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一出大戲
郝天虎聽到對方的嘀咕,眉毛一挑,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白袍漢子其實早有準備,見勢不妙立刻閃身躲了開來。
「郝天虎,你真扇啊?!」張垚垚吹着鬍子嚷嚷道。
「哼!你小子,整天人模狗樣,還拿着一把扇子!興你拿扇子,不興我扇你?」身量不高的郝大堂主,瞪眼問道。
張垚垚苦笑道:「你說的這都哪跟哪啊?」
郝天虎不管這些,扭頭就走,還嚷嚷道:「我不管,今天去那古蹟輪值從你開始,明天我去接你的班兒!」
白袍漢子想了想,自認為也不是郝老大的對手,值得屁顛屁顛地從這處碼頭離開,乘坐一艘滿倉船,前往了萬里林海的某處山谷中。
……
巴圖看着眼前圍着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團怒火。
「大夥聽着,剛才那聲巨響。是我們六扇門在演練一種新型的攻城武器,大夥不要驚慌!」一名身穿黑色甲冑的漢子大聲喊道。
「什麼?演練?真的假的啊!」
「說是真的呢,新的攻城武器,這麼厲害!」
「對啊,對啊!剛才我還以為是一聲驚雷!」
「就是啊,那聲音!天塌地陷紫金……」
……
黑甲士卒的解釋,立刻引起了周圍百姓的好奇,本來還帶有一絲畏懼,決定見勢不妙就跑的百姓,這一下子便放下了心,眾人反而在此交談起來。
巴圖目光陰沉地看着這一幕,對身邊的士卒低聲喝道:「下令,讓他們就此散去,城門急需修整,一盞茶之內,凡是距離城門一百丈者,格殺勿論!以叛逆論處!」
巴圖穿了一身紅黑色大氅,身為一方守城大將,護衛城門安全乃是他的第一要務!此時下達極為嚴厲的清場命令,也是逼不得已。哪怕明天這裏的事情就會變成一道摺子,放到姬申扶的案頭,他也不敢有絲毫疏漏。
「哼,城門被炸毀,本就是瀆職的重罪!大不了讓那群白痴再安一個濫用職權的罪名,不過,西南玄武門絕不能有失!大不了這個守將老子不幹了!」巴圖恨聲說道。
他帶領的黑甲士卒,見自己主將如此決絕,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用這種方法,威逼周圍百姓散去。此時也只得按命令執行了。
士卒宣讀命令之後,周圍來看熱鬧的人先是一愣,而後齊刷刷破口大罵道:
「憑啥說我們是叛逆?!你自己演練把門炸了,為啥說我們是叛逆?」
「就是啊!守將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我們就不走了,倒要看看守將大人如何砍了我們?」
……
江湖兒女多是性情桀驁之輩,尤其是在對待官府政令之時,哪怕到最後還是乖乖的執行了,但在沒到最後的時候,也會過過嘴癮。
畢竟落葉城官吏勢力龐大,平時很少會出現這種官家理虧的情況。其實這些叫囂得最得意的,往往到最後關頭,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有「骨氣」。
落葉城的政令、軍令,執行力都極強,真要是宰在此事上面,或者是想不開要與官吏硬碰硬死磕,那結果必然慘烈無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原本群情激昂的人群也漸漸平息下來,已經有不少之前湊熱鬧的人悄然撤走了。不過依然還有很多人留了下來,為了博一點名氣他們打算堅持到最後。
而這些人大都來自市井江湖,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市井江湖也有自己的規矩,其中最為有名的一條規矩就是:「民不與官斗。」
可市井江湖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在這個江湖裏,每個人知道這則鐵律,但是真正能在這片江湖闖出一些名堂的,往往都與官斗上一斗。
斗完,還活下來的,便算是在這市井江湖上,闖出了一個名堂。
眼前這次公然抗命,在很多人眼裏,都是以後安身立命的談資,也是自己在這處市井之中,博得名頭的有力工具。
不過他們也不會白白把命搭進去,等到最後一刻,再撤退!在這些黑甲武者出手前,退出一百丈外。這次的命令很明確,出了一百丈,這群六扇門一般不會趕緊殺絕。
就在這一百多黑甲士卒已經完成列隊,並將腰間的馬刀抽出之時,異變突起!
