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
八根血肉步足在手術室中移動,醫生的胸腔和腹部被往生刀劈開,數不清的黑色血絲匯聚在傷口處,但是卻怎麼都無法癒合傷口。
他捂着自己空蕩蕩的胸腔,整張臉都被憤怒扭曲。
屋內物品散落一地,貨架東倒西歪,醫生飛速在廢墟之上爬動,它是距離那顆心最近的人。
「必須要阻止他。」韓非也盯上了滾落在地的心臟,不過他實力太過弱小,只要肉身被厲鬼觸碰到,就會瞬間殘血。
在大型怨念面前,他能做的不是去跟對方爭奪,而是妨礙和阻攔,他要趁機削弱醫生的實力。
藉助畜生道面具,韓非像個無聲的幽靈一樣,提刀悄悄跟在醫生後面。
那些不小心被醫生撞倒的豬臉怪物,韓非也會順手補刀,幫助對方結束痛苦的一生。
想要爭奪那半顆心的不止醫生和韓非,很多外來者也動了心思。他們發現只要靠近那顆心,身上來自畜牲巷的詛咒就會被壓制。
再退一步說,能夠讓醫生如此瘋狂的東西,那一定非常重要。
越來越多的人參與搶奪,醫生大開殺戒,可就算如此也無法震懾住所有人。
屠夫之家裏的怪物們都已經瘋了,外面是血肉蜘蛛的本體,樓內是失控的徐琴,留在這裏是死路一條,逃走之後還要忍受畜牲巷詛咒的折磨。
在這種情況下,奪走那顆善意的心絕對算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人性當中的混亂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無解的詛咒一旦有了解藥,脆弱的聯合瞬間就會崩塌。
失去了外來者的全力阻攔,蜘蛛的血肉本體終於進入了樓內,那個血淋淋的作家盯着從醫生胸腔掉落的心,他的身體再次開始移動。
血肉如同洪流,朝着中心處湧來。
「陰魂不散!為什麼總是殺不掉你!」醫生的怒火被點燃,在他被蜘蛛血肉之軀吸引時,韓非又趁機靠近,抽刀斬向醫生的一條步足。
血液飛濺,在斷腿倒下的時候,那扭曲的血肉上竟然傳來殘魂開心的笑聲,它們終於獲得了解脫。
只是分神的時間,一條腿就被斬斷,醫生怒髮衝冠,他從未見過如此噁心陰險的敵人。
他想要把韓非撕碎的心都有,可他沒有那個時間,只要稍一猶豫,蜘蛛就可能找回自己的心。
忍着劇痛,醫生什麼也顧不上了,直接沖向那顆被血肉包裹的心。
韓非見醫生沒有搭理自己,他膽子更大了,可就在他追向醫生,準備第二次抽刀的時候,手上房東的戒指突然散發出一股寒意,幾乎差點把他的手指凍掉。
生生停下了腳步,身體發自本能的顫抖,韓非握着往生刀朝某個地方看去時,他的瞳孔瞬間縮小。
在廢墟的某個角落裏,站着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她帶給韓非的感覺就像是現實當中那個距離他越來越近的鬼影一樣!
