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蜂巢般的空間結構下方,陳少君看到了一條宛如江河般的帶狀的空間結構,在這片空間的下方,是一片涌動的黑色。
「那是人間。」
陳少君心中突然一片明悟,這似乎是人間界的某種剖面,陳少君還是第一次以這種直觀的方式,觀察到人間界和諸天萬界的結構。
就在陳少君的眼前,諸天萬界整個寰宇的結構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完整,一個又一個的空間每個都各不相同,卻又有些共通之處,有如雨後竹筍般,不斷地從無到有,出現在陳少君的眼前。
陳少君死死的盯着眼前,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小的角落。
這就是空間的秘密,也是宇宙的秘密。不知道多少武者窮極一生都難以窺探其中的真實,哪怕許多空間境的強者也僅僅只是管中窺豹,只能夠看到其中的一角,但是在山河社稷圖這裏,卻是簡單的,以這種直觀的方式,直接就呈現在了陳少君的眼前。
每一個部分都可以清晰可見,而且以山河社稷圖的能力來看,恐怕也是一比一的完全真實。
陳少君雖然還沒有達到極高深的境界級別,但卻本能的知道,眼前這立體的,完整而詳細的空間宇宙投影,將會對自己以後有極大的幫助——如果自己能夠成功解決這場災難,並且離開這裏活下來的話。
幾乎是本能的,陳少君將眼前的這一幕深深的烙印進了腦海深處,這是身為武者的本能。
不過這一切並沒有持續太長,僅僅只是須臾的時間,轟隆,伴隨着一陣震天的轟鳴,陳少君立即就看到最下方那代表人間界的巨大空間結構中,一股黑色的巨浪沖霄而起,並且迅速透過一處縫隙,噴湧向諸天萬界。
剎那間,所有的蜂巢狀結構全部被染上了一層深黑色,而那滾滾的巨浪則源源不斷的沖入其中,最後迅速的腐蝕整個空間的結構。
就在陳少君的眼前,一個又一個的空間、位面、次元不斷的瓦解崩潰,最後在黑色巨浪的作用下化為烏有。
「如果所有的黑色大洪水全部釋放出去,這就將是你最後看到的結局。相比起水祖巫支祁,這才是我最重要的使命。」
就在這個時候,山河社稷圖器靈的聲音再次從耳中傳來,而伴隨着那聲響,最終所有的空間結構,那代表着諸天萬界所有的次元、位面、空間和大世界的畫面,在陳少君面前完全瓦解,最後歸於虛無,什麼也不再存在。
看着眼前這末日般的場景,陳少君心中也陣陣悸動,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這一剎那他也隱隱有些明白山河社稷圖的處境了,也隱隱明白為什麼他之前對於自己的話一直無動於衷了。
不過很快,陳少君眉頭一動,再一次開口道。
「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這一幕依然無法避免,水祖巫支祁的力量越來越強大,而他本身具備操控遠古大洪水的力量。如果什麼都不做,以他的能力,遲早有一天能夠將所有的遠古大洪水全部從山河社稷圖中抽離出來。如此一來,最後的結果和你所擔憂的也不會有任何區別。」
陳少君沉聲道。
「不錯!這就是我出來見你的原因,應龍留下的烙印能夠帶你進入這裏,說明你的品性不會太差,不過要想阻止巫支祁,你僅僅想要通過我來調動山河社稷圖的力量鎮壓他是絕對不切實際的。眼下還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這也是我唯一能幫你的。」
山河社稷圖的器靈道。
「什麼辦法?」
陳少君也毫不猶豫道,眼中多了許多急切的神色。
嗡,山河社稷圖器靈手掌一揮,身後那道拱形的門戶再次出現,而他的神色也變得凝重和嚴肅的多:
「在山河社稷圖內,還留有一道封印符籙,那是一萬多年前禹帝留下的,他雖然人早已消失,但這股力量或許能達成你的夙願,助你一臂之力。不過這僅僅只是一次機會,能不能成功完全在你自己。」
「另外,我必須提醒你……」
說到這裏,山河社稷圖器靈的神色凝重了許多:
「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力量實在太過弱小,而大帝級別的力量,哪怕僅僅只是一縷精神力,都不是你可以承受得住的,這是禹帝的試煉。為了避免被後世那些諸天萬界的野心家和陰謀家利用,特別是那些武道通玄的邪魔兩道的強者,禹帝的試煉擁有極大的危險性,一旦失敗必然身死道消,屍骨全無,哪怕是仙人都無法逃脫。」
