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和二皇子一樣,隱藏在遠處嗎?」
電光石火間,陳少君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當時除了他們,還有二皇子在場,儘管沒有看到他,但陳少君卻能篤定,他一定就躲在遠處觀戰。
如果對方和二皇子一樣躲在遠處,倒也能夠解釋陳少君等人為何當時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不對,絕不會是這樣的!躲在遠處雖然不會被我們發現,但是絕不可能收集到如此細緻的消息,如果他在近處,想要識破我晉升到大宗師境倒還有可能,但躲在遠處的話,就絕不可能。」
這一刻的陳少君微低着頭,神色冷靜而睿智。
一葉落而知秋意,就像這份新人榜幾乎將他身上那些隱秘全部暴露,令人心驚肉跳一樣,陳少君卻也同樣能夠從這些文字敘述上,瞧出不少的破綻。
「小蝸,我問你,當天在大地龍宮,你有沒有看到過什麼我們以外的陌生人,或者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陳少君透過精神力,突然問道。
「啊?為什麼這麼問?」
小蝸一臉的錯愕。
陳少君沒有隱藏,很快就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不會吧,你的意思是有人從鬼族地界的黃泉河畔,一直追蹤我們到了大地龍宮?不會吧,這也太離譜了,而且,他為什麼要跟蹤我們呢?雖然你現在的天賦不錯,但你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展露出來吧。」
小蝸一臉深受衝擊和震撼道。
「這也正是我詫異的地方,我們當時應該完全沒有顯示出任何特異之處,可是,如果不是一路跟蹤尾隨,親眼目睹,他又怎麼可能收集到如此之多關於我們的詳細信息,這絕不是簡簡單單問幾個人就可以做到的,有些東西就算是少司空和守陣人他們都未必知道。」
陳少君神色凝重道。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其他人或許只會覺得這份榜單極為權威,但陳少君卻從其中感覺到了許多不安之處。
「可是當時我並沒有感覺啊。」
小蝸也微微皺起了眉頭,眼中露出了回憶和思索的神色。
「話說回來,如果真有這種人,你不是比我更應該能夠發現他嗎?我的隱身術那麼厲害,當初不也是被你發現了嗎?」
回憶兩人初次相識的情況,當時小蝸就是自信的從陳少君身旁走過,被他一把識破,天生的隱身神通,在陳少君面前根本英雄無用武之地。
陳少君聞言也不由怔了怔,隨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小蝸說的不錯,如果有人隱藏在一旁,他確實應該比之一般人更加容易發現,然而仔細回想,他確確實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之處,可這一切又要如何解釋?
「公子,怎麼了?」
秦芷鄔也察覺到了陳少君的異樣,開口問道。
「呵呵,沒事。」
只是一瞬,陳少君很快就回過神來:
「對了,仙子,這份新人榜能容我抄錄一份嗎?」
「哦?原來是為了這個,公子要是喜歡的話,這卷新人榜就送給公子了。」
秦芷鄔莞爾一笑道。
「這——」
陳少君一呆,倒是沒想到這位秦芷鄔會如此爽快,不過陳少君也不是扭捏之輩,很快就躬身行了一禮:
「多謝仙子。」
他以往獨來獨往,接觸的也只是少數一些勢力,而這份榜單涵蓋的範圍極廣,羅列了許多傑出之輩,對於陳少君來說確實有很大的幫助。
轟隆,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陣驚天巨響從畫舫外傳來,方圓數十里內,整個江面都猛烈的波動起來,一股股巨浪捲起數百米高,宛如一堵巨大的水牆般。
吼,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陣驚天的咆哮聲傳來,秦芷鄔下意識的扭頭望去,只見經過這麼長的時間,那巨型水犀的癒合工作已經徹底完成,所有的裂縫全部消失不見,就連腹部那黑洞洞的窟窿也被完全修補,看不出絲毫的痕跡,就好像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眾人甚至都會感覺這頭水犀本來就是如此,根本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吼!」
畫舫外,一陣陣咆哮聲伴隨着劇烈的精神波動,從洪州城的其他方向傳來,那是另外七頭水犀的魂魄也甦醒過來,在遙相呼應。
巨獸的嘶鳴聲此起彼伏,就好像在彼此呼應,交流一樣,而伴隨着這些呼應,洪州城外的水犀大陣氣息也越來越強大,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那感覺就好像一頭凶獸從沉睡中甦醒,終於覺醒了自我意識一樣。
秦芷鄔透過畫舫看着這一切,眼中異色連連,眼前這一切毫無疑問都是陳少君的功勞,在這個少年身上,確實有着某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窗外,伴隨着最後一陣怒嘯,那巨大的水犀魂魄安靜下來,周圍的江面也恢復了平靜。
秦芷鄔很快收回了目光,望向了眼前的少年。
「水犀大陣終於恢復如常,這一切都是公子的功勞,不知道公子接下來有何計劃。」
秦芷鄔突然話鋒一轉道。
「這……仙子可是有什麼想法?」
陳少君聞弦歌而知雅意,開口問道,
「水犀雖然重要,但終究治標不治本,眼下江南水患最大的威脅還是黑龍君和水族,不解決這一點,不管我們做什麼,其實都改變不了大局。」
「那仙子的意思是?」
陳少君眉頭一挑,立即明白秦芷鄔請他到畫舫中來,還送了一卷新人榜給他,只怕是別有所求,有的放矢。
「水府君!」
秦芷鄔也沒猶豫,直接吐出了三個字。
這三個字一出,仿佛擁有莫大的魔力,有那麼一剎那,整個畫舫中一片寂靜。
水府君!