只見一名穿着漆黑甲冑的英武漢子,突然從隊列中出手,手起刀落,便將圍在這裏不願走的幾名青年砍倒在地。
眼見得這幾個青年倒在血泊中,而且喉嚨中的血跡呼呼湧出,看樣子是活不了多久了。而站在周圍的一眾百姓也跟着一愣,就連原本嘈雜的人群,此時也變得異常安靜。
六扇門執行命令,一向都是令行禁止,說等半盞茶功夫,絕不會多等一息或者提前一息。說維持百丈範圍內的肅清,就絕對不會追出一百二十丈。
然而此時距離所下命令中提到的一盞茶時間,還有些功夫兒。可是這種提前動手的情況,在此之前,也從未發生過。
「不好!這個守將要動真格的了!快走,再不走會被他一網打盡的!」也不知道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聽聲音是一名女子急促中嚷嚷道,不過在安靜的人群中卻異常清晰。
瞬間周圍原本圍着的人群便炸開了鍋,眾人紛紛扭頭向外跑,生怕跑得慢了,被身後的黑甲士卒擊殺。
畢竟這些人大都是普通人,也就是一些未曾習武的市井之民,本身修為層次也不高,很少有達到芒之境以上的武者。至於俠者境武者,那已經不屬於市井江湖的範疇了。
巴圖臉色微變,他扭頭怒視貿然出手的黑甲士卒,厲聲喝道:「誰叫他動手的?愚蠢!」
不過這次異變到此還遠沒有結束!
一名戴着黑色斗篷,臉上戴着面具的人影,陡然從四散的人群中沖了出來,這人沒有與其他人那樣,向外逃竄而是直奔站成一排隊列的黑甲士卒。一邊跑,還一邊怒喝道:
「我要為三哥報仇!」
聽聲音竟是一名少女,只是不等一眾黑甲士卒反應過來,這少女便來到了近前,只見她手中握着一柄漆黑長刺,直接就將一名黑甲漢子摜倒在地!
巴圖也注意到這一幕,漢子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這名少女的修為並不高,只有勢之境的層次,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的黑甲士卒竟然擋不住一名小姑娘的一擊!
剛剛出手身穿黑甲的英武青年,見自家袍澤被人當場殺死,立刻舉刀迎了上去,同時對身邊的黑甲漢子嚷嚷道:「這群逆賊,裏面有埋伏,大夥不要留手,替袍澤報仇啊!」
說着便率先迎上面具少女。
直到此時,巴圖才反應過來,察覺到事情有變,立刻下令道:「眾將士聽令!不可輕舉妄動!」
不愧是軍中宿將,這位巴圖守將對於自己麾下的將士,還是有着極強的控制力的。
大部分黑甲士卒都止住了衝殺向人群的腳步,但一人有一小部分人衝進了混亂的人群,開始左圖右閃,不斷進行着人命的收割。
就在這時,原本毫無章法的人群突然有人喊道:「大夥別再逃了,這群官吏要將咱們包餃子了!大家聽我指揮,跟他們拼了!」
可能是衝殺進來的幾名黑甲士卒出手太過狠厲,短短几息時間,便殺了十幾人,讓原本就懷有怨氣的眾人再也按奈不住,紛紛掉頭與身後不遠處的黑甲士卒斗在了一起。
至此,原本被巴圖強按下去沒有出手的黑甲士卒也紛紛揮舞起手中的馬刀,與這群市井之徒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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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岩石與李新添且戰且走,慢慢脫離了這處混戰。
沒錯,之前混在黑甲士卒中,搶先出手的英武青年,正是喬裝之後的張岩石。畢竟他們從城南武庫中洗劫了「真武弩雷」,順手搞幾套六扇門的衣服,確實也沒啥難度。
而之後混在人群中,伺機衝擊黑甲士卒的面具少女,自然就是提前混在那群市井之徒中的李新添。兩人裏應外合,挑起了這場亂戰。
當然蘆花花與夏鳴飛也參與了這場演給巴圖看的「大戲」,只不過他們是躲在人群中,起到鼓動大家抗議的中堅力量。
「花花姐,與夏大哥出來了嗎?」李新添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殺紅眼的雙方。
顯然黑甲士卒的戰力更為強,畢竟有精良裝備和訓練有素的陣法,再加上有自家守將坐鎮,佔據優勢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這群市井之徒也不是好惹的,畢竟是熬走了一大波圍觀的百姓,剩下這群人大都是想闖出一些名堂的年輕人!血氣方剛,又容易失去冷靜,在張岩石一行人的賣力演出下,此時已經把命豁都出去了!
