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現場直播呢,稍微注意一些。」張導輕輕碰了韓非一下,他剛才偷偷看了一眼韓非的手機屏幕,好傢夥,那幾張兇案現場圖片差點把他給送走。
「好的。」
「我知道你是在為我們下個劇本做準備,但也不用太逼自己,偶爾也要放鬆一下。」張導看韓非的目光中滿是欣賞,像白茶那種演員根本稱不上敬業,韓非這種全身心投入角色的人,才可以說是真正的演員。
韓非知道張導是誤會了自己,他也沒有明說,只是笑了笑。
電影節仍在繼續,一個又一個獎項頒佈,《懸疑小說家》還很意外的獲得了最佳劇情獎,張導也如願以償獲得了最佳導演獎,時隔三年他再次證明了自己,薑還是老的辣。
慢慢的,電影節進入了最高潮,今年的最佳男主角評選非常激烈,六位提名者都兼具實力和人氣。
在公佈結果的前一秒,誰都不知道最終獲獎的會是誰,萬眾期待,全網矚目!
白顯緊緊抓着椅子扶手,他已經在二線停留了太久,整整陪跑了五年。
嘴上說着不在意,其實他心裏真的渴望得到那份認可。
在影帝影后揭曉的時刻,電影節直播間的熱度也達到了最高,創下了前幾屆都沒有的熱度記錄。
隨着最後一位評審投票完畢,大屏幕上出現了最終的結果。
今年的影帝既不是徐振,也不是白顯,而是一位老牌一線男演員。
十八位評審有八人選擇了他,徐振獲得了四票,而白顯只獲得了一票。
「去年還有三票……」
在結果出來的那一刻,白顯背靠着座椅,提着的一口氣散去,他有些僵硬的跟隨大家一起鼓掌。
張導悄聲安慰着白顯,白顯只是搖了搖頭,嘴角掛着苦笑。
「今天又是只有我受傷的劇組。」打起精神,白顯試着跟大家開起玩笑,他也跟隨着其他演員歡呼,但神情多少有些落寞。
其實他在拍攝《懸疑小說家》和韓非對戲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作為頂級二線演員,他有時候都會被韓非的氣場牽着走,作為主角他是絕對不能被配角搶奪走光環的。
最佳男女主獎項頒佈後,電影節就已經進入了後半部分,再往後就是一些小的獎項,以及歌舞表演之類的。
天已經黑了,韓非又接到了厲雪的電話,他以警方尋找自己談話為藉口,拿着獎盃偷偷溜出了會場。
「還是外面空氣好點。」
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韓非接通了厲雪的電話:「我可以見受害者家屬嗎?」
「領導和我都想要幫你,但很可惜,那兩起案件的受害者家屬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都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案發後的幾年,他們一直過得不好,沉浸在悲傷當中。第一位女性受害者的父母因為精神壓力過大,再加上身體本來就不好,病死在了醫院當中。第二位男性受害者,他的妻子受不了刺激發瘋了,後來鄰居發現了女人的屍體。」厲雪沒有對韓非隱瞞什麼:「你為什麼會忽然對整形類的案件感興趣?」
「我現在有一個很恐怖的猜測,但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敢亂說。」整形醫院有可能會涉及到永生製藥,但凡跟這種龐然大物扯上關係的事情,都必須要十分謹慎才行。
「你現在說話跟那些私家偵探的語氣越來越像了,韓非,等抓住蝴蝶之後,我還是希望你能安心去做演員,抓捕罪犯還是太危險了,你的這份天賦就放在演戲上好了。」厲雪也語重心長的勸說了一句,她擔心韓非會越陷越深,殊不知韓非早已經陷落進了地獄。
「我會注意的。」韓非接收了厲雪發送來的信息,仔細閱讀每一位受害者的情況。
所有死者的死亡原因都不相同,但死亡現場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存在碎片。
有的是透明玻璃杯被打碎了,有的是窗戶被砸碎了,有的是鏡面碎了一地。
