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傀儡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能力了,不過——,你的實力還差得遠,就憑這種級別的傀儡術就想和本祖相抗衡,簡直是不自量力!」
聲音乍落,嗡,夜色之中,水祖巫支祈的眼中隱隱閃過一絲凌厲的寒芒。而幾乎是同時,遠處異變突起。
轟,只見原本被冬官的傀儡絲層層兜住,原本已經速度大減,威力也削弱許多的拳勁,瞬息間竟然在不可能的情況下生出一股新的暗力,只是一擊,砰砰砰,那些利如刀鋒,堅若金剛,細如髮絲的傀儡絲立即寸寸斷裂,紛紛破碎。
不止如此,幾乎是同時,砰,江河上方距離水面不遠的冬官渾身猛的一顫,整個人同時如遭重擊,噗,只見冬官猛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頓時猶如斷線風箏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得倒飛出去,直接朝着後方高聳的洪州城城牆轟飛而去。
不過就在最後一剎那,嗤嗤嗤,無數尖銳的傀儡絲從她的體內爆射而出,瞬間釘入厚重的城牆內部,並且迅速在虛空中交織成一張羅網,拖住了冬官被震飛的身形,同時也化解了冬官身上那股龐大的毀滅力量。
冬官身形如同水中枯葉一般,在那張無形的羅網之中載沉載浮,終於化去了那股強橫的力量。不過儘管如此,就在化解那股力量的同時,她的雙肩也自然耷拉下來,白瓷的十指指尖微微顫抖,那長長的羅袖內的隱隱有血漬順着指尖流淌下來,滴落下方奔騰的河水之中。
冬官立穩身形,正要上前,然而幾乎是同時,轟轟轟,沒有絲毫的徵兆,左右兩側一陣接二連三山的爆炸猛然傳來。
冬官雖然躲過一劫,但卻並不意味着整個洪州城能夠躲過一劫。
就在冬官被擊飛的同時,水祖巫支祈爆發出的那股浩大的力量,毫無意外的擊中了冬官左右兩側的兩段長長的城牆。
轟轟轟,在那股沛莫能擋,混亂毀滅的浩大力量面前,洪州城那高聳的城牆,連同裏面的陣法,頓時如同紙糊的一般,大段的倒塌。
伴隨着那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巨響,偌大的洪州城南端的城牆赫然出現了兩段足有千餘丈長的巨大缺口。
當那兩段厚重的城牆重重的倒下,墜入河水之中,嘩啦啦,大片的河水奔騰着,怒嘯着,立即蜂擁而入,沖入城池之中。
砰砰砰,距離城牆南端最近的地方,在洪水的衝擊下,幾棟民房瞬間倒塌,只聽一陣陣激烈的慘叫,大片房屋的碎片,連同其中的居民,全部被洪水捲走,朝着城池內部席捲而去。
「小心!」
「不好了,城牆倒了,快搶險!」
「啊,快救我!」
「快救人!陳將軍,誰看到陳將軍了?」
……
而那垮塌的兩段城牆附近也是一片混亂,無數的官兵也被捲入了無盡的滔滔河水之中,但令眾人最恐懼的還不是這個,因為天空中水祖巫支祈佇立在遠處,獰笑着,再次出手了。
「嘿嘿嘿,一群螻蟻,死不足惜!」
那陰寒的聲音在天空中迴響,就在第一拳之後,水祖巫支祈那山巒般龐大的聲音發出一陣連綿的骨骼脆響,毫不猶豫的又是一拳轟出。
這一拳威力剛猛無儔,一拳擊出,眾人甚至都還沒有看清楚那拳勁是怎麼出手的,瞬息間就感覺到天地一暗,隨即一股宛如天地般浩大的力量立即快如閃電,擊中了整座洪州城南端的城牆。
「不好!」
面對水祖巫支祈這一拳,就連冬官都是心中一凜。來不及多想,甚至都顧不及調養體內的傷勢,冬官身形變換,立即從半空中彈射而起,倒躍而回。
就在彈起的同時,一根細如髮絲的傀儡絲激射而出,一端連接着夜色深處,洪州城極北的一處城牆,而另一端則連接着自己。
砰,冬官身形不動,依舊保持着眾人印象中的優雅,而她身後,傀儡絲的遠端卻驟然發力,一股龐大的力量立即牽引着冬官,以足以令無數武道強者瞠目結舌的速度倒射而回,一個閃爍立即消失在夜色深處。
許多人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冬官的身影就已經徹底消失在整個洪州城的南半部,那種速度就算是奔雷掣電都難以形容。不過冬官能夠逃過一劫,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夠逃過一劫。
「轟!」
就在冬官逃脫的同時,只聽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洪州城南端的大地都仿佛整個被翻了過來,轟轟轟,大片的城牆、房屋、營地、官兵、百姓、酒樓茶肆、樹木……,驟然猛烈的爆炸開來,一片片化為齏粉,就連順着缺口湧入的大片洪水也跟着猛烈爆炸開來。浪花混合着泥土岩石,以及無數房屋的碎片,飛起數千丈高。
只是一擊,整個洪州城南端頓時化為一片廢墟,十萬計的守軍直接化為齏粉,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而沒有了城牆的阻攔,嘩啦啦,大片的河水洶湧着奔騰着,湧入到了這片區域,將整個洪州城南端化為一片澤國。
「!!!」
看到這一幕,整個洪州城北端無數的大商官兵震撼無比,一個個呆若木雞,而原本朝着這裏衝來的陳少君也是渾身顫慄,驟的停了下來。
震驚!