「而即便是成功——你的機會也並不會很多,你最多只有小半炷香的時間調動山河社稷圖的力量,去對付水祖巫支祁,如果半柱香之內沒有鎮壓住水祖巫支祁,那麼你之前所有的冒險和努力都要前功盡棄。同時即便成功,由於你的境界太低,這些力量也不能為你所用,你一點都無法帶走。?」
「想清楚,即便是這樣,你還要嘗試嗎?」
山河社稷圖的器靈說到這裏,眼神變得銳利無比,仿佛一眼就能夠透射到陳少君的靈魂深處一般。
數萬年的悠長壽命,使得他見識過太多的天才和所謂的英雄豪傑,眼前的少年雖然擁有着一種令人欽佩的勇氣和執着,但這並不能保證他成功,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之中,他已經見過太多這種隕落的天才了。
「我一般不會給別人這種機會,不過看在應龍魂魄的份上,我可以破例一次,如果你覺得風險太大,成功率太低,現在放棄,我還可以送你遠離這裏,到大洪水肆虐不到的地方。以你的天分和秉性,未來必然可以成為一方的巨擘和霸主,未必要浪費生命,白白死在這裏。畢竟大帝級別的試煉不是人人都可以通過的,即便是對於那些所謂的天縱奇才來說,成功的幾率恐怕都不到百萬分之一。」
山河社稷圖器靈的聲音在整個天地間迴響,有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百萬分之一的成功率其實已經是極高了,已經是對陳少君有所隱瞞了,真正的成功率實際要比這小得多。
畢竟整個人間界的生靈何止百萬,即便只算那些天資出眾的武道天才,恐怕也不止百萬之眾。而放眼整個諸天萬界,這樣的天才,包括妖界,魔界以及天外天三千世界在內,恐怕數以億計。
然而這麼多頂尖的高手,天之驕子,捫心自問,又有多少人能夠滿足條件,能夠繼承遠古禹帝留下的山河社稷圖?
畢竟——所謂大帝的試煉,從來都不是考察對方的資質和實力,也並不是一般人所謂的試煉,而是……
山河社稷圖沒有再想下去,而是再一次望向了陳少君。
「怎麼樣?你考慮清楚了嗎?」
然而出乎山河社稷圖的預料,陳少君聞言只是一笑。
「前輩,在下只有一個問題。您剛剛說能夠通過禹帝試煉的人百萬分之一都不到,即便是仙人都不一定能夠成功,我是否可以認為,他所考察的並不是所謂的實力,而是別的一些東西?」
「這……」
山河社稷圖器靈聞言也不由微微一滯,他也沒有想到陳少君問的竟然是這個,一時間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某種程度上,你也可以這麼說。」
「那在下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陳少君聽到這裏仿佛得到了某種印證一樣,不再遲疑,直接昂起頭,邁開腳步,昂首挺胸,就在山河社稷圖器靈的目光中,直接走進了那道拱形門戶之中,身形毅然而決然,沒有絲毫的遲疑。
「唉。」
看到陳少君迅速的消失在拱形門戶內,山河社稷圖器靈化身的老者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隨即轉過身來,就準備離開消失,不過就在準備離開前的剎那,突然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山河社稷圖的器靈眼神一凜,陡的抬起頭來,望向了某處空間。
而就是同時,似乎回應着他的判斷,整個隱秘空間突然間嗡的顫動起來,虛空中隱隱泛起道道輕微的漣漪。
「應龍?」
山河社稷圖的器靈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
而幾乎是同時,應龍魂魄的聲音同時響起:
「小稷。」
「應龍,你這是在幹什麼?主人的規矩你都忘了嗎?」
「嘿,我其實就是有些想知道……那小子到底能不能成功?」
應龍魂魄的聲音從空間外傳來。
「你覺得呢?」
山河社稷圖器靈反問道,他的聲音淡漠,沒有絲毫的起伏。
「你以為人人都是主人嗎?這一次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你應該知道,以我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見他。」
「可是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不會成功呢?畢竟,就像那孩子說的一樣,現在的事情非同小可,巫支祁被我們鎮壓了這麼久,如今卻重出天日,某種程度上,這就是我們的失職。主人如果還在世上,也絕不會願意看到這一幕的。」
應龍魂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