「他倆應該還在人群中,不用擔心他倆。你蘆姐姐一身實力不在內勁上,不容易被那守將發現,而鳴飛他腦子活泛,肯定不會吃虧的。」張岩石緩聲說道。
事實上,也正如英武青年說的這樣。蘆花花聚集了幾個實力不錯的市井青年,一同向排好陣型的黑甲士卒衝去。雖然這群士卒裝備精良,再加上有陣型輔助,想要攻破它確實不容易。
但這一切在短髮少女的漆黑鐵棍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而夏鳴飛則要低調得多,他時刻關注着巴圖的一舉一動。圓臉青年清楚,真正厲害的人物,是這個坐鎮後方的守軍大將,他的任務很簡單,在發現任何不利於他們兩人的因素時,要第一時間帶蘆花花撤離。
「啁啾!」
一聲紅寧鳥的尖銳叫聲突然響起!已經帶隊在敵人的陣列中鑿出了一絲破綻的蘆花花,突然停住了身形,她清楚再帶着這些人強攻五息時間,這處敵軍隊列必定奔潰。可是他更明白,身後的夏鳴飛絕不會無的放矢。
經歷短暫的猶豫,蘆花花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就在短髮少女離開這處鋒線兩息時間之後,一陣急促的嗡鳴聲降臨到這裏。
頓時一名名打法彪悍的漢子,剎那間被一根根漆黑弩矢洞穿!
已經閃人退下的蘆花花有些驚愕地喃喃道:「竟然動用了破魔弩!」
一念及此,少女頓時為自己剛才的果斷感到了慶幸。
很快,蘆花花與夏鳴飛便從混戰中脫身而出,他們事先約定的巷弄中,見到了在此等候多時的張岩石和李新添。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蘆花花見到張岩石後,沉聲說道。
張岩石點了點頭,喃喃道:「剩下的事情,就要看秦紅藥的安排了!希望她不要辜負我們這麼賣力地演這一出大戲!」
英武青年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還在廝殺的眾人,此時的巴圖顯然已經沒有了多少耐心,竟然直接下令用破魔弩,鎮壓這群試圖反抗之人。
……
很快,在破魔弩重點擊殺了幾名帶頭人員之後,這群憤怒的市井之徒,終於認清了自己所處的境地,便紛紛放棄了反抗。
巴圖臉色陰沉地從黑甲士卒的隊列後走出,來到人群近前。
看着在場幾百名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人,以及不遠處正在清點傷亡的士卒。一具具屍體被黑甲士卒從人群中拖出,然後堆積到不遠的空地上。
「大人,傷亡已經清點出來了,我們一共死了十七個兄弟,傷了三十幾個,重傷的還有七個。至於這群……額,這群反抗者,死了六十三個,傷了一百二十人,重傷二十三。」
巴圖目光陰冷而又平靜,熟悉他的讓你清楚,此時他的怒意已經達到了臨界。
「戰報改一改,反抗者只有死亡和傷者,哪來什麼重傷?!」
負責清點的士卒立刻躬身應命而去。
看來不久之後,原本被安置在醫舍中接受救治的二十三名重傷人員,會被無情地趕出去,然後任其自生自滅。
巴圖看着眼前這剩餘的幾百人,淡然說道:「說說你們知道的,否則你們會在監牢中度過下半生!」
這時幾名身穿賭坊汗衫的漢子,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帶着哭腔說道:
「大……大人!我……我們有,有事情……要,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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