「所有死者身邊都有能夠映照出她自己的東西,難道真是無臉女人動的手?」
蝴蝶殺人從不親自動手,靠一步步心理暗示將人玩死,整形醫院的三個恨意似乎不太一樣,這些傢伙殺人的方式各不相同,需要特別注意。
「韓非,抽煙不?」
韓非正在思考問題,身後忽然傳來了白顯的聲音,他見白顯拿着一盒煙,走到了他旁邊。
「我不抽煙的。」
「那你來吸煙區幹什麼?」白顯指了指旁邊的牌子,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我看你不抽煙不喝酒不談戀愛,那你平時都怎麼娛樂啊?」
「打遊戲。」韓非收起自己的手機:「我的演技就是在遊戲裏磨鍊出來的。」
聽到這裏,白顯的耳朵「豎」了起來:「玩遊戲還能磨鍊演技嗎?」
「至少在那種地方可以把自己的情緒徹底釋放出來。」韓非沒有撒謊,把一個活人和厲鬼關在屋子裏,告訴他只有扮演厲鬼的朋友才能活命,大多數人都會窮盡畢生演技去跟厲鬼對戲。
「被你說的我都想要試試了。」白顯頗為意動,他說完後又嘆了口氣:「這次電影節對我打擊還是蠻大的,前年我獲得了兩票,去年我獲得了三票,雖然沒有得獎,但每年也算是有進步,結果今年我的表演只獲得了一位老師的認可。」
「白哥,那些老師不是不認可你,是太難以選擇了,今年獲得提名的演員實力都非常強勁。」
「還是自己演技差點,大師級演技以下靠努力就行,想要成為大師,那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天賦才行。」白顯十分低落。
「白哥,你就是那種既努力,又有天賦的演員啊!我感覺你就是缺少一個契機。」韓非很認真的說道:「不知道你玩不玩《完美人生》這款遊戲?」
「玩啊,我演戲太累,晚上一般都在遊戲倉里睡覺,去《完美人生》當中放鬆。」白顯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你該不會想要說,那個遊戲能夠鍛煉演技吧?」
「真的可以,我的演技就是在遊戲裏一步步磨鍊出來的。」
「還有這方法?那我們可以一起玩啊!你帶帶我,你的遊戲id是什麼,我加你好友。」白顯掐着煙,他半天都還沒點燃。
「不用加好友,到時候我叫你就行。」韓非面帶微笑,示意白哥冷靜。
「那你可別忘了啊!」
「不會的。」韓非也沒想到白顯會這麼爽快的同意。
「夠朋友,走,我開車送你回家。」白顯將煙收了起來,他平時也不怎麼抽煙,主要是今天心情太差。
跟張導打了聲招呼,白顯領着韓非從會場後門離開。
在白顯去取車的時候,韓非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他看到來電顯示後,瞳孔微微縮小。
給他打來電話的人叫做丑疤,之前李總曾邀請這個男人去百香閣,為韓非他們講述跟整形醫院有關的恐怖故事。
韓非對丑疤印象深刻,不過因為最近比較忙,所以他一直沒有主動去聯繫對方。
接通電話,韓非還沒開口,手機那邊就傳來了一個陰冷的聲音。
「我不是給你說過,第二天聊一聊那些事情嗎?」
「可你也沒有給我打電話。」韓非找了一個人少安靜的地方:「不過我倒是也理解你的難處,我這幾天一直在搜查和整形有關的案件,幾年前的一些案子確實疑點重重,現在不僅受害者,連受害者家屬也都死了。」
聽到韓非的話,丑疤發出了難聽的笑聲:「看來我沒找錯人,我們儘快見一面吧,我感覺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那些東西好像找上我了。」
「找上你?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馬上過去。」
「新滬北郊,具體位置,等你快到了我再告訴你。」
丑疤掛斷了電話,白顯也正好這時候過來:「上車吧,我送你走。」
「白哥,你先回家吧,我要去北郊辦點事情。」韓非看了一下手機,現在是晚上七點五十,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能在十二點之前趕回家。