「蝴蝶?」
僅僅因為這一個猜測,韓非的內心就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握緊刀柄,就像現實里那樣看向了對方。
屠夫之家裏無比的混亂,那個女人卻唯獨盯着韓非,她面無表情,手裏拿着一本被撕去了封皮的書。
在她身後的房間地上,癱倒着另外兩道身影。
其中一個滿身肌肉,那人的面具被砸碎,五官被砸平,身體好像被巨力碾壓撞擊過。
另外一個應該還是學生,他戴着耳機,脖頸上滿是勒痕,眼睛外凸,胸口塌陷了一大塊。
「蜘蛛的二號副人格暴徒?還有代表着蜘蛛內心對外界憧憬的學生人格?」
在韓非注視之下,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將一個面具拿出,佩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絲毫沒有掩飾面具背後的數字,當面具貼合在臉上的時候,韓非還隱隱約約看到了另外半隻蝴蝶的翅膀。
「九號?蜘蛛的讀者人格?」
所有人格里九號人格是最為特殊的,就連蜘蛛的心理醫生都沒有搞清楚,這個人格到底是第一個出現的,還是最後一個出現的。
她明明一直都跟蜘蛛糾纏在一起,從生到死,但卻存在感極弱,就好像一個局外的旁觀者,被所有人刻意忽視了。
現實的電影當中,關於讀者人格的戲份也很少,甚至大多都只是書信。
「蜘蛛是作家,用生命書寫了一本書;蝴蝶是讀者,它是整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看過這本書的人。」
蜘蛛和蝴蝶是死敵,作家和讀者卻是靈魂共鳴的夥伴,正因為了解彼此,所以他們都很清楚,一定要徹底殺死對方!
在九號副人格出現的時候,韓非仿佛回到了現實當中,那越來越近的鬼影,帶着無法形容的恐怖感和壓迫感。
蜘蛛的九號副人格應該是最接近蝴蝶的人,醫生在明面上決定一切,讀者在暗中旁觀,也許醫生都不知道蝴蝶的另一片翅膀就是讀者。
在計劃出現差錯,意外頻發的時候,九號副人格終於從暗處走去。
將往生刀護在身前,韓非從來沒有這樣全神貫注過,他還無法退出遊戲,如果落入九號手中,說不定會被她帶回去永遠囚禁起來。
九號的目光在韓非和那顆心上徘徊,最終她做出了決定。
伸手從沒有封皮的書上撕下了一頁,九號蘸着指尖的血,在那本詭異的書上簡單畫出了韓非的臉。
她畫完之後,韓非的身體各處出現細密的傷口,那些傷口隨着時間推移開始擴大,似乎想要直接撕裂他的皮膚。
「詛咒?」韓非還未從疼痛中回過神來,手指上房東的戒指就再次散發出徹骨的寒意,他抬頭看去,那個九號人格竟然沒有去追蜘蛛的心,而是朝着自己衝來!
「蝴蝶竟然在我和蜘蛛之間選擇了我?!」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在如此危機的時刻,被蝴蝶蠱惑的九號人格竟然會放棄蜘蛛的心,優先選擇殺掉自己。
「難道在蝴蝶的心中,我的威脅比蜘蛛還要大?」
受到詛咒的時候,韓非已經感覺不妙,他的速度和力量遠不如九號,對方想要殺死他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螢龍!」
韓非握刀後撤,他知道螢龍可能攔不住對方,所以提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趁着詛咒還未完全爆發,直接朝着徐琴所在的位置跑去。
如果非要選擇一種死法的話,他寧願死在徐琴的手裏,這樣萬一變成了鬼也有大腿可以抱,至少不能算是孤魂野鬼。
用盡全力狂奔,韓非在後撤的時候不忘觀察樓內的情況,醫生和外來者都在追搶那顆心,但那顆心卻好像長了眼睛一般,十分靈活。
它在不斷躲閃中距離樓外的血肉蜘蛛越來越近,而就在這時候,屠殺完了豬臉怪物的徐琴直接攔在了那半顆心的必經之路上。
詛咒和血液掀起浪潮,那顆被血肉包裹的心立刻改變方向,似乎是想要換個角度繼續和血肉蜘蛛匯合。
可是在它轉變方向的時候,玩命狂奔的韓非正好沖了過來,兩者撞在了一起!
感覺胸口一沉,韓非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和半顆人心撞個滿懷。
一瞬間的驚訝過後,韓非的冷汗直接冒了出來,手上房東的戒指瘋狂釋放着寒意,幾乎快要裂開。
他抱着那顆心,舉目四望,整個屠夫之家裏所有的鬼怪全部都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