲說道,一錘定音,要不是擔心那林無命背後真有什麼他們惹不起的大靠山,他真的很想親自出手將其誅殺。
但混幫派,就要懂得進退,懂得審時度勢,懂得可為與不可為,否則怎麼能夠將幫派做大做強。
讓別人來動手,自己無非就是花費一些錢財,可以接受。
……
正午,林霄和馮遠又來到滿香樓用膳,再點上一份五羊開泰,這東西對修煉很有好處,哪怕林霄現在突破到內練,藥膳也依然有用。
內練的內勁從何而來?
自然是從筋骨血肉之間提煉出來的,提煉內勁,就需要補充消耗,不然遲早將自己吸成人干。
這一次是林霄請客。
雖然一份價值一百兩很貴,讓林霄覺得很肉痛,但禮尚往來,別人請你吃,也應該要回請,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只想着從他人那裏得到好處而自己不願意付出,終究無法長久。
錢要努力賺、要勤儉節約,但該花的時候也要大方,所以林霄是一邊肉疼一邊大口大口吃着五羊開泰,感覺每一口下去都是錢啊。
吃過午膳後,林霄與馮遠走出滿香樓時,林霄忽然頓住腳步盯着一道身影,那身影似乎十分警覺似的覺察到林霄的凝視,瞬間回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的剎那,林霄神色不變自然而然的挪開目光,內心卻是暗暗驚訝。
是他!
正是昨晚深夜時分與自己交鋒疑似有內練圓滿的黑衣人,林霄絕對不會認錯,或許當時對方是蒙面,但那一雙眼睛,林霄認得,十分清晰,那是猶如毒蛇惡狼一樣的眼睛。
如芒在背的感覺如此強烈,讓林霄汗毛倒豎,好像被惡狼盯上,好像被毒蛇鎖定。
……
縣內城有一座小茶樓,外表上看起來有些破舊,一塊斑駁的佈滿裂痕的招牌好像隨時會脫落,上面寫着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幾兩茶樓。
黑土幫內務堂堂主走進小茶樓內,茶樓櫃枱後正趴着一個好像奄奄一息的小老頭,茶樓內並無茶客。
「來一壺茶。」內務堂堂主低聲說道。
「什麼茶?」小老頭慢吞吞的起身,語氣低沉沙啞,聽起來還有些虛弱,讓內務堂堂主一度懷疑起來,難道自己來錯地方了?
「身有千鈞重?」內務堂堂主試探着反問。
「命不過幾兩。」小老頭佝僂的身軀忽然挺直,莫名的散發出一股氣勢,一雙看似渾濁卻深邃的眼睛盯着內務堂堂主,咧嘴一笑,露出少了一半的黃牙,不知道為何竟然讓他升起一陣寒意:「要什麼茶?」
內務堂主頓時笑了,他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