「又要辦事?」白顯打了個哆嗦,不過還是朝着韓非說道:「因為電影節的原因,這片區域不讓外面的車進來。還是我送你過去吧,速戰速決,我們晚上還能一起打遊戲。」
「也行,那你這次就呆在車裏。」
韓非坐上白顯的車,他們一起趕往北郊。
馬路兩邊的虛擬投屏上轉播着電影節,韓非作為今年最意外的黑馬也成為了熱點話題之一,他直接在三線演員當中站穩了腳跟。
記者和自媒體工作者瘋狂討論着韓非,等待韓非接受採訪,但韓非卻已經趕往北郊去查案。
白顯清楚的看着一切,從最喧譁的智慧新城到最冷清荒涼的北郊,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開了四十分鐘,白顯和韓非才到。
此時韓非又撥打了丑疤的電話,他在對方的指引下進入一片住宅區。
年輕人都跑去了主城區,沒什麼工作機會的北郊人很少,天黑以後,大片住宅樓都是黑着的,以前瘋建的大樓,現在都成了一個個冰冷的空殼子,像是大一號的骨灰盒。
白顯的豪車跟周圍建築格格不入,因為路況很差,他不敢開的太快。
「到了,就是這裏。」
韓非下了車,拿着手機進入面前的住宅樓。
這整棟建築都沒有一點亮光,似乎早已廢棄。
推開通往地下一樓的鐵門,韓非順着樓梯向下走。
漆黑的通道盡頭有了光亮,韓非拿出手機再次撥打了丑疤的電話。
這一次,手機鈴聲是在地下室里響起的。
高度警惕,韓非一點點朝着手機鈴音傳來的方向移動,他避開地上的垃圾,來到地下室的盡頭。
「你來了。」
陰冷的聲音從韓非身後響起,全身隱藏在黑袍之下的丑疤小心翼翼盯着韓非:「把你身上所有反光的東西都放在這裏,手機、皮帶、皮鞋,紐扣也不行。」
韓非依言照做,丑疤在確定韓非身上沒有任何反光的東西之後,將他帶到了地下盡頭的一個房間當中。
這房間的牆壁、地板、天花板全部被塗抹成了黑色,屋內的所有東西表面都非常粗糙,確保不會反光。
「就坐在火邊吧,這裏還暖和一些。」
丑疤住的地方沒有燈,只有個火爐,他用的手機也是那種專門給盲人準備的手機,連屏幕都沒有。
往火爐里添了一些柴火,丑疤坐在了韓非身前:「你介不介意我把帽子取下?畢竟我長得有些恐怖。」
「沒關係,我見過各種殘缺的屍體,早已習慣了。」
「我第一次聽到這麼舒心的回答。」丑疤脫下了黑袍,關緊房門,確定沒有帶進來任何反光物品後,他才鬆了口氣。
「你把家裏弄成這個樣子,應該是為了躲避那個只在鏡子裏才會出現的無臉女人吧。」韓非說出無臉女人四個字後,丑疤明顯變得緊張了起來。
他有些害怕的向四周看了看,然後輕輕點頭:「不愧是協助警方破獲了那麼多案件的賞金獵人,你竟然連無臉女人都查了出來。」
「你想告訴我什麼事情?或者說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這些年我一直躲在地下,儘量不出去,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被她找到了。」丑疤拿着一根鐵棍翻動火爐里的柴火,裏面有好幾隻未完全燒掉的白鞋子:「我有很多很多的錢,只要你幫我一個忙,那些錢我都給你。」
韓非盯着丑疤,等待對方繼續往下說。
「很簡單,等會如果無臉女人出現,你就和我呆在一個房間裏。假如我死了,你就利用自己在警方那裏的影響力,幫我調查清楚無臉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順便幫我和我的妻子報仇。」丑疤語氣很慢,這番話他似乎已經想了很久。
「你在撒謊。」韓非毫不客氣的說道:「你應該是想要讓我來做你的替死鬼,等無臉女人殺了我之後,你再趁機逃走,繼續換下一個地方躲藏。」
丑疤的臉皮顫抖了一下,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平靜:「至少有一點我沒有騙你,那個無臉女人今晚就會過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