陳少君又豈會不知道,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想解開眼前的死結,還得找出水府君。
只有他出面,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仙子知道水府君在哪裏?」
陳少君道。
「不知道。」
秦芷鄔搖了搖頭。
「說不定他早就已經死了!」
小蝸突然插口道,聲音一落,畫舫中的兩女同時皺了皺眉。
「不會的,水府君絕不會那麼容易死!」
卻是丫鬟小雨道。
「哼,你怎麼知道,他要是沒死,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沒出來,而要是他還活着,黑龍君又怎麼可能出得來?」
小蝸百無禁忌道。
「你這死蝸牛——」
聽到小蝸的話,丫鬟氣不打一處來,立即就要伸指去掐小蝸。
「小雨,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秦芷鄔突然插口道:
「諸位不是江南人氏,所以不了解,但是洪州城,我們所有人都相信水府君還沒死,雖然黑龍君出現,水府君也不知所蹤,但我們始終深信,他現在一定就在某個地方,——兩位若是在江南呆的時候夠長,對於水府君往昔的事例足夠了解,自然就會明白這種感覺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現在都還沒有露面,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便他還活着,現在的狀況也絕對非常不妙。」
陳少君皺着眉頭道。
「這也是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水府君的原因。」
秦芷鄔誠聲道:
「陳公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公子能夠和我們一起找出水府君,令尊是欽差大臣,公子南下洪州想必也是與此有關,在這一點上,我感覺我們應該完全一致的。」
陳少君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秦芷鄔的請求其實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可是,即便如此,我們現在也無從下手,要找到水府君談何容易!」
陳少君道。
時間只有三天,極為緊迫,而且真要是這麼簡單,只怕早在父親南下之前,這個問題就已經解決了。
「不對,有一個人知道水府君的下落,只要找到這個人,就一定能夠找到水府君,打開這個死結。」
出乎預料,秦芷鄔一臉的正色道。
話聲驟落,陳少君渾身一震,陡的抬起頭來,脫口道:
「什麼人?!」
「水族公主,閻陌辛!」
「?」
陳少君和小蝸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水族公主?
這又是一個兩人從未聽過的名字。
「這水族居然還有個公主,不可思議,怎麼也沒聽他們提起過。」
小蝸訝異道。
「既然有水府君,有水族公主應該也在情理之中。」
陳少君沉吟片刻,冷靜道。
「不過,女娃娃,那黑龍君造反,連水府君都不知所蹤,你確定他就沒殺了那位水族公主嗎?」
小蝸大咧咧道,這一次卻沒有使用精神力,而是直接對秦芷鄔道。
「不會。」
這一次,秦芷鄔倒沒有跟小蝸計較:
「其實水族出事,我們早就已經及時關注到了,只是水族地界畢竟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進入的,另外我們也一直在持續關注水族的事情發展。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儘管水府君不知所蹤,黑龍君已經徹底的接管水族,不過那位水族公主卻並沒有像其他水府君部族一樣被清算,而是被黑龍君關押在龍宮之中。」
秦芷鄔道。