無比的震驚!
有那麼一剎那,整個天地一片死寂,一股刺骨的寒意籠罩着整個江南地域,這一刻的洪州城宛如化為修羅地獄。
江水滔滔,無數的屍骸隨着湍急的洪水到處漂流,看起來觸目驚心。濃郁的死亡氣息在虛空中無限的瀰漫開來。
這一刻的陳少君心中一片冰涼。
儘管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水祖巫支祈出世的那刻起,等待着整個江南的就將是一場滅頂之災。然而親眼看到這一幕,依然讓陳少君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預期只是預期,然而現實所帶來的那種衝擊,是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
望着前方那修羅地獄般的場景,有那麼一剎那,陳少君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連呼吸都停滯了。
「天吶!這個混蛋到底殺了多少人?」
小蝸停留在陳少君肩膀上,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同樣手腳冰涼。儘管之前的時候,朝廷方面就將大量的百姓集中到了洪州城的北端,而且早就已經預料了來自南部的洪水威脅,真正窩在南端的百姓其實遠沒有那麼多。
但是水祖巫支祈這一拳,至少十幾萬的無辜百姓傷亡。那一拳之威,媲美天地,在這一拳的威力面前,任何人包括陳少君在內,都顯得渺小無比。
——哪怕冬官在這一拳面前也選擇了退避三舍,更不用說是其他人。
而天空中,水祖巫支祈矗立虛空,根本沒有給眾人思考的時間。
「嘿嘿嘿,還真是弱小的一群螻蟻啊,這片肥沃的土地,本來就不該讓你們這種低等的人類佔據,既然我已經活過來,既然我已經重現天日,那麼這場數萬年前的錯誤就徹底的糾正過來!」
夜色中,水祖巫支祈那冰寒刺骨的陰笑聲在所有人耳邊迴響,那一雙銅鈴般巨大的眼眸猶如日月般懸殊時空,迅速的從整個洪州城上空逡巡而過。
那一剎,所有人噤若寒蟬。
數萬年前,遠古時代公認的水族大魔頭水祖巫支祈,不知當初水淹過多少村莊,多少城池,擊殺過多少人類的強者。眼前這一幕修羅地獄般的場景,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足以讓他們產生觸動。
但對於剛剛破封而出,重現天日的水祖巫支祈來說,根本只是牛刀小試,算不了什麼,和他曾經創作的殺戮相比,眼下只是小場面而已。不過區區十餘萬人的死亡,卻能夠震懾住其他的人類,讓他們對自己敬若神靈,還是讓水祖巫支祈感受到了一陣久違的難以言喻的愉悅。
「真是舒服啊!」
水祖巫支祈微微扭動了一下脖頸,發出一陣詠嘆般舒爽的聲音,他的眼眸微閉,但很快就徹底睜開來,那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再一次在眾人耳邊響起。
「哈哈哈哈,一萬年了,本祖終於重見天日!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趁着我心情好,我就難得的給你們一次機會,給你們一個選擇。臣服,或者是死!」
水祖巫支祈陣陣獰笑:
「選擇臣服於我,做我的奴隸僕從,隨我征戰整個人間界,或許我還可以饒你們一命,讓你們活下來。否則的話,死!」
偌大的洪州城頓時一片死寂,就連婦幼的啼哭聲都小了很多,無數的身影佇立在洪州城的北端仰望虛空,仰望着水祖巫支祈的方向。
天地之間靜悄悄的。
儘管水祖巫支祈嘴上說着饒眾人一命,放過洪州城,但是眾人從他的聲音中卻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悲憫,和放過的意思。
而前方那奔騰的河流以及半座化為廢墟的城池,和那數以萬計,隨波逐流,載沉載浮的屍體,則清晰提醒着眾人這水族始祖的殘暴和冷酷。
誰也不知道這位水祖說出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時間所有人噤若寒蟬,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